第36章 一生都在做奉献的炮灰女配（12）
何晶正在和其他同学笑着说什么，回头就看见了端着餐盘笑容满面的王政。
她眼前一亮，下一刻就发现了跟在王政后面的林陌沫。
她怎么来了？
哦对，王政不是喜欢林陌沫吗。
何晶眼神一黯，却还是扬起笑脸冲王政招手：“王政，陌沫，这边！”
林陌沫看见何晶，暗自打量了她的身边，发现已经没有了杨莹的身影。
看来她昨晚就已经拎包跑路了。
呵，愚蠢的小孩。
林陌沫心里十分不屑，面上却是好奇的模样：“杨莹呢？你们平时不是经常在一起吗？”
何晶觉得这林陌沫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晚上赫连醉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杨莹还敢待在学校？
这不明摆着扎人心吗？
她心里刚涌起这股念头，就被另一个“她这么善良不会这么想”的念头压下去了。
可她心里第一次涌现了对这种想法怀疑的感觉：人无完人，我为什么会觉得林陌沫永远不会犯错呢？
她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欢迎林陌沫的。
毕竟林陌沫在“正道的光”组织中也是极受欢迎的，平时对大家都有照顾。
她自己只是个穷画画的，家里为了供她已经不堪重负，她现在都快窘迫到拿牙膏当白颜料的地步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离开这个学校，哪怕要踩着一批人，捧着另一批人！
调整心态之后，对于背后站着姜祁云的林陌沫，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几个人有说有笑，王政几乎全部注意力都在逗林陌沫开心上，完全注意不到何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何晶逐渐沉默。
林陌沫发现了她的异常，笑得更开心了。
果然，只要是男性，就逃不开自己的魅力！
你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那是你不行！
可为什么赫连宁不喜欢她呢……她想到这一点就开始发愁，余光不经意看见正端着饭盘乖乖巧巧的司徒优。
她嘴里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正欢欢喜喜向某处走去。
“王政，司徒优不也是我们组织的成员吗，要不要叫她过来？”她转头问向正说话的王政。
后者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下来，但是在女神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温和：“司徒优已经被组织除名了。”
“啊？为什么？”林陌沫面上惊讶，明知故问。
“因为她勾结赫连醉，背叛了我们整个优秀生群体！她是叛徒！”王政压低了声音。
他越说越气，特别是看到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怎么还有脸在公众面前出现？
何晶皱着眉听着两人的交谈，怎么总觉得林陌沫在挑动王政的情绪？
司徒优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她，她正高高兴兴地端着自己喜欢的饭，准备走出食堂。
今天赫连醉邀请她一起去吃饭，但是她又想吃桂花糖藕，赫连醉便让她去打包带到食堂门口，她在那里等司徒优。
司徒优嘴里包着一块糖藕，满心都是和朋友分享美食的快乐，没发现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哎呀！”那人故意撞向她，餐盘立刻被打翻，晶莹剔透的糖藕落了一地。
司徒优慌乱地看着满地糖藕，抬头就愤怒地冲那人吼道：“王政！你干嘛呀！”
王政此时已经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不是我们群体的叛徒司徒优吗？怎么，你新抱上的大腿没带你去开小灶，你还得纡尊降贵地来食堂吃饭？”
旁观的林陌沫：怎么回事，感觉又被内涵了？
司徒优眼眶红红的：“你是因为我退出了‘正道的光’来撞我，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现自己奖项含金量没我高才来撞的我？”
王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当然是因为你从‘正道的光’里被踢出去，我好心好意来看你，结果被你撞了一身的糖水啊。”
司徒优：“你别装了，昨天晚上小醉就给我说，你肯定会因为我获奖等级比我高来找我麻烦。”
“她说你心眼比鸡小，如果你找上我就一直拿这件事来刺激你，你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围观众人如是想。
王政不屑地笑了笑：“就这？你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怎么获得的全国一等奖还得两说呢！”
何晶脸色一变，王政今天怎么回事，被降智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无疑就是怀疑全国最具权威性的奥数比赛存在了参加的可能，可他自己就是靠奥数才进的这所学校啊！
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司徒优也发现了他说话的漏洞，皱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王政好像没有平时那种装高冷的深沉感觉，看上去有些浮躁。
自己才一米五，王政看上去得有一米七了，要是真的按照赫连醉说的那样刺激她，她怕被揍。
所以司徒优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证书只是我们进学校的一块敲门砖，如果你怀疑我的奥数能力，那我们高中赛场上见。”
“你故意打翻我的餐盘，浪费食物，你得道歉。”
“道歉？”王政想起了昨晚上的死不道歉的艰苦时刻，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向谁道歉？你吗？”
“你配吗？一个被‘正道的光’全体成员排斥的人。”
他冷笑一声：“现在你既为优秀学生所不容，有钱人也看不上你，还是麻溜地卷起铺盖滚吧。”
“当然啦，要是你愿意跪下来求我，然后在朝会的时候上主席台念一千字的检讨书，承认自己的奥数成绩是假的，我就让你重新回归组织，怎么样？”
一旁的人听得直皱眉，他们中间也有并非“正道的光”组织的成员，也是靠着自己努力进来的，怎么不觉得这个口出狂言的男生说得多有道理？
何晶听得浑身颤抖，王政他怎么敢！公然拿学生自己组建起来的小团体规则去胁迫学生，还说出侮辱他人的话来，这真的是她认识的王政吗？
以前的他就算是高傲了些，仗着自己的优越感不屑与他人交往，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狂妄吧！
还有昨晚的杨莹也是！太冲动了！像是他们心中恶的一面被无限放大了！
她悚然一惊，觉得这中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但是她目前没时间去思考，因为她不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众人唾弃，最后闹到学校那去！
和贵族阶层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何晶“腾”地站起来，就要向场内走去。
手却被死死拉住了。
她顺着手臂疑惑望去，却看见林陌沫担忧的眼神：“晶晶，你别过去，免得被当成和王政一伙的了！”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陌沫，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上一刻还在和王政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能明哲保身。
先不说今天这事是她林陌沫挑动的王政情绪，就连昨晚他们三人挑衅赫连醉，也是因为王政有了维护林陌沫的心思，才撺掇她和杨莹去拿奥数题做文章的啊！
她是不懂，还是真善良？
就在这一刻，何晶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身体为之一轻。
站在食堂外一直用神识监测里面环境的赫连醉突然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林陌沫也感觉到了异常，面前的何晶好像不一样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你和人吵架，你天生就知道有哪些人会无条件帮你，哪些人会冷眼旁观一般。
何晶从无条件帮自己的队列里消失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何晶成功将手抽开，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就向场内走去。
谁知她刚迈步，就听见食堂门口传来一声轻笑：“哟，下跪呀。我没见过。”
“刚好，我一直觉得和你说话费劲，你就将就一下我的身高，先跪下来吧。”
一颗石子飞速地击打在王政的肩膀上，他不由得往后一仰。
然后又是一颗石子飞来，准确地打中他的膝盖。
王政重心不稳，直愣愣地跪了下来，膝盖骨和大理石地板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嘶……”围观的人感觉自己的腿都痛了。
赫连醉踩着王政短促的惨叫走了进来，手上还在抛石子玩：“你再叫，我就帮你把牙齿全部敲掉，方便你叫得更大声。”
女暴龙来了！
围观群众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
何晶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瞬间刹车，可她见到跪着的王政，心里又是一痛。
她迟疑着迈步，但身上的气势已经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变成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如果现在站在原地不动，说不定我就会当你不存在，等事情结束还可以给你买橘子吃。”
橘子？
有爱好文学的同学脸上浮现出迷之微笑，显然是想到了某位大文学家关于父亲背影写下的经典文章。
可惜何晶不懂，她醉心画画，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
但是基本的人话还是听得懂，她站住了，她还是害怕。
王政想叫不敢叫，他死死地咬住腮帮子，怒视着赫连醉：“赫连醉，你是要挑起我们双方的斗争吗！”
“呵，脸真大。”赫连醉随手扔掉手中从花圃里捡来的石子，慢慢靠近王政：“我不能代表这所学校内的所有家族，你同样也没法代表所有凭着自己本事进来的学生们，因为他们没空搭理你，更不会因为所谓的‘我们的境遇都一样’而对你产生无聊的同理心。”
“因为你太蠢了。”
“蠢到以为你们这个小团体有十几二十几个人，就能掌握影响整个学校教育制度的话语权。”
“而且我不觉得，你传达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意志，包括你组建‘正道之光’的哥哥。”
王政睁大眼睛：“你调查我？”
赫连醉走到王政面前，将穿着小皮鞋和及膝黑色长袜的细腿蹬到他的肩膀上，弯下腰。
“调查你？你想多了，就你那点东西，都不需要我伸手，就有人送到我面前了。”
赫连醉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女校霸的角色，冷漠地看着他：“你哥哥昨晚就来找我了。”
“你以为的他组建‘正道的光’这个小团体是为了对抗所谓的有背景有家族的人？他其实就是想把热爱学习的人组到一起，增添学习氛围罢了。”
“至于取这个名字，你可以理解为他一时中二。”
“而你却以为你哥哥是想当反抗贵族阶层的先锋军？省省吧，他自己都说他自己担当不起。”
“真是少年的天真梦想。你最好实际一点，你所以为的对抗、叛逆、卧薪尝胆，实际上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学校把优秀的人才吸纳进来，的确是有为贵族子弟铺路的打算，但是给予你们的帮助和资源也是不留余地的。”
“即便是年级第三也能获得的十万奖学金，没有任何差别对待教学区域和器材，以及你们手里端着的营养搭配及其完善的食物，方方面面都是想延续你们的天赋，最大限度地释放你们的才华。”
“结果你吃太饱还暗戳戳地想挑拨双方关系，自命清高？”
“聪明人都去展现自己的价值，去拓展自己的朋友圈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双赢的过程。”
“那些所谓的蔑视，碾压有多少是你脑补出来的你说？人都是趋利的，如果你真的很牛逼，哪怕是装的，也会有很多人愿意接近你。”
“现在都法治社会了，真正有教养的贵族是不会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去和努力学习的人较劲的。”
“他们甚至会觉得，好好学习好啊，以后是自己的一把好刀。”
“那些优秀的学生也会想，通过那些手握资源的人，我还能到达什么地方。”
“只有你，或许还有其他少部分的人，汲汲于凭空构想的阶级对立，抱着一个市级奖项固步自封，看不起像我这样的学渣……这种本质上和你以为的贵族看不起平民有什么区别？”
周围很多人听完赫连醉的话身体一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王政全身颤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那点龌龊都被赫连醉指了出来，但是他始终维持着自己所谓的尊严，咬着牙也要挺直脊梁。
“真的无趣，真的幼稚，跟你说话我都觉得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