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顶替的倾国公主（16）
齐衡瞪大了眼睛，那杜知府更是直接跳脚，一时气急之下都变得语无伦次：“陛、陛下，这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啊！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接近您说不定有害人之心呐！”
赫连醉笑了一声：“哦？是吗？”
话音未落，她便脚步轻点，一个提气便跳跃到赫连逸身边。
赫连逸面色不改，甚至让李公公为她赐座。
赫连醉也不推辞，大喇喇坐下了。
朝堂上此时一片寂静，看着容貌神似的父女俩端坐高位，不怒自威。
“兵部侍郎、张阁老、西北大将军……”赫连醉伸出葱白的玉指，一一点着那些叫嚣着“还皇室清白”的大臣，“……杜知府，真是好大一股势力啊，起码占了朝堂的三分之一呢。”
她罕见地笑了笑：“你们既然敢站出来，那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吧？这种拿了钱只需要站站队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齐衡，你说呢？”赫连醉最后点了点面色阴沉的齐衡，语气甚至带着点失望：“你知道齐之恒试图害我，本公主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这么急着跳出来对付我？”
“你是这几天身子不爽利让我撞上了？竟然舍得拉动这么大一波人，就为了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妄图指鹿为马，我父亲还没瞎吧。”
“而且为了害我，连屠村这种事都敢干出来，你这人，人品不行，我看不惯，你得死。”
齐衡勃然大怒：“公主慎言！下官并不清楚事态，所以从未表态；现下事情尚未定性，你怎可如此侮辱朝廷命官？”
“你是没说话，可你的钱包说话了呀。”赫连醉嘲讽地笑了笑，让李公公上茶。
李公公小心翼翼看了赫连逸一眼，认命地端茶去了。
“你说巧不巧，你说的刘家村我也略有耳闻。”赫连醉道：“但我听闻的是，那刘家村与当地人牙子组织沆瀣一气，买卖媳妇，不将女人当人，冤死的妇女不计其数。”
“本公主半年前乱发脾气打发了一个宫女，她刚好就被掳到了刘家村，为全了我们最后的情谊，本公主派人将她救了，正赶上一群黑衣人来屠村，我的人正好又抓住了活口，齐尚书，你要不要见见？”
原来那晚阻挠自己人的就是这赫连醉！
齐衡面上不显，但心中却笃定那人不会出卖自己，金钱利诱加上他一家人都在自己手上，他不敢！
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赫连醉是在鬼扯，什么打发宫女，明明就是公主中毒被转移出宫，好让云芸进宫的借口而已，居然让她在这里用上了！
“这半年来，本公主派人盯着户部，各项收支流水在进出户部前后都有能人核对，你猜怎么着？”
“半年，户部就能漏出10万两白银，你们的账簿是筛子做的吗？专门漏钱？”
“而那些钱的流向……”赫连醉缓缓抬手，正要一一点出，就听“扑通”一声，户部侍郎跪下了。
他面色苍白，浑身颤抖，额头触地：“公主大人饶命！此事……此事也是下官一时糊涂……”
赫连醉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笑着收回了手：“怎么，你这是要认罪？”
“是……是下官一时贪心……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染上了赌瘾，在赌坊输了七八万两银子，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赫连醉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误会齐尚书了？那刘家村……”
“是下官的错！”刚刚还趾高气扬地指着赫连醉咄咄逼人的杜知府此刻也跪下了，汗如出浆：“下官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西南那偏远之地了，听说那刘家村皆是愚昧狠毒的村民，就想通过他们的案子得到升迁的机会……”
“所以那富商刘廷就是你随手捡来污蔑我的咯？”
“公主性情大变，时间上又太过巧合，下官疑心其中有问题，如果是真的……”
赫连醉笑了：“所以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你们捕风捉影的结果？”
“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拉低三分之一的重臣的智商，你死了也可以骄傲了。”赫连醉笑着叹息了一声。
杜知府闭上眼睛，深深地把头磕了下去。
本以为是一场富贵！他额头感受着冰凉的地板，突然思念起远在西南的妻儿……
“至于告发我说我是假公主的李嬷嬷，后来发现她只是认错了本公主的替身，一场乌龙。不过她也引咎离宫，回家安享天伦去了。”赫连醉端过李公公呈上的茶喝了一口，道。
“好歹哺育本公主一场，她与她的家人，我也会派人好好照顾的。”
赫连醉这漫不经心的话却敲了齐衡一闷棍。
他掌握的李嬷嬷的家人也被救了？
看着跪在堂下的户部侍郎和杜知府，他心都在滴血，但脸上不能露出一点。
“公主的武功是寡人暗中命人教的，宫中的那群刺客的确都是败于公主之手。”赫连逸此刻终于开口了，“刘家村的惨案，多半是这姓杜的试图攀扯捏造出的巧合。”
他站起来将手放到赫连醉的肩上：“西西就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认错，怀胎十月生她出来的皇后也不会认错！以后再有人通过一些风言风语质疑公主的身份，我不介意让他荣归故里！退朝！”
群臣默然，那些摆明站队的大臣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这是什么反转？不是说已经有万全的把握了吗？怎么这公主直接将军，把皇帝的心抓住了？
不讲武德啊这！
齐衡面不改色地回家，进了书房，关门。
他的面容突然狰狞，挥手便将屋内的摆设砸了个稀碎。
这次不仅赔了夫人还折兵，以后户部捞钱变得困难不说，朝堂上那些拿钱打通的关系多半也要谨慎使用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这女人在六皇子面前亲口承认过不是真公主，她又是怎么骗过赫连逸的？
总不能是靠色诱吧！看着和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脸，赫连逸下得了手？
这荒谬至极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实在是气急了又毫无头绪，只能往剑走偏锋的方向上想一想，好让自己的愤怒有处可依。
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齐衡回头，看见原本摆着书架的地方已经挪开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齐之恒正面色阴沉地从里面走出来，脚步似是有些不便。
齐衡心疼地看着自己仅仅半年就形容枯槁的儿子，十七八岁的年龄却如同迟暮之年，那眼里是沉沉的死气，再无一丝光亮可言。
“父亲……事情成了吗？”齐之恒哑声开口，眼里带着期盼和深切的恨意。
齐衡见到这儿子便有些愧疚：“那女人能左右皇帝的意志，功亏一篑……”
他见齐之恒沉默，又赶紧补充道：“她不会得意太久的！为父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想法……”
“呵呵，这样啊。”齐之恒阴冷地笑了笑，像是不介意一般，“她要是真的被抓进天牢，反而还死得太轻松。我要让她落在我的手上……”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管家的声音响起：“老爷，有人要见您。”
齐衡也不回避齐之恒，直接开了门。
管家背后跟着一个肥胖的人影，旁人一看便知，这是那丢了女儿又将赫连醉强行认亲的云来富商——刘廷！
他以超过自己体型的速度闪身入门，以光速滑跪到齐衡面前：“老爷救命啊！”
齐之恒哼了一声:“救什么命？除了涉案的户部侍郎和杜知府明日午时问斩，家族抄家流放，人牙子谭喻凌迟处死外，你可是毫发无伤！”
刘廷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见到这罩着衣服的骷髅架吓了一跳，脸上更是丧到不行：“可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是真危险了呀，她不到十岁就开始照着赫连公主来活，就为着终有一日能代她上位，可是现在皇帝都承认了那个假公主的身份！我女儿该怎么办呀！”
他竟是云芸的父亲，齐家父子也毫无意外的神色。
“你今日进宫，可有见到云芸一面？她同你说了什么没有？”齐衡现在在公主殿急缺人手，想了解更多内部的消息。
“什么呀，我都没见到她……”刘廷一张肥脸快衰成了老倭瓜：“公主殿的宫女说她已经好久不见人了！”
齐衡一听，扭头就看向齐之恒。
后者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窝深陷在高高隆起的颧骨里，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却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齐衡暗叹一声。
“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呢。”齐衡冲涕泗横流的刘廷摆摆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我不便相见。回去以后等我消息。”
刘廷张大嘴，欲言又止，但齐衡已经背转了身。
他打了两个哭嗝，不舍地跟着管家离开了。
确定人走远之后，齐衡强压着怒火：“恒儿，云芸呢？”
“那个贱婢……”齐之恒阴恻恻笑了两声，眼里涌起了奇异的神色，“敢给我下药，我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齐衡皱着眉看着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他变态的笑容着实刺眼。
还是自己的女儿争气啊……齐衡想了想，心里稍微感受到欣慰：能将六皇子牢牢抓到手中，也是一种本事。
至少有六皇子在，他们家就永远都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