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顶替的倾国公主(9)
赫连醉此刻倒不知道这两人在合计什么东西,她与青鸟进殿之后便从窗口出去,离开皇宫了。
毕竟是凡人之躯,神识也不能离开身体太远;青鸟自化形之后便没再遁入虚空。
加之周围新奇事物太多分散注意,对齐之恒那边的关注也少了,《乾坤万界箓》也没翻开。
阴差阳错,主仆两人都错过了云芸想把赫连醉骗上齐之恒的床这事。
之所以出门,是因为赫连醉要去齐家打探一些事。
作为户部尚书的齐之恒他爹,齐衡,掌管的是国家的财政,这职位,就跟拿手伸进了高邮咸鸭蛋一样——富得流油。
可掌管财权的齐衡在整个狸猫换太子事件里干净得像块背景板,几乎就没有他出手的痕迹。
就连后来小皇帝齐岸登上王位、云芸掌控朝政、齐之恒成为国父,也没他啥事。
但齐之恒能有那个胆量?撑死了这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她面前演戏也极其拙劣,他的勇气哪来的?
更换的公主殿的武艺高超的人手们哪来的?
还有那个云芸插手的人牙子团伙,里面那个齐辕甚至与齐之恒弟弟齐之宁弟弟的字是同音的,这又是哪来的?
还有那个异国的黑衣首领……
天真浪漫的原身啥也不知道,啥也不主动了解,导致她的记忆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是这些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的人和组织,难道是地里长出来的?
那个有钱的爹,到底在这场处处都是漏洞的谋逆事件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刚踏进一处院落的赫连醉,就撞上了从井里翻出来的傻大汉——那个绑人经常捂死,后将她送到京城还想和她学按穿马车功夫的齐辕。
他灰头土脸地翻出来,屁股上是一大片濡湿的黑泥,一看就是摔进去的。
赫连醉和他大眼瞪小眼,正思考要不要送他去见之前变成碎西瓜的刘老六诸人,就听他憨憨笑了一声:“刚刚是您将我推进井里的?”
可怜的孩子,还认识我,还知道用尊称。
青鸟慢赫连醉一步,见到院落中有人便闪身藏进了院落中的大榕树里。
它闭眼睛数了一二三,没听到意料中“噗”的捏西瓜的声音,略惊讶地探头望去,却看见一个彪形大汉冲着公主傻乐?
而且公主面无表情,也没有杀意。
它在高处望了望,就发现这院落地处偏僻不说,紧闭的门外还蹲着一群小厮打扮的人。
见他们那幸灾乐祸的表情,青鸟就知道这睿智大汉应该是被骗来的了。
真可怜。
赫连醉面无表情,但心中却知道,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齐家的齐辕,就是齐之恒那个字辕,名齐之宁的弟弟了。
之前只听人牙子谭姨吼出来过,也不知是哪个字,现在看来,这齐家可摘不干净。
仔细想想,能把大儿子养得自私自利,二儿子养得一脸睿智,这户部尚书确实后继有人啊。
她说:“你还想学功夫吗?”
齐辕眼睛一亮:“想!”他也想轻轻一按,墙啊什么的都碎掉!
以后爹爹或者大哥再藏起来,他就不用绕东绕西找他们了。
“你且看着。”
赫连醉引他到院门口,示意他推了推门,没推动,门拴上了。
门外的一群小厮憋着笑,捂着嘴等着齐辕的拍门呼救声,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
“现在这门推不动是吧,”赫连醉说,“将力道凝聚于手掌之中,在接触到门的瞬间尽全力爆发出去。”
就见她手一伸,那门连门带栓一同裂了,裂得无声无息,落地哗啦啦响了一片。
门口几双目瞪口呆的眼睛看着他们,有两个人下意识就想叫。
青鸟从树上一跃而下,尾羽化双剑,一左一右就架在了想发声之人的脖子上。
离得最远的人立时想跑,青鸟乌黑的大眼睛霎时银白,看见了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黑气。
下一秒,她左腿高高踢起,一支羽毛从脚后跟激射而出,带着尖利的啸声直接从那人穿胸而过。
那人胸口炸出一片血花,脚还因为惯性冲出了几步,喉间“咯咯”两声,便一头栽地。
剩下的人吓懵了,既不敢发出声音,又不敢跑,在原地抖得跟筛子似的。
赫连醉望着青鸟纯熟而无多余动作的杀人手法,眯了眯眼睛。
这小鸟,好像没外表看出来的那么纯良啊。
她思索着自己初见它的情形,当时自己正预谋着搞点什么事情,在天宫中无聊徘徊,这冒失的青鸟就不小心撞到了自己。
要知道,天宫众神,除了她所谓的天地爹,就连那些“哥哥姐姐”见到她也是要绕道走的。
所以这小鸟看清她是谁的时候,直接从青色吓成了白色。
第一反应不是道歉,是想跑!
她伸手就抓住了它,对于这种在天宫不化人形用原形行走的神官,赫连醉表示很感兴趣。
毕竟这里的人都爱端着,非得搞得自己仙气飘飘,连仙鹤这种本来就够仙的东西也要化人,即便修为不够只能化作年仅几岁的童子,表面功夫也得做好。
在天宫,以原形行走的除了宠物就是坐骑,或者是法宝类的器灵什么的。
但这青鸟啥也不是,还说自己是功德殿的鸟。
知道青鸟能穿行九重天、遁入虚空,还有用其他身体容纳神魂的法子之后,她立刻觉得这次事情可以搞很大。
不过它第一次化形便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之前的杀人手段她也是见识过的,明明看着挺蠢的,好像还有秘密?
但现在她俩利益绑在一块,青鸟能为自己所用就行。
修为低下,也无甚威胁。
她懒懒地倚在门边,看着青鸟个子小小说话屌屌:“你们为何要将齐辕关在院内?以下犯上胆子这么大?”
青鸟也猜出来齐辕的身份了。
嗯?就这?就捉弄一下人,你就把我的小伙伴直接送走?
剩下的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解释道:“老爷正在前厅接待贵客,二少爷以为他在同自己躲猫猫,当堂闯了进去。”
“老爷发怒,让我们将他带了出来。”然后见这傻子挺好玩,就想逗他一下,反正这二少爷也不知道谁做的。
当然他们不敢说。
赫连醉与青鸟对视一眼,青鸟收回双剑,气机锁定这群人道:“见贵客?带我们去。”
“这、这边请……”
行进路上,赫连醉发现来来往往的仆从全都低头一言不发,行色匆匆,头都不抬。
他们光明正大走进去,竟是一点声响也没闹出来。
从进入内宅开始,赫连醉就能感受到有若有若无的视线盯着自己了,越靠近里面,视线就越多。
到了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建筑物门口,赫连醉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冰冷视线几乎将自己埋住。
门内也响起了一道沉稳的声音:“公主大驾光临,何不提前通报一声,从正门直接进入?下官必将扫榻相迎!”
赫连醉也不客气,红袖一拂,大门便开了。
带路的几位小厮感觉到不再有杀意罩着自己,顿时作鸟兽散。
原主只在成亲那几天见过的齐衡齐尚书,正坐在书房中央的太师椅上,袅袅的檀香为书房带上了一丝沉静之意。
深秋的微冷被屋内的暖意驱散,赫连醉踏入房间,嗯,温度正好。
可是房间内并无他人,只有一扇巨大的屏风。
她光凭感应就知道后面藏着人。
齐尚书生得一副清隽面孔,三四十岁正逢壮年,身材保养良好,也没走样。
他起身向赫连醉躬身行礼,伸手指了下旁的软塌和清茶:“公主请用。”
赫连醉唇角一翘,坐于榻上,端起茶就喝了一口,看得齐衡眼睛一眯,心道:好胆识!
跟在后面的青鸟掩上了门,无声无息地站在赫连醉身边,一副忠仆护主的模样。
这小雀儿还演上了。赫连醉又喝了一口茶。
“公主可听说过流云阁?”齐衡坐在座位上,笑着问赫连醉。
既不问她为什么来,也不问她是真是假,尚书大人反倒开始普及知识。
“流云阁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的组织,他们遍布大陆,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踪迹。”
见赫连醉并不搭腔,齐衡接着说:“暗杀、运输、贸易、消息……他们无所不为,且成功率极高。”
“而他们成功的关键,在于这一手瞒天过海的易容术……”
齐衡紧紧盯着赫连醉,“这易容术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是三天就需更换一次,不然就有了破绽。”
“另外,若是使用者沾染了带有乌木花的花粉,那易容之物就会随之脱落……”
见赫连醉还是没什么反应,他笑道:“这乌木花不好找,流云阁为了防止任务失败,买断了整片大陆的乌木花,种植于一片隐秘之地,非阁中人无法获得。”
“可是正好,老夫早些年间得到过一些乌木花籽,最近正是开花时节,拿来点香,气味也极为独特,殿下可有闻到?”
赫连醉“嗯”了一声,仿佛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
想说自己是流云阁的人易容成了这个公主?以为自己摸透了我的底细?
老哥,胆子再大点,猜一猜,比如我是神仙妖怪什么的。
青鸟翻了个白眼。
见赫连醉老神在在,在充满了混有乌木花粉的檀香烟雾中那张脸也没有片刻脱落,齐衡眉头一皱:“阁下难道并非流云阁中人?你扮作赫连公主又有何意图?真正的公主在哪?”
在哪?自己儿子做的事你要是不知道,我名字倒过来写。
赫连醉笑了:“齐尚书这话说得,本宫不是公主还能是谁?以前或许本公主性格软弱,但失忆之后本宫无甚牵挂,性格自然也有所改变。”
“你要是心忧本宫安危,也不必在这装模作样。”她淡淡地,“何况,即便本宫是假冒的,你这样问,我就会回答你了?”
“我说了,你敢信吗?”
“哼,”齐衡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醉:“如果你安安分分待在宫里,本官或许还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现在自投罗网,不认真交代你以为你走得出去?”
赫连醉打了个呵欠,却并不看他,转头同青鸟道:“你知道本宫上次放到柳莹身体里的事物是什么吗?”
青鸟当了一个合格的捧哏:“回公主,不知道。”
“那是本宫无事炼制的小玩意,名为真言焰。”赫连醉笑眯眯的,“真言焰直接炙烤灵魂,使其不得不顺从本心。若是强行说谎,它就会直接把人烧成空壳。”
青鸟秒懂:“您是准备……”
齐衡脸色大变,虽然不知道“炼制”“真言焰”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只说真话这一点就能让他无比防备:“来人!”
话音未落,屋中就悄无声息出现了十来个黑衣身影,不甚宽敞的书房变得分外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