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采茶女第3章11
“朋友的一些门道，民女只是凑巧沾了光。”
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给岔过去，宋舒窈又恢复了之前低眉顺眼的样子。
苏忆聿没有抓着一个小茶师不放，真相怎样，他只需要私底下查一下就行了。
太后明显很不待见宋舒窈，没说两句话就把她晾在一边冷处理。
戚婉很聪明地没有当庭做什么。
毕竟只是猜想，皇帝到底有没有怀疑到她们母子身上还未可知。
况且一个茶师也掀不起来风浪，私下解决了便是。
苏宁到底还没有自己母后那般本事。
得了母后的暗示，想到自己达到了目的，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就让人把宋舒窈给带走。
苏忆聿不可能一直陪在太后身边，但是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一时不想要戚婉作陪，便跟大臣那边聊起了政事。
宋舒窈被婢女七拐八拐地带走，到了一处拐弯那小婢女自己就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一个素衣青年出现在她面前。
……
深宫一夜波云诡谲。
今夜偏偏不是个好天气，下了晚宴天上就开始飘起毛毛细雨。
冷风拂面直接打在一路疾行的披金鸾驾上。
夜半时分，轻巧的脚步声急行至书房外。
“主子，夜间皇上在鸾禧宫中大怒，甚至失手打了苏宁公主，满面怒容拂袖而去……”
侧躺在榻上的苏容卿一瞬间睁开眼，视线。
“进来。”
凌晨时分，夜色最浓的时候。
戚薇收到一朵暗红色的月季花，她伸手将花插进瓶中，灯火光影之间，半张芙蓉面若隐若现。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风吹过宫城院墙，拱门矮院，呜呜的鸣声凄惨无比。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大殿里灯蕊上下乱窜，火芯跳跃不安。
苏忆聿双目蒙上怒火，满面怒容无法掩盖，手中的折子差点就没有拿稳。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在殿外请罪，这……”
苏忆聿摊开奏折，笔锋凌厉，下笔流畅自如。
“不见，让她回去！”
“苏宁罚禁足的事情谁也不准来求情！”
太监见皇帝按捺不住的怒火，噤声闭嘴不敢说话。
戚家是七大家族中最先收到消息的，此时戚家主府中灯火通明。
戚家主正攥着宫中传来的信，眉心深锁，额头折出一圈一圈的抬头纹。
“陛下这是何意？”
戚府的幕僚临时聚在一起，迎来的新消息都不容乐观。
“苏宁公主一向深得皇帝喜爱，这一次为何让陛下如此龙颜大怒？”
主座的戚家主缓缓摇头。
戚婉是他的长女，戚家大部分的势力都是向着戚婉这边倾斜，她的身边其实也有不少家族的人。
所有人的来信无一不是陛下无故龙颜大怒，极怒下失手伤了苏宁。
但是戚婉身边的他亲自安排的贴身嬷嬷传来的消息却是更加直观准确。
皇上夜宴后就去了延禧宫中，本来和皇后与苏宁公主相处好好的，说了几句话之后突然面色大变，直接打了苏宁一巴掌。
戚家主反复看这段话，实在觉得反常。
嬷嬷的话虽然委婉，但是就差明明切切地告诉他是皇帝主动打的苏宁，而不是其他人信里说的“失手”。
苏宁今年才刚刚十岁，帝王嫡长女，皇帝平日也对她疼爱有加，动这么大气的场面实属罕见。
“看来只能够等到明日上朝才可见分晓。”
戚家主收起信函，对这飞来横祸实在头疼。
戚家子弟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下朝，戚家主才知道什么叫做最快的祸不单行。
西北突发大量的流民草寇，皇帝在朝堂上大骂怒斥户部侍郎祸国乱民，假公济私，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现在才发现苗头，递上折子。
又斥流民叛乱皆因朝廷赈灾粮饷发放不及时，震怒中敲打意味十足的语气告诉户部侍郎：
“赈灾粮饷的账目全部给朕呈上来，即日起朕要彻查西北赈灾一事！”
朝堂上下总会有些帝王与大臣心知肚明的祸患的存在。
就比如说这赈灾饷银的发放，层级之前相互过手，其实其中很难说每个级别的官员都是铁面无私，心怀天下，感念苍生。
皇帝知道下面人会贪，但是他要的最终结果是能够把其中绝大部分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对于那些边角偷偷摸摸的老鼠，帝王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户部侍郎这一次栽了一个大跟头，他是戚家的人，主持这么大的一个差事，戚家是断然要在里面捞点油水的。
所以皇帝此举与其说是因为政事大发雷霆之怒，不如说有几分借题发挥敲打戚家的意思。
再加上宫里宫外都传出点风言风语。
无疑就是苏宁公主被禁足，皇帝还连带着冷落皇后。
听闻皇后守在御书房外一夜也未能让皇帝心软下来。
这局势怎么看都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一时之间，朝廷上下的风向都开始有些微的变化。
而宫廷上下，唯一一个没事人一样的恐怕就是队首的魏国公了。
青年玄色的长袍纤尘不染，满庭噤声，唯有他目光平静无波，下朝了走前还闲适地弹了弹并不存在灰尘的衣角。
众人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要是说再加一个，那就是站在队尾的新科状元。
韦砚目不斜视，对皇上敲打的话毫无感觉。
他侍奉皇帝有几十年了，最是知道他的秉性。
上一世他也是伴随皇帝二十年之后才知道一些秘幸。
这一次，不过先下手为强罢了。
青年转身离去，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下朝之后，皇帝一反常态放过了戚家主，反而留了谢家家主训话。
众卿皆觉皇帝这一系列谜之操作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上下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