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怀鬼胎
许厉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嵩脸色骤变，绣袍一挥，厉声反驳：“不行！长公主若死在皇城，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届时朕如何给众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皇上愿意将一个对皇位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
许厉的话正好戳中云嵩的痛处，“连护国公也认为长公主会取朕而代之？”
“皇上，长公主与寻常女子不同，男子该有的城府、手段、计谋，长公主都有，这样的女子除了那副皮囊，与男子无异，这样的人皇上真的放心把她留在身边？”
许厉说的话，每个字都往云嵩的痛处戳。
此前，他便一直防备楼弃，正因为那则预言。
许厉老谋深算，看人从不会出错，如今连他也这样说，看来他是真的不能让楼弃活着回去九空城。
他从不相信守口如瓶，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
只是他没有合理的理由杀了楼弃啊。
如何在众官不起疑心的情况下还能杀了云楼弃，这事儿得容他好好想想。
“这事儿容朕好好想想，护国公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目的已经达成，许厉拱手退出御书房。
——
次日朝会，气氛格外诡异，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各怀心思。
先是阚首归终于养好伤重新回归朝堂。
再有短短几日内，就多了一位‘右辅’，而且两人关系势同水火，只怕日后有的好戏看了。
最后就是长公主与护国公之间的恩怨了。
长公主敢打伤护国公的人，无异于是在向他宣战，护国公向来护短，左辅大人有护国公撑腰，即便是长公主，恐怕占不了什么便宜。
众官思绪纷纷，而作为当事者的两位，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冷漠。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云嵩。
阚首归回归，他终于可以不用批阅奏折了。
想到下朝后，他便可以寻欢作乐，此时便激动地有些按捺不住。
“左辅大人伤势可痊愈了？”
闻声，阚首归拱了拱手，回答的中规中矩，“谢皇上关心，臣已无大碍。”
“那就好，左辅大人既然无碍，朕也就放心了。”
云嵩向来不喜上朝，除了象征性的关心一下阚首归的伤势，于政务上的事儿根本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云嵩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让小夏子喊‘退朝’时，阚首归忽然站出来说道：“皇上，臣有一事要奏。”
说着，他从绣袍中拿出一份奏表出来，小夏子见状忙呈上来递给云嵩。
他大略扫了几眼，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
“混账东西！”云嵩气急败坏将奏表摔到地上，怒骂道：“朕数月前从国库中拿出十万两银子是给太平县的百姓们赈灾用的，而不是供这些酒囊饭袋的！”
而赈灾的饷银是由户部侍郎张成负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难逃此咎！
“张成！给朕滚出来！”
话音刚落，张成便哆哆嗦嗦的从行列中出来跪下匍匐在地上，“皇上！这事和臣无关呐！”
“无辜个屁！”云嵩随手捞起玉玺就往张成脸上砸去，“十万两银子，老百姓连个毛都没见，你是户部侍郎，此事由你负责，现在还敢在朕面前叫冤？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将户部侍郎张成拿下，明日问斩！”
“皇上饶命啊！”
张成脸色惨白，被两名侍卫架着，众官看在眼里，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成即将被带走，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掉脑袋的大事面前，人人自危，保住自己的脑袋就好。
楼弃冷眼看着这一幕，眼底尽是嘲讽。
贪官污吏，平时吃的满脑肥肠，也该到放放血的时候了。
苦苦哀求半天，就在张成绝望之际，阚首归突然开口：“皇上，这件事确实与张大人无关，眼下之急最重要的是查清楚，这十万两银子都去了哪儿！”
云嵩正要开口，楼弃抢先一步问道：“你准备怎么查这十万两银子？”
云嵩忙附和道：“是啊，爱卿，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想查出究竟是哪些人拿了这笔款项，可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他是不可能再拿出十万两银子来赈灾的！
当初阚首归提出从国库中拿出十万两白银出来，着实让他肉痛了许久。
若不是迫于压力，他宁愿把这十万两花在寻欢作乐上，也好过进入这些草包的口袋里！
阚首归目光定格在楼弃脸上，凝睇片刻道：“臣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楼弃嘴角当即扬起一丝嘲讽：“只怕是暂时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吧？”
阚首归双眉习惯性的微蹙。
他确实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十万两银子，层层拨下去，最后拿到百姓手中能有一万两已是大幸！
若真要层层查下去，不仅实施难度大，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眼下太平郡的灾情才是重中之重，他又要处理灾情，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彻查此事。
几十双眼睛都盯着阚首归，许厉这时站出来转移话题，“既然长公主这般说，想来长公主已经想到了办法，不如略说一二如何？”
朝堂之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许厉向来护短，没想到这才第一天，就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长公主难堪。
众官注意力已经从阚首归转移到楼弃身上，都想听听这位新‘右辅’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谏言出来。
“这还不简单？”楼弃状似随意道：“把这些涉事官员抓起来都杀了不就好了，再将他们的家产全部拿来充公赈济灾民，反正这些人，若说他们一分没拿，本宫连半个字儿都不信！”
楼弃的狠辣果决，让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张成更是面色发白。
若皇上采取了长公主的话，那他岂不是第一个就被拉出去砍头的？
“长公主说的还真是轻松。”许厉嘲讽，“殿下可知饷银从皇城拨到地方官要经历多少道程序？若按照长公主这般残忍手段，我大周要丧失多少条官员性命！”
“看来在国公大人眼中，我大周老百姓的性命还抵不上几个贪官污吏的性命重要。”
“你说什么！”许厉怒火攻心，情急之下连对楼弃的尊称也顾不上了。
“难道本宫说错了？”楼弃悠悠开口，落在许厉脸上的目光却冷如冰萃，“还是说护国公觉得是本宫冤枉了这些人？”
二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又是一番气势上的较量。
楼弃自然没有冤枉那些人，银子去了哪儿他也心知肚明，但就是看不惯一个女娃子敢在他面前如此猖狂！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阚首归突然出声：“皇上，臣打算亲自前往太平县。”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哗然一片。
就连许厉也忍不住看向他，眼中含有几分不满。
云嵩呆愣片刻，问道：“爱卿，不过就是丢了几两银子，你没必要亲自前往一趟吧？”
他好不容易能好好玩儿几天，阚首归一走，他又得面对那堆烦人的奏折了。
“皇上，若仅仅是为银子，确实没必要亲自走一趟，但太平县赈灾一案，还牵连出多起命案，如今命案还在持续增加，其中细节也让人蜚语所思，所以臣再三思量后，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