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给你两个选择
在众人的惊愕中，楼弃亲手用盐水将鞭子浸了个透彻。
她手握鞭子，一步步走向阚首归，一如两年前，为了将他留在身边，她给他机会让他选择，结果换来的是插入胸口的尖刀和阎罗殿走了一遭。
没想到时隔两年二人还能再见，气氛一如当年剑拔弩张。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要换他从阎罗殿走一遭了。
她说过，谁敢让她一时不痛快，她就让那人一世不痛快。
纵然此人是他，也不例外！
啪——
楼弃泄恨似的，落下的鞭数一次比一次狠厉。
将她脸上的恨意看在眼里，男人咬紧嘴唇，他知道楼弃不过是借着此次事件报复他罢了。
两年前的那场不欢而散，让楼弃彻底恨上了他。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打从心底感谢当年楼弃将他从死亡的边沿拉回来，就凭这份恩情，他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却让他选择最引以为耻的方式报恩——成为她的面首，日日夜夜服侍她！
救命之恩在前，他不得不答应，成为面首之后，这份恩情已然变了味，从此以后只剩屈辱。
每次侍寝，就让他不得不面对记忆深处的肮脏。
三年之约好不容易熬出头，她竟然当面毁约，甚至为了留下他，不惜在他体内中下合欢蛊，让他至死都无法摆脱她的控制。
他本无意伤害她，但她的做法彻底惹恼了他，这才丧失理智动手伤了她。
逃出九空城，他就像着了魔似的，竟然会担心她有没有事？会不会死？
如今，当他再次见到她时，见她身体安康，心底竟然小小的松了口气。
但她却恨上了他，想来当年的那一刀，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也要让他尝一遍当年所受的苦，才能让她愤怒的心得到些许平衡。
一百五十鞭子，足以当场要了一个普通男人的性命，但阚首归是习武之人，体质自然不同于他人，这一百五十鞭，虽然不至于要他的命，但也够呛。
看着眼前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男人，楼弃丢掉鞭子，捏着男人下颚的手微微颤抖。
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阚首归，这只是个开始，你欠本宫的，以后本宫会慢慢拿回来。”
说罢，她松开他，回到石凳上坐下，看了眼一旁面色苍白，要有下人扶着才能勉强坐稳的云嵩，心里翻了个白眼。
窝囊废！身为帝王竟然还晕血！
“将这些人放了。”
少女们被带走，唯独一人留在原地不愿离去。
“长公主殿下，请允许尘商留在您身边。”
楼弃眉头一皱，拒绝：“不用。”
“殿下，尘商双亲去世，即便回去也是独身一人，求殿下大发慈心留下尘商。”
楼弃本不愿留，忽然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确实需要身边有个忠心之人，虽然不能保证此人能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比起皇宫的这些人，确实要放心一些。
“也罢，你留下吧。”
“多谢殿下。”
——
少女们的事告一段落，眼下就是如何处理阚首归了。
想到刚才惨绝人寰的一幕，就连云嵩都忍不住同情阚首归。
“皇妹，阚大人鞭子也受了，人你也放了，不如就让御医给他看病吧。”
“皇兄此言差矣，刚才那一百五十鞭子只是那些姑娘们的，但本宫受的委屈，还没算呢。”
云嵩瞬间睁大眼眸，惊诧道：“皇妹！你不会还想抽他鞭子吧？阚首归可是朕的左膀右臂，你把他打死了，朕上哪儿再找这样的人才去？”
楼弃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就像是方才沾染上了污秽一般，轻嗤：“皇兄放心，皇妹不会让他挨鞭子，只需让他脱光上衣从皇城走回家，每走一步说一句‘殿下，臣阚首归知错’，便罢了。”
云嵩呼吸一颤，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这位胞妹口中说出来的。
他自诩心狠手辣，但和他这位妹妹相比，就有种关公面前舞大刀的感觉。
对人最严苛的刑罚，不是让他缺胳膊少腿，而是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
偏偏阚首归把尊严看得比命都重，楼弃这样做，无疑是给他天大的羞辱。
若是阚首归就此迁怒到他身上，不再帮他治理国政守江山，那可怎么办？
越想云嵩越心惊胆战。
“皇妹，依朕看，要不就算了吧，他这一身伤，不休养个两三月够呛，此事就到此结束吧。”
“皇兄是怕本宫打死了他，没人帮你治理国政了吧？”楼弃玩味的扯起嘴角，一道能够看透人心的视线落在云嵩脸上。
被说中心事，云嵩脸上划过一抹愠怒，“楼弃！打狗尚且要看主人，更何况朕是皇帝！”
皇帝？就凭他这个窝囊废？
楼弃陡然沉下脸，“既然皇兄这般说，本宫就把这个选择交给阚大人！”
“阚首归。”她指着地上的两人道：“杨统领将本宫虏来，让本宫吃尽了苦头，一个小小的教坊司掌事，竟然要本宫当众脱衣，这每一条罪状拿出来都够本宫要他们的命，不过既然阚首辅大发慈悲，本宫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本宫杀了他们，要么你就按本宫说的那样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阚首归身上，更多的则是不信，阚首辅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人，把自己的尊严任人踩在脚底下。
“殿下，若臣答应，殿下可否会放过他们两个？”
话一出口，四座震惊。
楼弃双眸冷冷一眯，杀意迅速在眼底泛滥起来，早知道他会和自己逆着来，刚才就该活活打死他！
“本宫一言九鼎，自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松了又紧，楼弃压下怒火，冷冷出声：“来人！把人放下来！”
火辣辣的痛遍布四肢百骸，阚首归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她面前露出丑态，又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脱去零碎不堪的上衣。
身上鞭痕遍布，竟找不出些许完好无损之处，楼弃此举，无疑当众羞辱阚首归，换做别人早恨不得一头撞死。
反观阚首归，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冷漠到底，唯独在和楼弃有短暂的目光接触时，流露出一丝似嘲讽的意味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男人转身离开，每走一步，便高声喊一句‘殿下，臣阚首归知错’。
直到那抹身影从眼前消失，那声声认错的话，仿佛还飘荡在沉香榭的上空。
楼弃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她以为让阚首归将她当年的苦也尝一遍，自己就会开心。
可是她开心不起来，至于原因，她想不明白。
“尘商！去盯着阚首辅，务必要亲眼看着他走回府邸！”
尘商一愣，忙敛精聚神，“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