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剔骨剜肉之痛
楼弃因怒火攻心导致身体不堪重负,又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她斜靠在床边,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心下却在想以后的去路。
她本以为原主身份尊贵,纵然不受宠,那也是人人敬而尊之,但直到她完全消化完原主的记忆,才知道原主的身世有多悲惨。
先是出生时,天地大旱寸草不生,其后皇帝将其视为不祥之物欲杀之而后快,幸而有国师说原主虽是灾星下凡但命格神贵这才保全性命。
进而就被皇帝以‘保护圣女’为由将其囚禁在九空城。
明面上原主是九空城的主人,受人尊敬,其他皇族应有的,原主一样没少,但实际上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中,久而久之原主内心变得扭曲,想要从囚笼中挣脱出来,于是暗中修习毒术和武功心法。
无奈周围全是先帝的耳目,原主只能拿自己的身体试毒,最终虽然练成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但身体也跟着垮了,这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趁原主试炼新毒,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强行被人灌了毒药,一命呜呼。
每每想到原主被人灌药的那一幕,这具身子便会本能的抗拒、颤抖,楼弃摇了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下毒之人身上。
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来看,杀害原主的是个女人,只是原主那时身体极度虚弱,压根没看清灌药之人是谁,但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能接近原主的人,除了那些面首外,就只剩下一个丽娘。
难道凶手会是她?
楼弃正这般想着,寝殿内飘来一股药香,只见丽娘端着药进来,弯腰恭敬道:“殿下,该喝药了。”
她收回思绪,嗯了一声,接过丽娘手中的药碗,正要喝时,忽然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丽娘一眼。
“丽娘,这药可是按照宋宫医的药方熬制的?”
丽娘心中一颤,连忙神色慌张的低下头,都说长公主长了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让人不敢与她直视,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回殿下,是按照药方熬制的。”
“可有人试药?”楼弃又问。
“回殿下,是奴婢试药的,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那为何本宫发现在这碗药中多加了一味?”楼弃轻轻晃了晃那碗药,嘴角扯起冷意。
她把药放在桌上,碗桌相撞轻轻发出砰的一声,却如巨石砸在丽娘的心上。
丽娘慌忙匍匐在地上,连声喊冤叫屈:“殿下!奴婢一向对您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动过手脚,想来定是府上哪个不要命的小蹄子,趁奴婢拿柴火时,暗中动了手脚。”
“是这样吗?”楼弃抬脚,用脚尖勾起丽娘的下巴,恶劣的勾勾唇,手上端着那碗药,说出来的话如同淬了冰一般,“既然丽娘对本宫如此忠心耿耿,那不如就把这碗药喝了,证明你的忠心如何?”
丽娘心中骇然,看向楼弃的眼睛里透着不可遏制的恐惧之色,泛白的唇角微微抽动,挤出一抹极其难看的笑容来。
“殿殿下,这药是给您喝的,奴婢奴婢身份卑贱,不敢与殿下共用一碗。”
楼弃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捏住丽娘的下颚,恶劣道:“若是本宫非要你喝呢?”
说罢,捏着脸颊的手指轻微用力,丽娘痛叫一声,被迫张开嘴,眼看着那碗掺了毒的药就要落入自己口中,她咬牙一挥手,打翻了那碗药,身形灵活的翻了个身,再靠近楼弃时,手上多了一把短剑。
“楼弃!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伴随着丽娘阴冷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插入心脏的利刃,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刺穿自己的身体,楼弃往侧边一躲,反手给了丽娘一掌,正中心脏。
“噗!”
一口血喷在地上,丽娘趴在地上满脸惊愕,难以置信的看着楼弃。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武功的!你明明”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是吗?”楼弃一步步走到丽娘面前,宛如神祇一般居高临下的俾睨着她,那张妖冶般的面孔,此时冷厉可怖。
“丽娘,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接二连三的想要本宫的性命?”
她蹲下身,手握短剑,在喉间随意游走,眼中不含半点温度,不疾不徐道:“丽娘,你若能告诉本宫指示你下毒的背后之人,念在你多年照顾本宫的份儿上,本宫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本宫自己也不知道会如何处置你,你说呢?”
死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恐惧笼罩全身,让她反而没有之前那般恐怖,反正落在长公主手中,没有人能活得下来。
她索性闭上眼睛,脸上只剩决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这是宁死也不愿说吗?
楼弃陡然沉下了脸,倏然站直身子,一双眼眸充满戾气,“来人!将此人施以刮刑!”
和欢殿后院,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剔骨剜肉的痛比直接给她一刀都还要折磨人,胳膊和大腿已经被剔的可见森森白骨,丽娘苍白着脸冷汗涔涔,看向不远处悠闲看戏的楼弃,目露凶光。
“楼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楼弃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丽娘,轻笑:“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除非你说出指示你下毒的人是谁,本宫不仅饶你一命,还能保证你的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丽娘眼神闪了闪,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垂下脑袋,仿佛认命了一般,“你杀了我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楼弃捏紧了拳头,眉眼冷了几分,暗骂一声蠢货,“继续!”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楼弃听得心里烦躁,索性起身在宋玉的搀扶下回了和欢殿内。
淡月斜挂,沉云漂浮,四下里一片寂静。
偌大的和欢殿内,只剩楼弃一人,没了丽娘在身侧,一时半会竟然连个服侍她的人都找不到。
她索性闭上眼斜靠在美人榻上休憩。
“殿下,该喝药了。”
听到声音,楼弃缓缓睁开眼眸,来人竟然是宋玉。
她记得清楚,原主曾说过,没有她的命令,这些人是不能跨进和欢殿半步,这个宋玉竟然如此大胆,他是不想活命了吗?
“谁让你进来的?白日里让你们看得教训白看了?”
少年端着药在她脚边跪下,“殿下的教诲,侍妾从不敢忘,这些年殿下一直由丽娘照顾,今日丽娘没了,侍妾担心没人照顾殿下,便斗胆擅自前来照顾殿下,待殿下凤体康健后,如何惩罚侍妾,侍妾都毫无怨言。”
楼弃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倒是个会说话的妙人,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不卑不亢,既表明他的忠心,又让人听着舒服,不愧是原主经常叫去侍寝的人。
“不错,今晚留下侍寝。”
跪在地上的少年宛如得到天大的恩赐,泫然欲泣的看向楼弃,让人心生怜爱。
“谢殿下垂怜。”
——
檀木雕花大床上,楼弃细细打量着躺在她身侧微微喘息的男子。
五官阴柔俊美,光是这副皮囊就让人赏心悦目,更别说此时眉眼间尽显媚态,属实让人忍不住想好好怜爱他一番。
就在楼弃专心欣赏这副皮囊时,一声似忍耐又似痛苦的声音从男子喉间溢出。
“殿下,侍妾难受,帮帮侍妾。”
楼弃轻嗤,抬手覆盖,阻止男子不再继续,她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声音魅惑:“作为今晚擅作主张伺候本宫的惩罚,今晚你自己解决。”
宋玉身子一颤,纵然得不到殿下的垂怜,但被殿下亲眼看着,也让他享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刺激,让他越发沉浸在烧身灼体的火热中,而盯着他看得那双眼眸却不见沾染半点情欲。
楼弃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天她梦到的画面,那是原主的一段记忆,男子亦是原主的面首之一,但并非心甘情愿,而是原主对男人有救命之恩,为还恩情,男人不得已答应原主的变态要求,成为她的面首,三年后便可答应放他离去。
只是没想到,三年后原主反悔了,不愿让男人离开,这才有了男人重伤原主的一幕。
“阚首归。”她情不自禁叫出男人的名字来。
情欲退却,宋玉将自己收拾干净,听到那声已有两年未曾听过的名字时,愣了下。
时隔两年,殿下还是不能忘了那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男人吗?
“殿下,此人是叛徒,您为何还将他放在心上?”
思绪被打断,楼弃抬眸看他,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宋玉,是不是觉得被本宫宠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宋玉被这眼神盯着心头一紧,但想到殿下两年前过得苦日子,他紧了紧手指,起身跪下。
“殿下,侍妾只是不忍殿下为了那人伤心,难道您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