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离开师门
这两天吴常运跟远在海外的黄正利取得了联系，两人就拍电影的事情大致聊了一下，吴常运许诺报销交通费用和拍摄期间一切生活费用，开出了每周8千元港币的报酬，拍摄时间保证不少于两周。黄正利接受了吴常运的邀请，但目前吴常运一分钱都没有，必须延后几天动身。
吴常运捏着眉心，在心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捋顺，收集刘啸挪用公款的证据应该用不了太多时日，也不知道黄丙耀会不会把剧本写出来，他没有多少时间用来等待了，猪油仔给出的时间是三个月，包括制作、宣传、送审和院线上映。
这时，师兄弟们正演完了一场话剧回来，龙继超见了吴常运这个时间还待在武行有些意外，洗了把脸换好了一副，招呼吴常运到外面聊聊。
“什么事情？大师兄。”吴常运为人坦荡，两人之前虽然有些嫌隙，但自从干了一架之后，龙继超也再没主动招惹过他。对付这种人，就得跟他干一架，一架不行干两架。
“师弟，你可能不太喜欢我这个大师兄，但我从未想过针对谁。”龙继超和吴常运并列站着说道。
“我知道你最近拍电影赚了钱，不是我们师兄弟比得了的，现在武行里只有你和富顺在忙电影的事情。”
龙继超把话说到这，吴常运已经听出个大概，恐怕再说下去就是分道扬镳的话，而且走的必然是他和富顺，吴常运面色阴沉的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龙继超察觉到吴常运情绪有些不对劲，淡淡的解释道：“你和富顺得离开武行，自谋生计了。”
吴常运强忍了心中的一口怒气，暗地里问候了龙继超的祖宗十八代，转而深吸了一口气，最近他遇到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了，不免有些丧失理智。
“这种事轮不到你跟我说吧。”吴常运说罢，就朝着大院外面走去。
“别去了，这是师傅的意思。”
吴常运顿了顿，看来最终师傅还是选择了传统的老营生，没有接受电影这个新事物。
“六子，我明白你现在也不容易，师傅的决定也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吴常运驻足在原地。
“这是师傅给你的三百块，先找个地方落脚，你也别记恨师傅，或许过段时间师傅就会改变主意了。”龙继超将紫色布片包裹的三百块交还到吴常运手里。
看着手中原封不动的三百块，吴常运明白，在一个传统表演话剧的武行大院里，他和富顺的存在太过异类了，高额的报酬和不同于话剧的表演形式，这些对于年轻人来讲太过诱惑，只有断了这个念想才能维持住武行大院的根基。
“师傅，之前是京城梨园的一位名角，祖上留下来的”
“好，我明白了，这两天我出去找个地方租。”吴常运点了点头。
“我知道有个地方。”龙继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片交给吴常运，上面记着一串电话号码。
吴常运接过小纸片问清楚了地址，将自己的行李打包成一个小铺卷，师兄弟们都不明白吴常运为何要这么着急离开。吴常运心里却十分清楚，武行在他心中就是家一样的感觉，但现在看来这里太过安逸了，他不需要考虑吃喝住的问题，即使在外面招惹了别人，武行里还有一票师兄弟。
告别了师兄弟们，吴常运独自踏上了路途，等到了约定的地方，天也已经黑了。
迎接吴常运的是一个阿婆，白发苍苍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吴常运背着一卷行李，几乎贴着两旁的墙壁，这里的楼梯是在外面的，沿着楼梯望上去灰黑斑驳的墙壁和通明的灯火，表达着这里的破旧和生机。
阿婆见吴常运对自己点头笑嘻嘻的样子，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指着楼上。
一路跟随阿婆走上二楼，水泥台阶很矮数量很多，二楼围着刷蓝色油漆的铁栅栏，进了单元楼洞之后，在二楼拐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间打开还有房间，阿婆在昏暗暗的环境里指着一个木板门说道：“你就住在这里，房租水电月底要按时交，里面有风扇和电视，平时看别吵到邻居。”
还没等吴常运纠结完，阿婆就将钥匙挂在门上走出了这里。
“真是个不拘小节的老太太。”吴常运笑着感叹道，取走了门把手上挂着的钥匙，铁床上铺着一床被子上面盖着一张凉席，凉席看起来像是刚清理过。
吴常运仰卧在凉席上，思绪逐渐平静下来，虽然陌生的环境和糟糕的环卫让吴常运感到不适，但这里好歹是属于他的一个落脚之处。
没过多久富顺就找了过来，同样是用被子卷起了铺盖，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将低矮的房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六子，这里也太乱了，密密麻麻全是房子，连个门牌号都看不清。”富顺说着话，将手里的行李一股脑的丢在床上，一屁股将吴常运挤出去小半米。
“你小子倒是清闲，我跟周慧婷那丫头今天跑断腿了。”
“哦，辛苦了。”吴常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赶紧给功臣倒了一杯水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别说，真有收获，周慧婷那丫头还真行。”富顺抿了一口水，迫不及地的接着说道：“我都不知道刘啸那混蛋住在什么地方，那丫头竟能通过一个什么留洋编导协会找到刘啸的住址，而且她拿着那个小铁盒子，对着刘啸咔嚓咔嚓的拍照，我都没见过那么新奇的玩意。”
“那是你太没见识了。”吴常运哈哈大笑起来，早在之前被周慧婷软磨硬泡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丫头有当私家侦探的潜质，只是缺乏一些专业训练。
“照片呢？”
“让周慧婷带回去洗了，让你明天去她公司看。”富顺鹦鹉学舌般说道。
“好啊，这丫头在这等着我呢。”吴常运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像是提前约定好了一样，都不想提起武行的事情，拥挤在一张小床上打开电视机，电视机画面里播放着一条广告。
“华富邨，坐落在风景优美的薄扶林海边，是香港建屋委员会建设的第八个廉租屋邨，这个每个住户都有宽阔的地方，有独立厨房”
“6万到12万还送装修？”吴常运惊叹道，虽说6万到12万的价格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目了，但如果明白这里潜藏的价值，恐怕大家都会抢破头来买吧。
华富邨其实是60年代末的建筑，当时香港经济上行，很多有钱人希望自己住的好一点，华富邨的周边建设齐全，而且是海景房，楼群密度不高，只是位置偏了一些。吴常运自然清楚，在这里买房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