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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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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闲话几句, 阿年进来禀报。

    “大人,赵将军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鸣冤鼓声响传来。

    “诶?什么意思?”肖萍眼睛眨了眨。

    赵义那厮来做甚?

    还有,这鸣冤鼓他只玩儿泥巴时听过一回!今日是出了什么大事?

    祝煊没答, 起身掸了掸衣袍, “祝大人若是无事, 便一同去瞧瞧吧。”

    开了堂, 祝煊坐在案桌后, 手握惊堂木, 肖萍与赵义一左一右坐于下首, 不置一词。

    “大人,小人裴紫衣, 状告云香寨族长与众位长老, 将寨中女子卖去烟花柳巷, 逼良为娼, 畜生行径, 实在令人发指!”裴紫衣在堂下跪的笔直。

    祝煊一身官袍,坐得端正,闻言声色未动,淡声道:“仔细说来。”

    “……云香寨族长与寨中长老,跟淮水以南的众多官员沆瀣一气,将寨中貌美的女子捆绑了发卖,以权牟利, 这五六十年间, 被卖出去的女子共三百四十九人, 这是名册, 还请大人过目。”裴紫衣微微躬身, 递上一叠册子。

    阿年连忙接过,上递给祝煊。

    册子纸页泛黄,照着沈兰溪先前说的法子,能瞧得出墨迹淡了些,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写成的。

    上面写着被发卖的女子名姓,年岁,以及发卖时日,甚是,有些甚至写明了现今是否活于世,比昨夜得的那份多了许多人,也详尽得多。

    祝煊翻了几页,抬眼问:“可有人证?”

    “有,就在堂外。”裴紫衣道。

    一众花红柳绿的女子上了堂,外面瞧热闹的百姓又自发围成了一个圈,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裴紫衣无甚犹豫,指了其中一个脸遮白纱,身穿靛蓝衣衫的女子,道:“小人不敢欺瞒大人,昨日掳走两人夫人的贼人,寻的便是她,楚星,她八岁时被卖到了扬州,做了瘦马,之后又被转手送给了扬州知府,前些日子,小人偶然遇见被折磨得险些寻死的楚星,又恰好暴雨成灾,这才能偷悄悄将楚星带了回来,只是不成想,那扬州知府竟是敢寻来,险些害得两位夫人遇险,小人心中惶惶难安,这才带着寨中姐妹击了鸣冤鼓,还请大人还寨中诸多受难的姐妹一个公道。”

    她语气不疾不徐,甚至是有些慢,却是响亮的很,外面窃窃私语的百姓也足以听得清。

    祝煊沉吟一瞬,道:“这倒是巧了,昨日本官查到,灵西寺的方丈与贼人勾结,绑架了我家夫人与肖夫人,倒是不知,这两人还与云香寨的族长伙同。”

    “来人,将云香寨的族长与长老带上来。”

    须臾,肿成猪头的白胖男人被带了上来,身后紧跟着五位男子,年岁各不相同,神色也各异。

    不等云香寨的族长指着裴紫衣,开口要说话,祝煊已经开了口。

    “这位娘子状告的罪行,你们可认?”他面色严厉,像是没瞧见那一张张脸上的伤,以及那精瘦男人瘸了的腿。

    那猪头脸张着嘴刚要开口,又被抢了先。

    “公堂之上,大人面前,仔细回话,若是胆敢有欺瞒,直接拖出去杖打!”阿年狐假虎威的冷声呵斥。

    猪头脸脸上闪过几分心虚,却是咬咬牙摇头,“大人明鉴,小的未曾行那般遭天打雷劈的事。”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神色忽变,视线皆落在了他身上,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你若不说,本官倒是忘了,先前你们一众族长上山狩猎,被雷劈的伤可好些了?”祝煊慢悠悠的问。

    对上他的视线,猪头脸有些说不出话来,结巴道:“好、好了,多谢大人——”关心。

    “那你倒是说说,时无天灾,也无瘟疫,为何独独你们寨子

    中,每年有众多女子突然暴毙而亡?”祝煊忽的疾言厉色,面上哪还有方才的一时松散?

    “禀大人,此事与小的无甚干系,这寨中河水深,山崖陡,难免有不小心的摔死或是淹死,这是他们自个儿不当心,大人也不能说是我做的啊。”猪头脸一脸无辜的耸肩摊手,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祝煊视线往那些女子身上扫了眼,“那这些人证你如何说?”

    “这些人不是云香寨的!”猪头脸脱口而出,语速之快,显然是等了许久。

    自扬州知府的人寻来时,他们便担心事情败露,早就商量好对策,咬死不认!

    至于寨子里那些老不死的,过了这些年富足日子,几十年未曾谋面、失了贞洁的闺女哪有手里的真金白银值钱?

    祝煊瞧他一瞬,忽的冷笑一声,侧头给了阿年一个眼神,“将犯人带上来。”

    “是,大人!”

    不过片刻,一阵铁链磨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穿着纳衣的方丈拖着脚镣、手镣被带上了堂。

    瞧见人,外面一阵哗然,就连云香寨的几人也脸色皆变,顿觉不妙。

    不过一夜,那方丈活似从不惑入了古稀,身上不见精气神,一张脸青灰。

    “将你昨夜说的,再与他们说一遍。”祝煊冷声道。

    “罪人元明,受师命承方丈之位,随同接手的,还有伙同云香寨族长和长老,将寨中的女子卖去江南之地事宜——”

    “胡言乱语,休要攀诬我!”猪头脸当即反驳,恨不得扑过来咬断那跪着自述者的脖颈。

    元明恍若未闻,继续道:“行事已然二十年之久,经我手的女子,共一百五十七人,名册已上呈大人,所得银两,寺中分三成,添了香火银。寺中菩提树依山,其中含着暗道,直通城南的吊桥,常夜间以水路行,只上次城南桥被冲塌,接着发了山洪,暴雨成灾,城南桥被封,此事方休,数日前,族长寻到我,说要给一伙人藏身,便是昨夜大人抓了的人。”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元明伏法认罪。寺中几位师叔知情,但是那些沙弥是无辜的,他们手上并未沾染这些孽障,还请大人饶恕他们。”

    “大人,大人!”猪头脸急唤两声,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忽的哑了声。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莫说是赵义,饶是时常与祝煊在一处的肖萍也没想到,这案子能这般顺畅。

    他虽是与祝煊说自己是木头,但也绝非傻,瞧到现在,也发觉了端倪,怕是从那位裴娘子击鼓状告开始,便是与他祝二郎商量好的。

    不然怎么昨日刚查到灵西寺与扬州知府有牵扯,今日便有人击鼓鸣冤,状告了云香寨?

    祝煊这是要今日把灵西寺与云香寨一同收拾了啊!

    只是这蠢货族长竟是还未瞧清,他现在愈是否认,愈发会被锤死!

    肖萍心下啧啧两声,屁股稳稳的坐着,继续看戏。

    “大人,他说的小人一概不知,还请大人——”云香寨族长心慌慌。

    “大人,忘了说,小人有物证。”裴紫衣忽的开口。

    她遮着面纱,视线落在身旁跪着的族长脸上,像是吐着信子的蛇。

    “呈上来。”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忽的响起接二连三的吸气声。

    抬着箱子的几个人从人群中挤进来,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五六箱,简直闪瞎了人眼。

    只祝煊的眼神又暗了几分,面色愈发的沉。

    “禀大人,这些金银,都是在云香寨的祠堂挖到的,除却这些,还有瓷器玉瓶等贵重之物,小人怕打草惊蛇,那些东西并未带来。”裴紫衣砸下一记重棒,眼瞧着那白胖族长瞬间失了心魂儿、瘫软在地。

    常

    年身上只有几个铜板的人,瞬间眼睛亮了。

    肖萍知晓他们所获不少,却是不想会这般多!!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众人一惊,四周皆沉。

    “云香寨赃物,还劳赵大人带人去搜了。”祝煊客气道。

    赵义侧了脸,与他对视,只那一眼,便晓得他话中意思。

    云香寨,他交给他了。

    “祝大人客气,赵某自当尽力,不负君所望。”赵义拱手道。

    祝煊断案不含糊,当堂宣布,犯事者论罪当斩,关押入狱,择日处刑。

    至于收出的赃物,连同那扬州知府派来的人,随着一封奏章送去京城,上呈御前。

    此事甚嚣尘上,不过一个午时,便城中人人皆知。

    击鼓之人却是未走,与祝煊对坐品茶。

    “大人抬举,只是小人无心管事,云香寨的事便不沾手了。”裴紫衣直言道。

    祝煊也未勉强,只他本就不是热络之人,说了事后便无甚话了,屋里静了下来。

    茶过两盏,门前忽的想起两道脚步,一前一后,却是如出一辙的不庄重。

    “郎君寻我来——”清亮的嗓音刚响起,忽的又戛然而止。

    沈兰溪视线落在室内的那道玲珑身影上,脚步顿住,睁着一双眼,忘了反应。

    跟在身后的祝允澄险些没停住脚撞到她,察觉异样,从沈兰溪身后探出脑袋来瞧。

    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里重重敲了一下,莫不是他父亲招花惹草了吧?!

    “母、母亲……先听父亲狡辩几句……”祝允澄吞了吞口水,心虚的紧,小手抓着沈兰溪的衣裳,生怕他像上次一样转身就走。

    “……”

    狡辩?!

    祝煊额上的青筋一跳,对自己早上生出的父亲慈爱生了悔意。

    他就该直接把这个小混蛋扔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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