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旧友
稳固了女人的虚荣心?
这是哪学来的词?
展艾萍好笑地望着顾晟, 看着他那张眉目朗正的俊脸,怀疑他是不是又把谁坑了一把。
“我的虚荣心可不需要你来稳固,难道是施施她丈夫说了什么?”
顾晟道:“他以为我在家里充大爷, 把你管得服服帖帖,今天不过是在他们夫妻俩面前装模作样。”
展艾萍无语凝噎:“你说你们这些男军人是不是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啊,我们女人可没聊你们, 你们自己凑在一起比来比去的。”
顾晟:“他丈夫很有意思,一开始跟我说, 他是装的,让我也承认自己是装的。”
展艾萍:“你俩戏真多。”
“你想不想知道详细的?”
“不想。”展艾萍哼哼了两声,“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 肯定又把人坑了吧, 现在姜团长都开始唱摇篮曲了……”
展艾萍的脸不小心裂开了一下,想起姜团长唱的摇篮曲,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人比她唱歌还难听,嗓门还大, 还很自信。
隔壁的邻居来告状了好几回, 他才收敛,秦兰芳让他别唱了,他倒是唱上瘾了。
幸好姜团长家够大, 他在家里一展歌喉,可不算太过扰民,而柳施这样住楼房的,还是两房一厅的小屋子……这要是出个大嗓门, 整栋楼都要晃起来。
顾晟提醒她:“你忘了, 是谁先跟姜小妹说我在家唱摇篮曲的, 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你,展大萍萍,你有点自觉没有?”
“打小你就喜欢干坏事。”
展艾萍:“……”
“明明是你一肚子坏水你还说我干坏事。”
展艾萍低头看看两个小崽子,她握住了小锅包肉软乎乎的爪子,跟儿子道:“可别学爸爸一样一肚子的坏水。”
顾晟凉凉道:“天下乌鸦一般黑。”
展艾萍:“我曾经好像听人说过,两人机灵的人反而容易生出一个‘傻白甜’。”
父母聪明过度,就容易生个傻儿子。
顾晟:“……什么叫做傻白甜?”
展艾萍道:“地主家的傻儿子听说过没?就……很傻很单纯,爸爸妈妈聪明赚钱,儿子傻乎乎的,使劲儿给人倒贴钱。”
“咱家的孩子好像很乖巧哎,脾气一点都不像咱俩,会不会是俩傻白甜?”
展艾萍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莫名有些担忧,做父母的,总容易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怕他们调皮玩闹,怕他们性情不好……
他们家的锅包肉和小汤圆兄妹俩太软乎乎了,很好带,脾气性格也好,不哭不闹的,乖巧的让人感动,简直像是两个天使宝宝。
这么乖巧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她和顾晟小时候“造作”的个性。
展妈妈不由得感到一阵担忧。
这两小傻白甜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咱家两孩子哪不聪明了?我看聪明着……”顾晟蹲下来看两个孩子,“他俩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在衣食父母面前要‘讨巧卖乖’。”
“也知道咱俩这脾气绝不会惯着孩子。”
展艾萍:“……”
“你把咱们孩子想得太聪明了。”
他们一家四口回到了招待所,才被展艾萍夸“乖巧”的两个小家伙登时不乖了,在床上闹腾着,到处爬来爬去,他俩爬的速度飞快,被爸妈抱起来使劲儿蹬腿。
展艾萍一不留神被锅包肉蹬了一脚,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顾晟,你这孩子腿脚可真有力。”
踢了妈妈后,锅包肉还不知悔改,嘻嘻笑着看妈妈。
“两傻白甜,我看是两熊娃。”招待所里的床还不够他俩爬的
,这里的床有没有围栏,展艾萍生怕他俩一不留神摔下去。
“他俩现在又爱爬又爱乱咬东西,抓到什么就往嘴里送,顾晟,你一定得看着点。”
展艾萍在脑海里思考着:“等回去之后,咱们在一个小房间里铺上木板子,再弄一层竹垫子,铺上草席,再加棉被,让这俩小家伙使劲在地上乱爬吧,不管他俩了。”
顾晟抱着女儿小汤圆,小汤圆长得像他,性格却更像展艾萍,比她亲哥还霸道,睡觉的时候四仰八叉,使劲儿想把哥哥踹走,一个人占据大片地盘。
被爸爸抱着的时候,小汤圆就喜欢站在他的大腿上,自己两条软绵绵的小腿学着大人走路的样子,在他腿上原地踏步,越走越起劲儿。
“你亲儿子和女儿,你舍得不管啊?”
展艾萍道:“管,你也要管。”
就算两个娃再怎么可爱乖巧,这么小的时候,时刻需要人盯着,还是会让人觉得心烦疲累。
盼着两个小家伙赶紧长大。
这天在招待所,一家子睡得都早,明天起来了,他们要去见顾晟的老战友。
展艾萍一家人走后,柳施夫妻俩把家里简单收拾了,柳施的心情非常好,她觉得展艾萍仍然是她理想中的那副模样,她好奇地问向赵智永:“赵同志,你跟萍萍家男人聊了什么?”
柳施很好奇他们男人的话题。
“还能聊什么?”赵智永道:“聊你们女军人很会找对象。”
柳施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在自吹自擂啊,自以为是好男人了?”
赵智永:“……”
柳施笑道:“萍萍她长得漂亮吧,她优秀吧?这么优秀的人,她找的对象都很优秀……”
“她人是优秀。”赵智永承认这一点:“你这同学人不错,但也说明你眼神不大好。”
柳施反驳:“我哪里眼神不好?你眼神才不好。”
赵智永:“你能把她错认是男人,你的眼神能好到哪里去?”
柳施被堵了一下,但她立刻反击:“我拿合照的时候,你也没认出是她啊,你的眼神也不好。”
柳施突然忧心道:“咱俩的眼神都不好,咱孩子的眼神会不会更不好啊?”
赵智永:“……你别乱说。”
“逗你的,明天我要去找主任,萍萍她写了好些建议呢,我觉得她真的太厉害了,明明她第一次来我们疗养院,她就能发现很多问题……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院长。”
赵智永呵呵一笑:“你啊你啊,是不是展艾萍放出来一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她才过来一天,能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你不信?你就等着看主任夸我吧。”
第二天,柳施去找吴主任,吴主任见了她拿来的疗养院管理建议,果然眼睛一亮,“这是谁想出来的?是你想出来的?没想到小柳你这人还挺有能力的,你在疗养院干了这几年——”
“主任。”柳施连忙叫住了吴主任,“吴主任,这些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军校的同学,她昨天来我们疗养院,听我介绍了疗养院的一些情况后,她就想出了这些办法。”
“是吗?”吴主任震惊了,“那这可是个人才啊!”
“她现在在哪任职?”
柳施道:“她现在是一个乡镇医院的副院长。”
吴主任大跌眼镜:“乡镇医院的副院长?”
吴主任得知了展艾萍的情况,她打了个电话给许震纲许院长,在电话里直接道:“老许啊,你这是埋没人才,这人你不要,你当初可以给我啊。”
许院长莫名其妙道:“什么埋没人才,我埋没谁了?”
吴主任道:
“展艾萍,这是个人才。”
“你干嘛还不要啊?”
“你当初不要,还不如推介到我们这边来。”
许院长一口老血简直要吐出来:“你以为我不想?我是被人坑了。”
气死他了,这都一年过去了,怎么还有人在他面前惋惜展艾萍。
他最近被几个刚毕业的气得肝疼,这都是些什么蠢驴……许震纲心想自己当初是真的傻,傻透了,好好的一枚金子落在他手上,愣是让他给扔了。
他都是被人给忽悠了。
挂了电话,许院长打电话给孙教授:“老孙啊,我现在可真是气死了,你当初真不该骗我,你说你骗我有什么意思?哦,现在你多了个干女儿,害我的医院失去了个好医生。”
孙教授道:“你的医院失去了个好医生,别的医院多了个好医生。”
许院长:“……”
“老许,你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能明辨是非,难不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人家都到那边了,你也不找她来说说话,具体了解她是个什么人,你就把她拒之门外了……”
听了这话,许院长更气了:“我错就错在不该太相信你。”
“你信不信?我迟早把你女儿骗过来给我当牛做马。”
孙教授在电话里道:“你做梦吧。”
挂了电话,许院长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心想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得想办法把展艾萍弄到手底下来使唤使唤。
展艾萍夫妻俩带着孩子跟顾晟的老战友曾亮在一家国营饭店里吃饭,曾亮是个敞亮的大嗓门,大块头,大高个,比顾晟还要高,他走路都带风,站在门口吸引了不少店员的注意。
“顾晟,可算是见着你了,你竟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在没见着人之前,曾亮格外好奇顾晟的妻子跟孩子,听说他娶了个小青梅,听说他还曾经在自己面前展示过妻子的照片。
曾亮疑惑,照片?
“娶了这么漂亮个媳妇……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过照片了?”
“你早说你媳妇儿这么漂亮,我就不来见你了,这不是平白惹人羡慕么?”
在见到展艾萍的那一刻,曾亮是真的后悔了,他一个单身汉跟人家一家四口见面吃饭,怎么想怎么凄凉,“老周那玩意他说有事不来了,草,早知道我也说我有事不来了。”
“等我以后找了个漂亮大媳妇儿,你再来跟我叙旧。”
顾晟懒洋洋道:“我媳妇儿可不止漂亮,别天天把漂亮挂在嘴边,肤浅。”
曾亮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还说我肤浅?难道不是你肤浅?谁不喜欢长得漂亮的?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晟道:“我媳妇儿以前是个女军医,现在是医院副院长。”
一旁的展艾萍忍不住无声地“啧”了一声,心想这男人的虚荣心也没少到哪里去啊。
曾亮咬牙切齿:“你再说我真的要嫉妒你了。”
顾晟笑道:“谁让你以前没发现,还记得那次我给你看的照片不?那是我媳妇儿的照片。”
曾亮:“……那照片?”
展艾萍疑惑:“什么照片?”
“就那黑小子啊!”曾亮惊讶了一声。
顾晟眼尾上扬:“是啊,就那黑小子,我媳妇儿。”
展艾萍觉得自己的手痒,顾晟究竟收集了她多少张丑照。
展艾萍扯了下顾晟的衣袖:“什么黑小子,什么照片?”
顾晟小声在她耳边道:“就那会儿夏天,小学,你还记得吗?你晒得黑不溜秋的,跑去院子玩,手上拿个三角叉,人家给你拍照,你跳起来还硬要说自己是闰土……
”
展艾萍眼前天旋地转,她这次是真没忍住,在顾晟的手臂上掐了好几下,“你正经点,别乱造谣好不好。”
她展艾萍展同志怎么可能干出这么社死的事情。
顾晟憋笑:“你不记得了?你真的不记得了?”
展艾萍的脸冷飕飕:“我不记得的事情肯定没发生过,你别胡乱造谣。”
顾晟好整以暇:“我还带了照片,要不你回忆回忆。”
展艾萍气得当场踩了他两下。
曾亮:“……”
看来娶个漂亮的小辣椒媳妇儿,这日子也过得很不容易。
曾亮好奇道:“到底是怎么拍的照片?”
顾晟道:“我媳妇儿的事,我不告诉你。”
曾亮:“……你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你当初就别鬼细兮兮的给我看照片啊。”
展艾萍:“曾同志,你实话告诉我,顾晟他究竟给多少人看了照片。”
曾亮:“这、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应该都见过你的照片吧,当初还以为是他兄弟呢……”
“顾晟他家兄弟多。”
展艾萍:“……”
跟曾亮吃了一顿饭之后,展艾萍回到招待所,跟顾晟道:“以后别让我再去见你的老战友,最好也别提那些老照片,别让我知道你顾晟过去的丰功伟绩。”
顾晟老实认错:“媳妇儿,我错了。”
“那照片是我骗你的,不是你学什么闰土,那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背后的故事是我瞎编的。”
展艾萍道:“……我就知道。”
展艾萍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她的嘴巴张了张,后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
她拼命回想,脑子里似乎还真出现了某些旧时画面。
在她小时候,她性子野,脑回路不同寻常,的确干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她就是个又二又猛的大力傻姑娘。
展艾萍:“……”
总之,顾晟说没有发生过那就没有发生过吧。
“你别再提以前的旧事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的眼光哪能永远停留在过去。”顾晟比她年长两岁,他和他的家人记得更多有关她的过去,她的童年,她在大院里闹出来的事。
展艾萍真怕从他的口中听到更多有关自己的童年羞耻故事。
她不想知道自己究竟还干出了多少奇葩的事情。
然而更可怕的是,现在还只是见顾晟的老战友,他的老战友对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一张照片。
而顾晟的父母,还有他的四个哥哥……展艾萍咽了咽口水,他们该不会也知道那些事吧?
展艾萍道:“顾晟,你几个哥哥知道你娶我,该不会夸你是个勇士吧?”
顾晟:“何止呢,他们说我为我们家争光了。”
展艾萍:“……”
“能把院子里的大萍萍拐回家,这还不争光啊?”
展艾萍叹了一口气:“你少说点吧,我不想听这些。”
展艾萍闷闷地不说话,她去打了水,给两个孩子擦洗两只脏乎乎的爪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孩子的小爪子总是容易脏。
顾晟见状,生怕自家媳妇儿真生气了,变得特别有眼见力,主动给她端茶倒水,承包孩子的吃喝拉撒,老老实实哄孩子,陪着两孩子玩闹。
“媳妇儿,你别生气了。”
展艾萍躺在床上睡觉,不搭理他,孩子丢给他管,她早就想这么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一睁开眼睛,就是眼巴巴望着她的顾晟,顾晟昨夜没睡好,他想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两人的小时候,想到了这两年来的夫妻生活,展艾萍昨天头一会
冷着脸对他,他慌得心神无主。
甜蜜的日子过得多了,让他不敢回忆曾经“争锋相对”的过去。
他认真道歉:“我小时候不该故意欺负你,招惹你,嘲笑你,我应该维护你,你妈打你的时候,我就应该冲上去保护你。”
展艾萍:“……你爸要揍你的时候我也不该在一旁煽风点火。”
顾晟将她抱在怀里,“媳妇儿,我们别说过去那些事了,是我错了。”
“你这道歉一点都不诚心,总说是你错了你错了。”
顾晟问她:“怎么才算是诚心?”
展艾萍失笑了:“顾晟,我没生你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对我,真的,你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会后悔的,后悔我以前怎么那么傻,没看出你在我面前竟然是一只纸老虎。”
顾晟道:“我现在被你把住了命脉,你让我尝过了这么好的日子,可别哪一天又夺走这些‘好日子’。”
展艾萍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下:“你要多对我好,多夸我,我就舍不得离开你。”
“你要是再说我以前的丑事,那我就恼羞成怒不想搭理你。”
顾晟道:“你不搭理我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我真害怕你生气。”
展艾萍道:“你怕我生气,你干嘛还故意惹我生气。”
“比起你生气,我更害怕你不搭理我,对我视而不见。”
顾晟抱着她,蹭了蹭她的颈窝:“以前你有那么多‘狐朋狗友’,我要是不招惹你,你早就把我给忘了。”
展艾萍道:“我以前是很喜欢拉帮结派,那是因为我害怕寂寞,我八九岁的时候,弟弟还小,放在托儿所里,我呢,总是一个人被关在家里,我也不需要那些叔叔来关照,我就是……”
“大概就是别人一回家有热饭热菜有妈妈,而我家没有,我就总喜欢找人来上我家玩。”
顾晟道:“我回家也没热饭热菜,你干嘛不找我?”
展艾萍道:“我以前很羡慕你有四个哥哥,而我没有哥哥,我是家里的大姐,我还有个弟弟要照顾,你看看你,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上面几个哥哥照顾你,而我呢,我没有人照顾,我还要照顾弟弟。”
“一看你就觉得你欠揍。”
顾晟:“我还羡慕你能当老大呢,谁想一生下来头上就有四个哥哥压着?”
展艾萍:“……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晟道:“你也是。”
人大概总是羡慕自己不能拥有的东西。
展艾萍道:“咱们俩这样算是吵架了一次吗?”
顾晟道:“不算,我哪舍得跟你吵架。”
展艾萍道:“现在回想起来,我以前是真的幼稚,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对你有敌意吗?因为你很早很早以前推了我一把,我哭着去找我妈妈告状,结果反倒被我妈骂了一顿,说我太懦弱可欺了才会被你推到。”
顾晟的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展艾萍道:“你之前就跟我说过说不起了……这件事情我能记得那么久,或许我难过的不是你推了我一把,也不是我妈骂我,而是我心里很没有安全感,因为我意识到一点,当我被人欺负而时候,没有人会给我撑腰。”
展艾萍继续道:“没有人会给我撑腰,但是有人对你不好,你哥哥会替你出头。”
顾晟:“……没有的事,我可没被人欺负过。”
展艾萍:“你有四个哥哥,谁敢来欺负你啊,你三哥还来威胁过我,让我别总是跟你过不去。”
顾晟感觉到一阵头疼:“……他还干过这事?”
展艾萍:“昨天提起以前的事情,我就突然想起来了。”
顾晟
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些兄弟,老死不相见吧。”
展艾萍失笑:“该见的还是得见。”
“孩子都快满周岁了,总该让他们去见见爷爷奶奶,还有几个大伯……还有外公。”
顾晟道:“年底左右休假回去,具体能休哪几天我也不清楚,不一定能碰上三哥他们。”
展艾萍道:“到时候再看看吧。”
孩子快满一周岁了,展艾萍夫妻俩计划着要带两孩子远行,去见见家里的亲戚朋友。
在招待所里住了两天,展艾萍夫妻俩又整理好东西,带去春城医学院,他们被安排在一间旧楼房里,小单间,里面有几个上下铺,学校里的人顾着他俩带了孩子,就让他们夫妻俩住一间房。
这里的条件比不上招待所,若不是为了方便,还不如住在部队招待所,同样不用花钱。
展艾萍道:“要不咱们还是回招待所吧?”
顾晟道:“你愿意每天来来回回那咱们就回去。”
展艾萍犹豫了片刻。
顾晟道:“出差住招待所不花钱,不住亏了。”
展艾萍道:“住了就要早起半小时。”
顾晟道:“住不住?”
“脸皮厚点,咱们两间都要。”
顾晟失笑:“好,你想住哪就住哪,我跟孩子陪着他们妈妈。”
展艾萍道:“先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咱们去买点东西,再上田老师家。”
她口中的这个田老师,就是孙教授的老朋友,现今在春城医学院承担教学工作,教解剖学的。
把房间收拾好,顾晟出去买了点糖饼酒类和补品,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去拜访这位田老师家。
田老师家住二楼,展艾萍敲了门,田老师的妻子李梅芳给他俩开的门,“田老师在家吗?”
“在,在呢?你们俩是谁?”
田老师正站在屋里,穿着古朴的中山装,人瞧着很瘦,黑黢黢的,手里拿着个牡丹花搪瓷缸子。
展艾萍道:“是孙教授让我来看看您的。”
“哦……你就是老孙的那个学生啊。”
展艾萍点点头。
“进来坐吧,你老师让我多关照关照你。”田之建对展艾萍并不热络,只是随意招呼他们夫妻俩,他并不喜欢展艾萍这么个漂亮的姑娘,把她当成是个徒有其表的家伙。
展艾萍说明自己的来意:“田老师,是这样的,我准备撰写一本书,就等我的书稿教材编好了,希望您和学校的老师帮我看看。”
展艾萍的那本《外科手术技巧》基本框架已经完成了,她还没放弃,打算在这两年内完工,到时候她还得请不少人来检查审阅。
如果能通过春城医学院这边出版就更好了。
田之建愣住了:“你,你还写书?”
简直莫名其妙,荒唐,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跟他说她要撰写教材,完全是痴人说梦,哪怕是再基础的东西,也不该是她一个年轻人能做到的事。
展艾萍道:“是,到时候麻烦您帮忙看看。”
田之建没好气道:“你写出来了没有?”
展艾萍道:“还没写完。”
田之建:“……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展艾萍:“……”
“你,你医生都没当几年,你就想写医学教材了?”
展艾萍道:“为什么不可以?这并不是很复杂的东西,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田之建:“基础中的基础?你的基础牢靠吗?”
展艾萍道:“越年轻的医生,基础理论知识掌握越牢靠。”
就跟高考前是一个学生毕生知识掌握的巅峰一样,
刚毕业的医生也是理论知识掌握最全面的时候,等实际当个几年医生之后……理论知识忘了大半,但是各方面的经历经验却是大有增长。
田之建:“……”
顾晟道插嘴道:“我媳妇儿她有写书天赋。”
田之建:“等你媳妇儿把书写好了再说。”
“你俩赶紧走吧,家里小,不招待。”
展艾萍和顾晟被轰了出去,两个小崽崽嘻嘻笑着看爸爸妈妈,展艾萍无语了:“你干嘛要说我有写书天赋?”
“害我们被人赶出来了。”
田老师估计要把她当成无理取闹异想天开的疯子,而她还带着个胡搅蛮缠瞎几把回答的蠢货丈夫。
顾晟道:“人家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你。”
“一进门,他还没说话,那眼神就瞧不上,听了你的来历更加瞧不上。”
“人家以为你是来打秋风的呢。”
展艾萍道:“……”
展艾萍同样感受到了田之建的不太友好,孙教授说的旧友,恐怕是塑料感情的旧友。
“人家一听我是孙教授的学生,他就嫌弃我。”
“口口声声说要关照我,却像是要给人使绊子。”
顾晟忍笑:“你知道就好。”
展艾萍道:“亏了亏了,早知道别买那么多东西上门。”
“我一进门就感觉不成,结果真碰了个冷钉子,其实我这趟本来就是来帮干爸看看旧友,没真想求他做点什么,哼,等我的书写好了,我偏要拿到他面前来瞧瞧。”
顾晟点头:“对,有志气,首先你得写出来。”
展艾萍:“……”
展艾萍夫妻俩走后,田之建立刻给孙教授打了个电话:“你故意让你学生来玩我的吧?”
“这真的是你学生?”
孙教授疑惑道:“怎么?萍萍她怎么了?她上门来找你了?”
田之建道:“她真的是个正经学生?”
孙教授:“我学生哪有不正经的?”
“你个正经学生,一上来就跟我说要写书,她怎么那么能耐?”
孙教授:“她就有这么能耐。”
实际上孙教授也在犯嘀咕,心想他这干女儿究竟要写什么书?
田之建:“她要编教材,她厉害着呢。”
孙教授道:“她当过一段时间老师,她能力很不错,之前那李校长跟我夸了她很多次,说她教得好,要不是她现在来了滇省,李校长还想把她叫回去。”
“你们学校不是又开始收工农兵学员,我学生别的能力不成,在你学校当个讲师绰绰有余。”
田之建冷笑了几声:“吹吧你。”
“你这个学生倒是跟你一样,好为人师,她当了几天医生?她才当了几天老师?她才当了几天老师她就要写教材了,她怎么不上天呢?”
“她写的教材要是狗屁不通,你赶紧把她逐出师门,这种学生留了也是丢人。”
孙教授美滋滋道:“我早就把她逐出师门了,她现在是我干女儿。”
“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让你见见我干女儿。”
田之建是他的旧友,他们俩也同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膝下无子。
田之建:“……”
“现在我有女儿了,我那个干女婿你看见了吗?我还有两个外孙呢。”
田之建:“莫名其妙。”
他把电话给挂了,想起今天见到的展艾萍夫妻俩,他越想越心烦,田之建心里十分好奇,难不成展艾萍真能给他整出“一本教材”。
之后的几天展艾萍一直在春城医学院参观学习,等参观结束,她跟顾晟还
需要两天才能回去,夫妻俩又带着孩子去了一趟动物园。
这两孩子爱看猴子,他们一家就在猴园外面看了大半天的猴子,展艾萍还给喂了花生和香蕉,两个小崽崽们看着猴子吃花生,眼睛眨也不眨。
展艾萍跟顾晟道:“咱家孩子还挺爱猴子的。”
顾晟:“可能他妈属猴的。”
“我属猴的?你还是属狗的。”他们家里几个人,顾晟是属狗的,展艾萍是属鼠的,两个小崽崽是属猪的,一家子的生肖能连在一起,也是凑巧。
顾晟:“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展艾萍呵呵一声:“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她是属鼠的,从食物链来说,算是最底层,体型也是最小的。
从动物园出去,夫妻俩又去买了不少东西,展艾萍还给两个小崽崽买了几个奶瓶,这时候的奶瓶都是玻璃奶瓶,形状有好几种,有鸟形的,鱼形的,还有普通瓶子形的。
因为都是玻璃制品,容易碎,很有分量,这种奶瓶是不能单独给孩子使用的,必须要有大人拿在手上。
他们家里也有两个奶瓶,但是奶瓶不嫌多,展艾萍又各种形状都买了一个。
除了奶瓶外,夫妻俩又买了别的特产,出门一趟,还得带不少东西送人,所以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等回去的时候,那都是顾同志身上的负重。
展艾萍道:“孩子的奶瓶要小心点,千万别弄碎了。”
顾晟无奈:“知道了知道了。”
“对了对了,我还要去拿我的花。”到了最后的日子,展艾萍还是想起了自己从张伯伯那赢来的三株花。
顾晟疑惑:“你还真打算去要啊?”
那天回去,顾晟知道这件事,但他以为展艾萍只是在开玩笑,当天都没要,怎么可能之后还去要。
展艾萍:“不记得我就不打算要了,但是既然我想起来了,那我赢来的东西,我必须要回来。”
“你看,这个直立的玻璃小奶瓶,要是用旧了,孩子长大了,我觉得用来插花很不错。”
顾晟:“……”
用奶瓶插花?
“走吧走吧,去找张伯伯把玫瑰花要来,咱们就回家,你也别怪我贪心,那伯伯种的玫瑰花一看就很好吃,真的,他给我挑的那几株,分枝性很好……”
顾晟嘴角一抽:“一看就很好吃?”
展艾萍道:“咱们带三个花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