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勇
下一秒立刻就有人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去帮着离得最近的船长一起拉扯着张勇。
不过这一扯，场面就变得更加混乱了，张勇一会儿挥舞着拳头砸向其他的船员，一会儿四处逃窜躲闪也要继续抱着那块鱼肉生啃。
甲板上就这么乱作一团，到了海上的风浪渐渐平息时，甲板上的喧闹声也随之平息了。张勇就如同这场风浪在甲板上的具体化身一般，被按倒在地上，被所有人一起指责谩骂。
老夏原本因为年纪大了又打不过这些冲动的年轻人，平时只敢在嘴上占占便宜，如今看到张勇被控制起来了，立刻要去“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给船长表忠心。
他一脚往张勇的肚子上踹去：“你他娘的平时还没疯够？！拜妈祖的供品给你吃了，全船人要给你陪葬么？”
所有船长的亲信们也都纷纷附和，即使是原本与张勇站在一边的青年船员们，刚才经历过这场风浪，深知海上的命运也许确得交付上天决断，此时也对张勇突然做出的这种疯狂举动敢怒不敢言。
张勇的胳膊被反剪着，整个人贴在地上像一条蛆一样扭来扭去，如果说这是一种挣扎也实在算不上有力，他尽力地把头抬起来往船长的方向转过去，因为角度不对看起来就像他的脖子已经被拧断了一样。
“胡金标，你他妈的还是个人？你要拿全船人的命去换宝藏！不能再往前了，不能走了——”
胡金标就是船长的名字……张勇这句话一出口，我注意到全船人的脸色几乎立刻骤变。
原本有些不信张勇的那些年轻人有些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把张勇救下让他说清楚。
不过还是船长的亲信动作更快些，立刻捂住了张勇的嘴，又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张勇立刻吃痛捂着肚子闭上了嘴。
最精彩的还要数船长的表情。刚听到这话，我注意到船长立刻瞪圆了眼睛，握紧拳头，也咬紧了牙关两腮突出……不过转瞬之间，当他看到有人阻止了张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就放松了下来。
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张勇说的是对的。
我回头看何雁归和徐行之两人，他们也注意到了，但是徐行之对我摇摇头，示意现在并不是我们掺合进去的好时机。
现在所有人的情绪都非常激动，此时表明身份并不是能让大家相信，反而会把对立的情绪转移到我们这边，所以最好的办法依然是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张勇。
船长这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张勇被吓出毛病了……老夏，先把他关到底舱去，免得他再四处乱跑，等我们回岸上再联系他家人……还好妈祖娘娘保佑，现在风浪也停了，所有人都回去干活吧。”
船长就这样轻飘飘地处理了张勇，但这一次祭祀妈祖的仪式无疑给所有人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在这样的封闭环境里，有时发疯的人嘴里说出的话，才更能动摇人的心理。
所有人都四散而去，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位置，只有张勇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不过这也不要紧——有些人的位置是可以立刻被其他人替代的。
我们三个则去了甲板的顶层，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风浪过后的海面几乎是瞬间就放晴了，碧海青天之间有时鸟鸣鱼跃，让人恍然间觉得这种漂流在海上的生活与这些海上的飞鸟鱼群一样自由，但我们不过被限制在这小小的渔船上，却要面临和这些动物一样的危险。
“我们必须找个机会，去底舱看看张勇，最好能够从他那里问出来，他是从哪里得知船长的计划的。”徐行之先开口，在出发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在船上遇到任何紧急情况，我和何雁归都要听他的安排。
我和何雁归都没有对这个安排做出任何评论，算是默认了这个计划。过了许久，何雁归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你们不觉得张勇自从离开东海海域之后，越往远洋区域行驶，他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不稳定吗？他的奇怪行为基本都集中在这两天之中……”
徐行之在这时候仍然试图用他侦破案件的思维来解释这件事：“也许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有精神疾病的倾向，在封闭的渔船里被放大了而已。”
不过我知道何雁归想说什么。在所有的灵异传说中，总是会有某种能够干扰人精神的东西存在，无论是磁场异常，还是通过各种元素营造的心理暗示。
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有人都处于同样的生活环境当中，无论是接受到的磁场还是深处的心理暗示环境，都是几乎一样的，没道理只有张勇一个人发疯啊……
所以我扯了扯何雁归的衣袖，阻止了她继续跟徐行之辩论——这俩人要是开始科学和玄学的辩论，估计能把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招来……
“无论你是哪种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整艘船的人都处在同样的影响之下，只有张勇一个人没有办法证明猜测是真的，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看接下来有没有其他人出现跟张勇一样的情况。”
“在远洋渔船上出现心理问题的船员本来就不少，你们俩也不用想太多，免得自己的心理状态也受影响。”
我知道徐行之这话说的没错，在人群当中心理状态确实很容易相互影响，至少我们必须保证自己不受到这种心理暗示。
“另外，今天我们还是在晚上所有人睡下之后去底舱，到时候我们得多注意安全。”
我和何雁归都不解。
“哎，你们刚才应该也看到了，之前跟着张勇的那些年轻人，在船长一派占了上风之后，对张勇所说的话更加相信了……所以很难保证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去底舱找张勇。甚至……他们也有可能直接从张勇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直接向船长发难，所以我们今晚除了去找张勇之外，另一方面也是要防止更混乱的局面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