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夜
等到后半夜我们再聚集在祠堂里，时间已经不够出村去找什么灵狐血、银星石了，只能在村里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线索可以用上——不光是有关祭典的线索，现在我们想必还要再寻找解开李明义之死的线索。
现在李明义死了，原本寻找银星石的四人变成了三个人，吴玥才刚停住了抽泣，能够跟我们说上几句话。
“吴玥，石王村以前曾经有过石王祭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听说过……”
每当我和肖云杰凑在一起时，总是对各种怪谈故事很感兴趣，所以一开口也只能尽量问一些对现在情况有帮助的问题。
吴玥刚缓过神来，只是对我们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由我继续追问。
“那今天白天时，为什么你这么坚决的要阻止李明义出祠堂呢？明明当时所有人都对村长所说的石王祭中的禁忌是半信半疑的……你应该从哪里听过，对吧？”我尽量让自己的措辞更加柔和没有攻击性一些。我知道我一直以来说话都是只追求沟通的信息传递效率，总是忽略了沟通对方的情绪状态，这样的沟通方式面对情绪崩溃的人可能会让我吃亏。
面对我们的追问，吴玥却直接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那种尴尬的氛围再次显示我的沟通失败了……
“是时月，你们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没想到吴玥非但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我们关于时月的问题。
我用眼睛向肖云杰的方向疯狂使眼色，试图跟他交流一下我们到底要不要对村里人和盘托出我们的猜测。但是肖云杰这时候非常蠢蛋的没有收到我的暗示，茫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想我最好不要全部说出我们知道的东西：“时月，为什么她说话总是一个词一个词地说呢？而且她哥哥好像一直带着她，两个人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
“你观察的很仔细……时月并不是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她是曾经和石王对话过的孩子……也就是说，她所说的话，关于石王的那些话，都是真实存在的。”吴玥悄悄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甚至还警惕地看着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来，
“我看你们是外乡人，才跟你们说这些话的，虽然村子里的人看起来都很信奉石王的样子，但是说到底大家都像明义一样，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没有见过石王的真身，并不愿意相信石王的存在，直到那件事情之后。
“那是在一个月前吧……时家兄妹年纪还小，时年有时还能帮我们一起在田里干活，时月就跟着周医生学点医术，那天是周医生发烧在家所以没有能带着时月出门，时月就自己一个人出了村，到了傍晚还是不见回来，全村人一起上山找到半夜才把她找回来。”
“难道说她在山上见到了‘石王’吗？”我又接着问，想趁着吴玥的话匣子打开的这会儿，多问些消息出来。
“自从那天之后，时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她曾经见过石王的事，其实也是她在私下里提起，也不过是我推测出来的，要是你们想知道石王具体是什么样子，恐怕是要失望了。”
这么看来，我们必须找个机会和时月单独交谈，只是不知道时月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经过巨大的惊吓以后的应激状态，如果再反复向她提起石王的话题，会不会刺激到她的精神……
“不说这些了，村长曾经说有关石王祭的记录都来自祠堂里的书册记载，那我们就去祠堂看看能不能找到记载有关信息的书吧？”肖云杰走过来，把话题岔开了。
我们三人商量了一番，既然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那个所谓的银星石，那事先了解一下文献还是有必要的。
祠堂里现在没人，所以我们三人直接进到了最里面一进，想找找典籍存放的地方。
“喂，梁笑，你说这种东西会不会和族谱一样，要存在那些牌位的后面啊？还要天天上香祭拜之类的……”我们在祠堂里遍寻不获，终于把视线投向了那一墙的牌位。
凑近看可以发现牌位上的字迹已经古老剥落了，有一些甚至看不清字迹，我疑惑之下问了问吴玥，她却说村子从她记事以来并没有人过世，所以没有添上新牌位，而这些老牌位，她也不知道究竟从哪一年起就摆在这座祠堂里了。
我们道了一声见谅，就把牌位小心挪开，果然在后面墙壁上有一个暗格，里面存放着几卷书册。
吴玥说她不怎么识字，因此让我和肖云杰两个人来查找这几卷书中的内容。
我和肖云杰拿到这几卷古书，只觉得头都要大了，这是什么文献学现场考试啊……好在这种山间村落，村民都没什么文化，记载的东西也不至于文绉绉的让人头疼。
“石王乃石王山中大神，土石之中化生，日行夜息，白日间生人退避，夜晚方可点灯。每年春日清明过后，上供灵狐血三斗、银星石九两，分列八方，起八卦阵，中央点起火堆，石王自八方现身。石王祭后，风调雨顺，一年耕种伊始。”
按照书中记载的顺序来看，石王祭从一开始出现时，仅仅是一个农业自然信仰，作为每年开春时播种前的仪式。这部分并没有提及石王的具体形态，只说是土石化生日行夜息。
“……石王祭中竟然突生变故，因为山中银星石减少，已经两三年在祭祀中短缺不足，往年只是石王不祐，多灾多难，今日石王竟亲自现身……往后诸人，切记切记，石王祭只可在黄昏进行，黄昏时石王虽可现身，但夜间气力衰微，否则日间神罚降下，叫不敬者尸骨无全……”
我们反复翻看了这段文字，并没有写明具体的时间，但看措辞约莫在清末民初，这个阶段石王已经拥有了实体，而且在记载中同样可以让受罚者“尸骨无全”，不知是不是李明义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