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村
幸好长发男人走路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以我们现在的体力还可以跟得上,一想到我们今天至少有地方可住,我们的力气多少恢复了一些。
长发男人带着我们绕过了他的棚子,没想到木棚背后依然是一片爬藤类植物,我们这才知道,这个木棚没有倒塌,多少也是得益于这些爬藤植物——严格来说,这个破旧的小木棚只包括正面的一扇门和一堵墙,而侧面和背后几乎完全是由这些藤本植物组成,也正是由于它们根植在土壤里,才让这座小木棚不至于倒塌。
然而就是在木棚背后密密麻麻生长着的爬藤植物当中,莫名地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所有的藤就像躲避某种恐怖的东西一样,分开向两边生长。
果然,长发男人带着我们走进了这条道路里,我们就这样跟在他背后,周围的爬藤渐渐重新伸进森林里,我们也渐渐走进了森林——只不过,是一座周围由爬藤构成的森林。
在爬藤迷宫中走了一小段路,长发男人突然扭过头来用手揭开落在脸前的头发,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说道:“不要开灯,否则会生气。”
我们原本已经把手电调到了最低档,光线不过和普通的手电筒相仿,远远比不上灯光的亮度。
但这个男人不仅郑重地撩开了他的头发来对我们说这件事——我们还能清晰的看到,这个男人脸上蓄着胡子,鹰钩鼻三角眼,显得阴沉可怖。
找这样形象的人来作为入村引导npc还真是合适,恐怖氛围直接拉满。我和秦哥两个人小声嘀咕道,可能是有什么光线感应的机关门之类的,如果开手电会影响过关,所以营造了这样的黑暗氛围,作为整个故事的背景交代。
当时是店里的电脑上一直登着的那个邮箱里突然接到了一封邮件,说是有一个剧本杀团队在c市附近的石王山里面的一个小村庄,也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石王村,租下了村中的古宅,作为场地开发了一部超大型沉浸式实景剧本杀。
据邮件里自己的介绍,村庄里的小卖部、卫生所和祠堂等等场所都会作为剧本开展的场地,也雇佣了很多村民作为剧本杀的npc,以保证三天两夜的游戏流程中,所有体验绝对真实,绝对沉浸感。
我记得那封邮件对这个剧本的”沉浸感“宣传非常全面详细,反而对剧本本身的内容只有只言片语带过而已,好像叫做“石王祭——新七宗罪”,不过还注明了新七宗罪只是一个试行的概念版。
熄灭了手电的灯光以后,我们才注意到,长发男人的手里竟然还提着一盏煤油灯,在彻底的黑暗笼罩我们之前,这盏微弱的灯火成为了我们抵抗黑暗侵袭的最后堡垒。
我们就这样就着煤油灯那一点点黄豆大的火光,继续走着,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
而我的心里还在默默地思考着,这个长发男人刚才回过头说的“会生气”,到底是谁会生气?从那封邮件里对于这个剧本和这个村庄的介绍来说,应该指的是这个村庄信仰的神,也是石王山的山神“石王”,难道说这是一个讨厌光照的神明吗?
各地的民俗中都会有自己的神明信仰,特别是在这样的山村里,形成自己的信仰也是不奇怪的,这样的信仰往往没有经过外界盛行的各种宗教信仰的影响和改造,因此缺乏某种道德性和社会性,而是呈现出一种非常原始的自然信仰和强烈的血缘维系的族群性。
例如像“猎头”、“人祭”、“奠基牲”等等习俗,在今天的现代社会中的文明人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极其野蛮又血腥的,但在史前的远古部落中,却是广泛存在的。
也许这个三天两夜的剧本杀就是以这种习俗作为背景展开的……也许“石王”原本就是一个血腥的信仰,而“石王祭”则会成为这个剧本最高潮的案件……
就在我还在思考“石王祭”的设定背景时,肖云杰拿胳膊肘捅了捅我,示意我醒一醒。在以往在课上被老师提问到而我又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提醒我。
我条件反射地一激灵,才反应过来我不在课堂上,而是已经站在了村落的门口。
这个村落并没有实际的标志作为村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竖立在地上的粗糙石柱,上面好像刻着某种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石柱表面的符号,但现在只有煤油灯的光线,我晚上的视力又极其差,实在是看不真切。
不对啊……为什么到了村里,还是只有煤油灯的光线?
目力所及的一条街巷,即使是在黑暗的夜晚,几乎也能一眼望到头,整条街巷中没有一丝电灯的痕迹,只有几户人家门口或者是悬挂着煤油灯,或者更加古老,悬挂着纸糊的灯笼。整个村庄就像空无一人的遗址,既没有一丝现代社会的痕迹,也没有一丝现在生活着活人的痕迹。
见到这样的情形,我们三个人都感觉心里发毛,不敢往前。长发男人却毫无波澜,甚至回头不耐烦地催促我们:“快走,马上要到深夜了。会生气的。”
看来只能跟着他进村了。果然,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一间悬挂着灯笼的房子门前,这是一座老旧的平房,叮嘱我们不可以在村里开电灯之后,他又把灯笼取下来吹灭了才“砰”地关上门离开了村子。
我想他也许连夜又沿着那条藤蔓围成的小路回到那座小木棚里去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至少这间平房看起来还是安全的,无论如何我们最好在这里面度过一个晚上,即使明天早上去探索村里发现事情不对,再逃跑也还来得及。
不知道手机的灯算不算电灯……我们最后打着手机的闪光灯在平房里探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有柴火和食物,最后匆匆做了些饭扒拉进肚子里,在平房里和衣而卧,好歹算是能熬过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