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抓心挠肝
赵凤山盯着姜桂英，一下下眨巴着眼睛，脑袋嗡嗡直响，脸火辣辣地发起了烧。他对姜桂英有好感不假，但从没想到要和姜桂英处对象，因为贾家和他有杀父之仇，他不计较，他妈还要计较。
他没想到，有一天，姜桂英会风风火火地来到生产队，登门来问自己想不想跟她处对象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在她家的时候她不问，赵在别的场合她不问，在别的时间她不问，偏偏在今天，特地跑到生产队来问
“瞅啥你到底干不干”姜桂英又问了一遍。
赵凤山看着姜桂英急赤白脸的模样，小声问道，“你咋的了出啥事了”
姜桂英从鼻子里使劲呼出了一股子气，“今天，我带我姑娘去亲戚家串门，我姑娘跟亲戚家的小孩玩打口袋，不故意打到宫秀玉身上了。宫秀玉就骂我姑娘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还跟我姑娘说，我不是她亲妈，是她姑。还跟我姑娘说，我也不是我爸亲生的，是老贾家的童养媳。我姑娘都哭抽了，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跟我姑娘说宫秀玉放屁。因为你不跟她处了，跟我处了，又对我姑娘挺好的，宫秀玉她嫉妒，所以才跟我姑娘胡说八道的。”
这回赵凤山听明白了，“你是怕以后我上你家去，你姑娘问我是不是你对象，说漏了嘴”
“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其他方面的原因呢”赵凤山问。
姜桂英没瞒他，“你要是答应和我处对象，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骂宫秀玉，给我姑娘出气了。不然怕到时候宫秀玉找你核实，你不承认，拆我的台，我没面子。”
听了姜桂英的理由，赵凤山有点郁闷，“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姑娘。除了你姑娘，就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姜桂英心中一动，有是有，但是她不说，“没了。”
赵凤山脸如扑克牌，“处对象是件严肃，纯洁的事情，不是儿戏。你这纯属是儿戏，我不能陪着你胡闹。”说着，他板着脸，转身要往屋里进。姜桂英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那你说，咋样你才愿意跟我处对象”
赵凤山看了眼姜桂英的脸，垂下眼皮看着姜桂英扯着住自己的手。正这么个时候，尹国富从院外走进来，一进院，就看见姜桂英和赵凤山拉拉扯扯的，“这是咋的了”
赵凤山连忙扯下姜桂英的手，“桂英啊，你先回去吧，有事，等我忙完了再说。”
姜桂英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赵凤山的意思。赵凤山要是对她没意思，不会只叫她的名字，会连名带姓一起叫。只叫她桂英，说明赵凤山对她有意思。而且听赵凤山的意思，等他忙完了公事，还会就处对象一事，跟自己进行深入探讨。
于是，姜桂英很甜美地笑了，“那你忙完了，上我家去一趟，我等你。”
姜桂英的笑容是如此灿烂，灿烂到赵凤山看了就要脸热心跳，就想落荒而逃。他心慌意乱地别开眼，“啊，知道了。”引着尹国富逃进了屋里，上台阶的时候，被台阶绊了个趔趄。
姜桂英等了赵凤山小半天，直到天黑，赵凤山也没来。姜桂英带着点郁闷和失望上了炕。第二天，姜桂英挑着桶去打水，刚出院门，就看见赵凤山了。
看见姜桂英出来了，赵凤山犹豫了一秒，迈步迎了上来。姜桂英对赵凤山视而不见，板着脸，避开了走上前来的赵凤山，挑着水桶，从赵凤山身边走了过去。
赵凤山站在原地发了一两秒的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紧走几步，追上了姜桂英，“你咋不理人”
“人在哪儿呢没看着。”姜桂英目不斜视，脚步不停。
赵凤山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是人”
“说话不算数，不是人。”
赵凤山知道，姜桂英指的是昨天的事。“我昨天不是不想过来，可是昨天忙完了都九点来钟了。半夜三更的，我敲你家门，怕吓着你们。”
姜桂英停下了脚步，转过脸看着赵凤山，“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啥意思”
赵凤山像是有点不敢看姜桂英，可是不敢看的同时又有点忍不住想看。所以，他的眼睛在羞涩地闪躲了片刻之后，胆怯又勇敢地正视了姜桂英的目光，“我说过了，处对象是件严肃、纯洁的事，不是胡闹，男人和女人互相喜欢才能处对象。”
“知道了。”说完，姜桂英转过脸，向前走去。
赵凤山急了，跟在她身边，“你知道啥了”
“知道你不会跟我处对象。”
“我啥时候说不跟你处对象了”
姜桂英第二次停下来，“那就是说，你愿意跟我处对象了”
“我……”赵凤山说愿意不是，说不愿意也不是。
姜桂英又向前走，“不愿意拉倒，不强求。”
“姜桂英，姜桂英”见姜桂英脚步不停，赵凤山伸手去扯姜桂英的胳膊，想让她停下来。
“干啥”姜桂英板着脸停下来。
“你讲讲道理。”
“我咋不讲道理了你说不想跟我处对象，我也不强求你，我咋不讲道理了”
“我没说不想跟你处对象！”赵凤山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我只是说男人女人要互相喜欢，才能处对象！”
“那你不还是不想跟我处对象。”
赵凤山急得都想动手扯自己头发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回轮到姜桂英愣了，呆呆地看了赵凤山两三秒才开口，“你喜欢我”
“嗯。”赵凤山脸热得能摊煎饼。
“真喜欢”姜桂英忽然不自信了。
“真喜欢。”赵凤山害臊地忽闪着眼睫毛，“那你喜欢我吗”
问这干啥”两朵杏花绽放在姜桂英的脸上。
“你要是喜欢我，”赵凤山的脸热得要着火，“我就跟你处。你要是不喜欢我，纯为了利用我给你姑娘出气，我就不跟你处。这回听明白了吗”
“那……”姜桂英避开了赵凤山探询的目光，“那我就喜欢你吧。”
“啥叫‘那就喜欢我吧’，不喜欢拉倒，我不强求。”这次，轮到赵凤山拿捏姜桂英了。
正在这时，姜桂英一眼看到了赵凤山身后挑着扁担来打水的宫秀玉，她当即绽出一个艳若桃李的笑容，伸着脖子，一口亲上了赵凤山的脸，嘬出了很大的一声动静，足够宫秀玉听得一清二楚。
宫秀玉离着老远就看见了赵凤山和姜桂英，她既想走快点，走到二人近前，听听姜桂英和赵凤山在说些什么，又怕跟赵凤山面对面尴尬。她万万没想到，姜桂英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亲赵凤山。虽说现在天光还不大亮吧，可也是正儿八经的白天。宫秀玉恨不得扔下水桶，冲到姜桂英面前，抓烂姜桂英的脸。狐狸精，就仗着这张脸勾引男人！
赵凤山没想到姜桂英竟是如此大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虽然天还没大亮，但可是村道上已经零星地有人出来走动。
下一秒，赵凤山抬手捂住姜桂英亲过的地方，盯着姜桂英，心突突地跳。
“傻了”姜桂英觉着赵凤山这个模样，既可爱又好笑。
赵凤山转着脑袋四处张望，正好看到宫秀玉挑着水桶，从后面走上来。他不自在地转回头，心知刚才那一幕，宫秀玉肯定看见了。
宫秀玉经过二人身边时，姜桂英大声地说，“以后谁再跟我姑娘胡说八道，看我不把它的脸扇成猪头！”
“骚货！”宫秀玉目不斜视，像是自言自语，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姜桂英抿着嘴笑，”骚货看谁都像骚货！”
宫秀玉顿时停下脚步，扭过头怒目而视，“你骂谁”
姜桂英笑眯眯地看着她，“骂狗。”
“你骂谁是狗”
“我骂狗是狗。”姜桂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才是狗呢！”宫秀玉气得要吐血。
姜桂英慢悠悠地放下了桶，“队长，你听见了，我没招她没惹她，她骂我是狗。”
“是你先骂我的！”
“我骂你啥了”
“你骂我是狗！”
这时，一些上学、拣粪、挑水的老少屯民，围拢过来，静观事态发展。
“我提你名，道你姓了听说过有人拣钱，还是头回见着有人拣骂。我说‘宫秀玉是狗’了吗”姜桂英妙目流转，眼波在围观的屯民身上转了一圈。
宫秀玉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就是骂我了！”
宫秀玉越生气，姜桂英越高兴，她笑眯眯地问宫秀玉，“谁听见我骂你了”
“赵……队长听见了！”
姜桂英扭过脸一本正经地问赵凤山“队长，你听见我骂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