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份外眼红
赵凤山摇头,“没有。”
宫士贵对尹国富说,“队长,凤山只是看到我儿子在前头跑,姜桂英在后头追。你也听着凤山说了,他没看着我儿子往苞米地里拽姜桂英,姜桂英说我儿子往苞米地里拽她,那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一听这话,姜桂英登时站了起来,向宫士贵紧走两步,“你儿子没往苞米地里拽我,我追他干啥我闲的呀!”
尹国富看架势不对,连忙站在二人中间,隔开了二人。
宫士贵气定神闲地坐在板凳上,眼望前方,不阴不阳地回了句,“那谁知道了。说不定是你看我儿子长得带劲,想把我儿子往苞米地里拽,我儿子不干,吓得跑,你在后头追他呢。”
姜桂英指着宫士贵,质问赵凤山和尹国富,“你们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尹国富劝姜桂英,“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宫士贵腾地站起来,隔着尹国富跟姜桂英叫板,“咋不是人话了,你有证人证明我儿子往苞米地里拽你吗没有证人,你就是诬赖好人!”
“好人”姜桂英气笑了,“谁家好人蹲五年大狱你儿子当年为啥蹲的大狱,咱屯子谁不知道!好意思说你儿子是好人!他就是狗改不了吃s,又想祸祸妇女了,只不过他点儿背,碰上我了!”
“证人呢”宫士贵咬死了这点,“没证人,你就是血口喷人!”
“老天爷看着呢!”姜桂英恨不得扑上去咬宫士贵一口。
宫士贵冷笑,“老天爷我还说老天爷看见你想祸祸我儿子呢!”
姜桂英的肺都快气炸了,“老宫头,你也是有姑娘的人,哪天你姑娘碰上我今天碰上的事,到时候,你想想你今天说的这些话丧不丧良心!”
宫士贵气定神闲,“我姑娘是好孩子,黑灯瞎火的不出门。”
姜桂英气乐了,转脸看向赵凤山,“赵凤山,你都听见了。这家人是什么人性,你自己掂量掂量。”
在此之前,宫秀玉一直默不作声,她也看不起自家哥哥,嫌弃哥哥给自己丢脸;对于父亲的强词夺理,她心里不赞同,但是不便帮着姜桂英指责自己的父亲。可是听到姜桂英让赵凤山掂量掂量自家人性,宫秀玉不干了,“我家人性咋了我家是正宗贫下中农,是无产阶级,比你地主家人性强!”
说她哥和她爸,她都能忍,想挑拨赵凤山跟她分手,坚决不能忍!
姜桂英和宫士贵唇枪舌箭时,赵凤山冷眼旁观,谁是谁非,他心里有数,他相信尹国富心里也有数。有一点,宫士贵没说错,姜桂英没有目击证人能证实,宫士贵确实往玉米地里拽她了,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专业的问题留给专业的人员去办,他们觉得棘手,对于公安人员来说,可能就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他开了口,“桂英,大叔,你们都消消气。大叔你说得对,秀玉她哥和桂英到底是咋回事,不能光听桂英的一面之词……”
“你!”姜桂英的眼睛立了起来。
赵凤山作了个稍安毋躁的手势,“我看这么地,让尹队长给公社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明天派人过来调查一下。毕竟这涉及到法律问题。法律问题,还是让公安机关来处理吧。”
宫士贵心虚了,“多大点儿事,用不着麻烦派出所。”
姜桂英听明白了,心知赵凤山这是在帮她,“对,就按你说的办,让警察同志来查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他要祸祸我,还是我要祸祸他!”
这句话说完,她又和宫士贵吵了几句,最后尹国富决定:打电话给公社派出所。很快,电话接通了,尹国富和公社派出所的值班民警交谈了一会儿,双方达成协议:明天,公社派出所派两名民警来调查此事。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两名公社派出所的民警翻山越岭地来到了秀才屯。赵凤山、姜桂英再次来到了队部办公室配合调查。两名民警先是讯问了宫吉庆,一个问,一个作笔录,然后分别讯问了姜桂英和赵凤山。
秀才屯里难得有件新鲜事,民警们在队部讯问三个人的时候,队部办公室外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大人小孩都有。他们将脸贴在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好奇地向屋子里张望。
两名民警很有水平,没用多长时间就问出了事件真相:宫吉庆意图强奸妇女,只是遇上了姜桂英这位巾帼英雄,以致他强奸未遂。未遂是未遂,可是不能因此否认他的犯罪动机和犯罪行为。
讯问完毕,两个民警押着宫吉庆走出了队部,要带他去公社派出所所在地响水镇。屯民们围挤在三个人周围,闹哄哄地接着看热闹。
眼见着两名民警押着宫吉庆上了生产队派出的大马车,一直旁观全程的宫士贵急了,分开众人挤上前去,“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儿子他是被冤枉的!”
赶车的民兵排长曲培民虎着脸,“老宫头,你别妨碍民警同志办公。你儿子要是不犯法,谁也不会来抓他!”
宫吉庆在两名警察的揪扯中极力转过脖子看向宫士贵,“爸,我冤枉!我冤枉啊!”
宫士贵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爸知道,警察同志……”
他还要纠缠,宫吉庆已经被民警押上了大车,曲培民一偏腿,向后一蹿,坐到了车老板的位置上,抡起手中的大鞭子在空中甩了个清脆的响鞭,“驾——”
大马车立时顺着秀才屯的车马道,颠颠地向屯子外跑去。
宫士贵连喊带叫地追着车跑,陪着宫士贵一起来的宫秀玉追着宫士贵跑。二人跑出去能有三十几米的时候,宫士贵脚下一绊,扑嗵一声摔倒在地,当时就起不来了,侧卧在地上,曲着腿,捂着一边的脚脖子,哎哟哎哟地痛叫起来。
宫秀玉跑上前去,想把宫士贵从地上拉起来。宫士贵也想起来,可是稍一动弹,右脚脖子就钻心地疼。
姜桂英远远地看着,扭脸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赵凤山,“你老丈人脚崴了,你还不过去”与此同时,宫秀玉的呼唤声也到了,“凤山哥——”
赵凤山暗叹一声,小跑过去,说实话,他是真不愿意去。
“叔,你这是怎么了”赵凤山跑到宫士贵面前,蹲下问道。
“我爸脚崴了。”宫秀玉苦着脸,替她爸作出了回答。
“叔,我背你回去吧。”赵凤山说。
宫士贵一把推开了赵凤山,“用不着!”他气赵凤山不向着宫吉庆作假证。
宫秀玉不乐意了,“爸,你跟凤山哥发啥火,又不是他让我哥……”
宫士贵一嗓子吼住了宫秀玉,“你给我闭嘴!你个小白眼狼,你还没嫁给他呢!”
赵凤山做了个深呼吸,他对宫家人没什么好感,不过宫秀玉确实不是坏人,嘴又甜,哄得他妈非常开心。如果宫士贵不是宫秀玉的爹,就宫士贵这个人性,他一眼都不会看,别说背他回家。
“叔,还是让我背你回去吧。”赵凤山忍着反感,再次放低姿态。
宫士贵依然是不领情,“我就是爬着回去,也不用你背。秀玉,扶我起来。”
宫秀玉恨她爸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握住她爸伸过来的手,用尽全力往起扯。宫士贵紧咬牙关,强忍着钻心地疼站了起来。在宫秀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公社来人审问宫吉庆这件事,秀才屯里能动弹人,差不多都来了队部看热闹。
宫士贵经过这些人时,一个肺气肿的老太太咳嗽气喘地说风凉话,“……属狗改不了……吃s。”
宫士贵涨红了脸,没言语,好男不跟女斗。再说别看这老太太喘气像拉风箱似的,骂起人来,礼数周全,祖宗十八代一个不落,全给你问候到。
既然宫士贵不领情,赵凤山也不勉强,打算直接回家。过几天,他就要去县公安局报到了,趁这几天在家,他想多帮他妈干点活,多陪陪他妈。“队长,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他说对尹国富说。
尹国富收回了目送马车的目光,“回去吧。”
姜桂英一抿耳边短发,“队长,没啥事,我也回家了。”
“回去吧。”尹国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桂英,心想,真是个漂亮人儿啊,也不知道这么个漂亮人儿最终是谁家的媳妇。
赵凤山和姜桂英一前一后地各回各家,二人刚走出去没几步,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二人急忙回头,就见尹国富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赵凤山和姜桂英连忙返身赶回去,赵凤山挤到尹国富身边蹲下来,看了看尹国富的情况,仰起脸问围观的屯民,“队长这是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