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倾宁月晚番外(十二)
宁月晚捏着她的手,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声:“很危险。”
黑暗里的他反倒大胆起来,摸索着抱住了她的腰:“陪我睡好不好,就今天一晚上。”
他心里清楚,若是他强硬,左倾还能应付一二,他一放软语气,她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左倾没坚持多久就妥协了。
宁月晚十分主动的
躺到了床的里侧。
左倾哭笑不得,她脱了外衣,上了床,将人揽到怀里:“怎么之前不见你这么主动?”
宁月晚靠着她,闻着熟悉的药香,心里安定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人同睡一榻。
他虽然嫁过人了,可陈颂从不会不会和他睡在一起,那个人虽然恶毒,却也不傻,她在床上把他往死里折腾,自然要提防着他报复回去,怎么可能在睡觉的时候让他留在身边。
事实上她猜的也不错,有那么一段时间,宁月晚做梦都想杀了她,陈颂没给过他机会罢了。
左倾也没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
宁月晚忽然开口:“我运气一直不太好。”
“什么?”左倾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说,我运气不好。”即便有夜色遮掩,他还是钻进了左倾怀里,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宁月晚知道自己倒霉,从出生为宁家庶子的那一刻就倒霉透了,是老天爷可怜他,看他过的实在是太惨了,才把左倾送到他身边来。
可若是老天爷后悔了,想把人收回去呢?
“你运气怎么不好了?”左倾自然不知道他怎么想,全当他在闲聊。
她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有点不满意:“明明胖了不少,怎么摸起来还是没什么肉?”
宁月晚:“我本来也吃不胖。”
他思绪被打断,索性直接问她:“能不去吗?”
“不能。”左倾拍了拍他:“现在局势不好,南北都在打仗,皇帝又不靠谱这场军中疫病要是不及时控制住,大晏说不定真的要吃败仗。”
“到时候真叫丽蛟国打进来,你怎么办?你这小身板,哪里吃得了战乱的苦。”
见宁月晚不吱声,左倾又放软了语气安慰:“没事的,不怕。”
宁月晚不说话了,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左倾心里软做一团,小心翼翼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她觉得宁月晚太会招人疼了,明明不怎么会撒娇,但是他一行一动都拨弄着她的心。
“睡吧。”
朝夕相处这么多天,有些东西到底是不同了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宁月晚忽然睁眼。
他身体虚弱,起的一向晚,换做平时,这时候本该睡的正香。
床旁边已经空了,入手一片冰凉,人应该早就走了。
他愣了会神,忽视心头涌起的失落,又重新闭上了眼。
不该去想,反正她说很快就会回来,那他等着就是了。
昨天半夜宋浔已经派人来宁府接人。
连左倾都没想到会这么着急,白天信才送到,晚上就急着要走,可见前线战局确实不明朗。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放下的床帐。
她叹了一口气。
他刚睡下不久,这个时候把他叫醒,估计这一晚他也别想睡好了。
终究还是放弃了把人叫醒的想法。
宁月晚睡的并不好。
心里装着事,没过多久就又醒了。
他坐起来缓了缓神,
“公子,您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个。
“你是?”
“奴侍水墨,这几天负责公子起居。”
眼前这个小侍容貌清秀,说话又得体,一看就是被仔细调教出来的。
宁月晚怔了怔,才想起来左倾临走时说会找宁主君再要两个小侍过来。
此时他没心情想这些,只应付了句:“你知道我在宁家的地位,平日里还是少出院子,不然在别处受了欺负,我也没办法给你出气。”
水墨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马上道:“公子放心,奴侍绝不给你惹事。”
他被主君指派来照顾这位庶出公子时,就已经做好在宁家下人堆里受排挤心理准备了,好在宁月晚本人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
宁月晚点了点头,感觉到一丝凉意,下意识把被子裹紧。
他在左倾来之前一定不能再生病。
这副病弱的身体好不容易被她照顾的有点起色 ,可不能又被自己糟蹋了。
同水墨一起来的还有另一位小侍,名叫阿砚,阿砚性子要更活泼些,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倒也给院子里填了点人气。
左倾走后,宁月晚只觉得日子飞一般的过,一眨眼就要到了除夕。
水墨和阿砚原先是主院的下人,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没有惹宁月晚烦心过,心也细,把他照顾的很好。
除了心底的思念愈发膨胀。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离了谁不能活。
以前他在宁家备受冷落,和自己的爹爹相依为命,后来他嫁去陈家,离了爹爹,日子照样过。
清儿刚走时他也想的厉害,可时间一久,那感觉也慢慢的淡了,甚至觉得他只要在外面过的好,回不回来也没什么要紧。
他曾经以为,他是天生的薄情,生来没有旁人那样充盈的情感。
直到左倾这次离开他。
按理说她们相识还不到一年,她真正的陪在他身边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没有和爹爹的那样的血脉亲情,也没有清儿那样长久的朝夕相伴。
可他就是想的厉害。
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容易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睡着,还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是几十天前,左倾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嘱咐他喝完,自己弄去弄院子里晾晒的药材。
那时他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但后来左倾觉得他身体恢复太慢,又重新配了补药给他。
她对他很放心,因为他以前一点也不怕喝药,虽然嫌苦,但一两个蜜饯就能哄他喝一大碗。
可他不知道怎么了,同样的药,那天就是觉得苦的不行,生生把药放凉,本来想偷偷倒掉,犹豫了一下,还是保持原样放在了桌上。
倒是把旁边的蜜饯吃了个干净。
左倾回来看到半点没动的药后自然不高兴,问他为什么不喝药。
他当时也觉得理亏,磨磨唧唧的端碗要去喝。
他也不知道他潜意识里在期盼些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单纯的不想喝药,不然他早就把药倒了,来个毁尸灭迹。
他有些空落落的,还是乖乖去抓药碗,却被左倾一把抓住手腕。
“晚儿,我问你,为什么不想喝药?”
即便是在梦里,左倾看他的眼神依旧深刻。
“我”宁月晚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太苦了,我不想喝。”
他觉得自己挺矫情的。
他这样的体质,喝药都跟吃饭一样普遍了,咋忽然还端起来了。
于是很快他又补充:“我只是当时不想喝,现在喝就是了,正好凉了点,我能一口闷。”
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没反应,很平静的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许久后她才冲他张开手臂,意思要抱他。
宁月晚本想矜持一点,但到底没忍住,还是扑了上去。
左倾把他抱住,在开口时已经不是刚刚质问他时语气,反而格外温柔。
“晚儿,嫌苦是正常的,谁家的小公子喝药不会嫌苦的。”
“我再重新去熬,然后我看着你喝,实在太苦我们就不喝了,身体恢复慢点也没关系,你乖乖听话,我们慢慢养。”
即便已经是第二次听这些话话了,但梦里的宁月晚还是想哭。
她比他自己都清楚他在想什么。
他在试探着和她撒娇。
他也想被人捧在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