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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汪洋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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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头两天,丸子的初中网上开会,相当于返校,丸子的中学生活正式拉开序幕,虚拟的。苏潼青经常觉得很神奇,好像刚还在怀里抱着的一坨软乎乎热腾腾的肉丸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中学生了?这还是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呢,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成长和跳跃。苏潼青早都计划好了,等丸子上中学,就可以跟哥哥同时在一个学校一年,一个六年级,一个八年级,她也好再享受一把只跑一个学校接送的福利,好吧,福利是有的,还免费升了级,跑都不用跑了。不过再怎么说,即使不去学校上学,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网课对于苏潼青们来说也是幸福的,虽然她们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正常上课每天从早到下午7节课,到了网课每天就只能上一半了?按说老师坐在家里上课还比跑学校省事儿呢,怎么就不能按照学校上课的时间表来?这样一年下来不是少上一半的课吗?相当于打了五折。

    吃完晚饭,苏潼青跟丸子去市中心小公园遛弯儿踢毽子,背心儿依然宅在他的屋里,快乐地跟小伙伴们打游戏。八月底的西雅图,傍晚已经非常凉爽,停车场停车的时候苏潼青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偌大的停车场竟然需要找位子,平时都是很多空位子随便停的。下车一看可了不得,游乐场密密麻麻,大人孩子都愉快地玩耍着。草地上扔飞盘的,打排球的,聊天儿的,打牌的,一群各种型号儿的狗在草地上追逐着,疯跑着,耳朵和浑身的毛肆意飞舞着,它们真幸福,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病毒一回事吧。苏潼青和丸子有点儿被眼前的场面震撼到,苏潼青按了按鼻梁上的那根铁丝,难道这些人已经自行决定疫情结束了?

    苏潼青跟丸子在草地上踢了会儿毽子,又围着小公园走了两圈,不管怎么样,看到这样的场面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感觉生活又回到了正轨,现在凡是恢复到疫情前状态的种种迹象,哪怕微弱,苏潼青都高兴看到。陈清月发微信,问苏潼青能不能让她家老大去他们家跟丸子玩儿半天,她要答辩,上学期间最后最后的答辩,这次完了就毕业了。他们家老大跟丸子在一个学校,低一年级,两个小姑娘时不时会约在一起玩儿,苏潼青回没问题,尽管送过来。陈清月最牛的地方并不是一年之内完成多件人生大事,而是本来八月下旬的预产期,为了考试所以打算坚持到全都考完再生,而且到目前为止,她真的做到了。所以,只有把你扔到一个完全孤立无援的地方,没有任何选择和退路,那股狠劲儿也就给逼出来了,连生孩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可以指哪儿打哪儿,不在话下。

    大蜜给苏潼青打电话,她们俩大概过几个礼拜打个电话,聊个把钟头,不要说三观,再有三十观也总是可以全部一致,所以每次都可以聊得心旷神怡。如果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需要马上挂电话的,也总是可以前一秒还激情似火,下一秒戛然而止,再见白白,瞬间挂断,不需要任何客气和寒暄。她问苏潼青驴打滚的方子,并且开玩笑地问不保密吧?苏潼青说当然不保密了,这年头,谁还有什么保密的方子,下厨房可以找到全世界各种网红店网红食品的方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发,你那儿保密了,还有别人可以不保密。除了店铺,更有各种民间的祖传秘方,自己家里传了好多代,到这一代给放网上了。苏潼青完全不介意与任何人分享方子,自己的这些个方子不也都是网上拿来的吗?只不过有的自己改来改去,变成了所谓自己的方子,即使这样,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因为一千个人用同一个方子,不说会做出一千个样子,应该也会做出九百九。为什么呢?因为每个人用的原材料都不会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品牌不一样,就会有细微的差别,很多有着细微差别的原材料组合在一起,再加上自己的手工、习惯、审美和理解,成品当然千差万别。苏潼青专门跟lynn聊过这个事儿,lynn也有同感,她说不要说不一样的人用同一个方子做出来的东西不一样,就算都是她自己,在家里做的和在不同学生家里用他们的材料做同样的东西,用的同样的方子,成品也不完全相同。所以压根儿不用捂着自己的方子,尽管敞开了拿去用。

    挂上电话,苏潼青打开电脑,翻出白天收到的小学家委会新主席的邮件,看了一眼抄送,新的媒体负责人。两年前的现在,同样是新学年开始,苏潼青跟随当时的主席方言第一次进入家委会,帮助翻译学校的周刊。周刊是学校和家长沟通的桥梁,每周一次的刊物发布学校未来一段时间内将要发生的大事小情,是家长了解学生、老师和学校活动的窗口。背心儿和丸子来到这所小学的时候周刊就有中文版,学校里的这些工作都是家长志愿者帮助完成,一般孩子毕业了或者自己不想干了就停,移交给其他家长。中文是学校周刊唯一的外语版,可以帮助更习惯阅读中文的家长了解学校活动,其实就算苏潼青是个职业翻译,她也是习惯看中文的。苏潼青被方言拉进中文翻译小组,当时一共有四五个人,每人负责一期,这样轮下来其实一个来月才轮到一次,而且每期与上期都会有一些重合的内容,所以工作量尚可。苏潼青在翻译小组干了一年,第二年方言建议她直接负责媒体这一块,管英文原版的周刊,因为还有中文版经验,所以顺带着两种语言全包了。苏潼青去微信上的小学家长群招兵买马,组建了新一届的中文翻译小组,规矩照旧,就这样又干了一年,期间经历学校因为疫情关门,周刊也相应调整,直到暑假才告一段落。新学年开始,丸子已经离开小学,照例苏潼青也应该把工作移交给其他志愿者,但是打听了一圈,没人愿意接手。新的家委会主席和媒体负责人都不是中国人,对中文版不屑一顾,觉得麻烦,这个态度让苏潼青很不爽。你有什么好麻烦的,又没让你翻,工作都是我们来做,不明白跟你新主席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你做主席的,不就是为大家服务的吗?嫌麻烦就不要干。越是被不当回事儿,苏潼青就越是想较这个真儿,大不了自己再翻一年不就完了吗?她又去微信群上招新,不要说还有其他翻译帮忙,就算这一年都是她自己干了也认了,就是不可以接受你们不把豆包当干粮。

    今天难得活儿不多,苏潼青前一阵在网上看到一个方子,终于有时间,也有心情实践一把了。其实主要是有心情,时间这个东西,就像各种版本的“挤一挤“,只要愿意,总是能挤出一点儿的。苏潼青最不相信的就是”没时间“这仨字儿,其实你有,有的是,之所以推脱“没时间”而不做一件事,绝对是因为还不足够想做。这回的方子不是做饭了,是个护肤的。苏潼青踩着一把椅子,在柜子高处扒拉来扒拉去,想找一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瓶子。她记得背心儿上一年级的时候在他班上做志愿者,帮着老师判了一年的作业,放暑假前,老师送给她一小罐自己做的磨砂,对她一年以来的工作表示感谢。你说美国小学老师好当不好当,苏潼青不知道其他学校,反正这个老师班上的作业都是家长帮着判的。那是一罐子粗粒砂糖,打开盖子,淡淡的甜和清新的柚子香,怎么看怎么闻都很想尝尝。苏潼青用完磨砂以后觉得那个小罐子很可爱,就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那种罐子还有名字,叫梅森瓶。

    苏潼青把咖啡渣子、白糖、肉桂粉和椰子油混在一起,拌匀,以可以均匀抹在皮肤上并且能呆住为标准,以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为原则,总会调好的。苏潼青用这个棕乎乎的东西把手背糊上,呆了一会儿,再按摩按摩,用水冲掉,一个貌似很好吃的磨砂就完成使命了,营养丰富,便宜大碗,全身适用,老少咸宜。苏潼青用毛巾把手擦干,剩下的磨砂放到瓶子里,盖好盖子放到浴室,听到楼下钥匙开门的声音。汪洋遛弯回来,可是今天并不像往常那么安静,汪洋进门就叫苏潼青赶快帮他看看头顶,他被动物袭击了。

    前两天西雅图刮风下雨。西雅图但凡稍微有点儿极端的天气,也不需要特别极端,刮个大风,下个大雨或者下一两天雪什么的,就会大面积停电,因为多数地方的天线是架在天上的,这地界林子和山又多,电线不是被树压到就是被雪压到。停电范围和时长通常跟天气极端程度成正比,停电的时候可以手机上给市政报修,然后会给个大概多长时间恢复。所以住在山上比较偏一点地方的人家很多都有发电机,遇到好几天恢复不了的还有去住酒店的。苏潼青家这一小片算是非常幸运,就这一小片的电线是埋在地下的,所以一般情况不会停电,她搬过来七年,一共遇到过三四次。每次停电,苏潼青都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一个假美国,这个从小都被认为是发达国家的地方,怎么还有停电一说?中国都很久没有遇到过停电了。一停电,路上的红绿灯也都跟着歇菜,也没有警察,全部路口自动按照没有红绿灯只有stop标志的路口处理,所有车到路口停下,谁先到谁先走,从来不会乱,再大的路口也不会堵,这点苏潼青还是很服气的。若干年前,有一段时间她老往五道口跑,有一次在五道口一个小路口遭遇红绿灯失灵,所有车就开始拼勇气和不怕撞不怕死的精神,结果导致苏潼青在路口堵了五十分钟动弹不得。她挤不过出租,挤不过大公共,挤不过行人,挤不过自行车。她面得不行,谁都挤不过。后来每次经过那个路口都会想起那天的景象,那种焦急和尴尬又无能为力一直刻骨铭心。

    汪洋最近散步经常进附近农场后面小山上的林子,很密的树,有的地方坡还挺陡,虽然山路全都铺着碎木屑,整体还是很原始的感觉,一路上很少会遇到人。他新买了一个大耳机,扣在耳朵外面那种,每天出门就把大耳机往耳朵上一扣,苏潼青觉得很危险,因为周围发生什么会听不见,至少是会有影响,更何况走在林子里,又听不见什么,想想就觉得害怕。苏潼青提醒过汪洋,他说没事儿,好吧,都那么大人了。据老汪同志说,他走在林子里一处很窄的地方时,就感觉脑袋顶上有个什么东西呼的一下子压下来,以为是前两天大风刮断的树枝砸下来,所以稍微躲了一下,也没太在意。后来小路转了个弯儿,当时天已经擦黑,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又从天上斜着向他俯冲过来,才发现原来不是树枝,而是个活物。那个大家伙在他脑袋上挠了一下,汪洋大声叫喊,把它吓走了,这才看清楚,是只大猫头鹰。

    汪洋把脑袋顶上的头发扒开,让苏潼青给他拍张照片。四道血印,两道深两道浅。汪洋被挠得有点儿激动,上网查,发现这疙瘩竟然不少人被猫头鹰袭击过,都是在各处的林子里,而且发现猫头鹰袭击人是有偏好的,专门喜欢挠梳马尾的和戴大耳机的,不知道这两样触到了猫头鹰的什么痛处。这事儿想起来很后怕,如果当时仰起脑袋往天上看,脸上的任何部分都太金贵,而且都没有脑袋顶硬实禁挠。老外还爱背个小宝宝爬山唔的,被挠一下,那么嫩,不敢想。汪洋给农场管理处发了封邮件,报告被猫头鹰袭击事件,很快收到回复,表示感谢,说要写个告示,贴在入口处,提醒大家注意。这边苏潼青给陈清月发微信,问被动物袭击要打什么针。陈清月问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知道猫头鹰以后说十年之内打过破伤风的就应该没事。汪洋刚好两年前打过,这真的是在美国生活、常年室内工作也不喜冒险的同志吗?连破伤风针都可以随时保持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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