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理智

    “人没事吧？”

    宋颜问这话的时候，秦敛已经把她抱出文学院的主楼。

    如秦敛所言，四周几个学院的教学楼都浸在一片黑暗中，路灯都熄灭了。

    斜对面隐在树后的数学院，隐约可听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蓝色和红色的车顶警示灯刺眼的闪烁交替着，似乎要燃起一片天。

    宋颜仰着头，不由自主握住了秦敛的手，将他的手越握越紧。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实验事故。

    但她就是会情不自禁想起十二年前。

    她的父母双双死在了一场科研事故之中，事发突然，且感染源具备强烈放射性。

    她连爸妈的最后一眼都不被允许，只能接回两罐骨灰。

    她从前真是恨透了科研，也恨透了学术。

    为什么人类的前进总是要以人类自身的生命为代价？

    为什么对世间洞察越深邃的人越要最先付出生命？

    她父母从事的行业，以生命换来的宝贵数据，甚至都不被世间的大多数人理解。

    甚至曾得来无数人的冷嘲热讽。

    宋颜眼睛发酸，她紧拧了眉毛想强硬地忍住自己的泪水，胸口一阵又一阵沉闷的绝望感像是生出千万只手在挤压她的眼皮。

    她眼睛水光盈盈，睫毛被打湿，眼眶依旧倔强储着泪水不让它们落下。

    “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秦敛觉察宋颜的异样，“阿颜，你别担心，我听说只是本科生的实验，不会造成很大的爆破。救护车也来得及时，肯定没问题。”

    宋颜点了点头，低着头，用手揉了一会眼睛，悄悄把眼泪都拭去。

    她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敛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宋颜的身上，细心的给她扣上一颗扣子。

    他声音温柔，用自己的方式排遣宋颜的情绪：“阿颜，不要怕，我在。”

    宋颜没有回答，拽住秦敛的袖子，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那声音被秦敛听到了。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文学院的正对面是一个大操场，夜晚不少学生拎着会发光的蓝牙音箱夜跑，操场正中央有人唱歌，底下是一行行人手里举着开手电筒的手机作为应援灯棒。

    此刻，宋颜和秦敛就站在一颗巨大的梧桐树后。

    梧桐树粗壮的枝叶将他们的身影遁在黑暗之中，如果只要有人细心就会发现梧桐树后有一对男女交叠拥在一起的影子。

    宋颜想推拒。

    可她的脸上飘满了红晕，心跳如鼓。

    她的世界一切都冷得几乎凝固，而秦敛在她身旁，是唯一的热源。

    明明她再清楚不过，她不该对秦敛有这种情感。

    秦敛是她的学生，也是她的弟弟，他们唯一在一起的那段感情，她还伤害过他。

    可她忍不住。

    尤其，在下一秒，秦敛把宋颜的手握紧了，温暖的手心紧贴她的手心，同她十指相扣。

    宋颜的最后一丝理智都在他正式将自己的怀抱向她敞开的刹那烟消云散。

    “这是在学校，”宋颜声音清如溪流，“你真是，……太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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