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糟心的王氏

    这两天吴氏和杜苡芸在厨房做了百多个红鸡蛋并两百多个糍粑，因为知道家里要添孙，所以吴氏很早就开始攒着鸡蛋了，糍粑也不全是白面，而是粗面兑白面做的。苏安和苏大牛也趁这两天去山上打了点猎物，但是这个时候天已经很冷了，所以也没有打到太多，所以都留在家里自己吃用。

    一早，杜招娣的爹、娘与3个姐妹都来了。王氏和杜春花和两个妹妹都进了房间看杜招娣，她爹则在堂屋跟苏大牛和苏立聊着。

    随着两天的卧床休养，杜招娣已经没有了那天的苍白面色，反而因着这两天吃的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母性的风韵。她想的果然没错，因着生了这个孩子，她的地位在苏家也是水涨船高，不仅是吴氏对她的关怀备至，就连自家平日木讷的汉子这两天对她也是温柔体贴，茶水，饭菜都是端到她面前，晚上除了喂奶，其他事情也都是他一手操办，这让她一点都没有村里的妇人生完孩子还要白天黑夜照顾孩子而蜡黄没精打采的神情，她精神面貌都非常好。

    王氏坐在炕边上，手里抱着孩子仔细看着，眼神特别和蔼，一点都没有平日愁苦的样子。“招娣啊，你现在生了孩子，娘终于放心了。”

    招娣慈爱的看着襁褓的孩子，也是满脸温柔，她没有回答她娘的话，只是将眼神望向旁边的大姐，她大姐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孩子，但是她能发现她眼底藏着有一丝不明显的羡慕。她突然就有些可怜她大姐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因缘际会有了这桩婚事，那或许现在羡慕的人就是自己了，自家娘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早嫁的，要嫁也肯定是大姐先嫁。但是她还是想问问她娘对大姐到底是一个什么打算。

    “姐，你去厨房端两样点心来吧，今日小芸准备了好几样点心，你去看下做好没有，如果做好了，你就端两样进来。”杜招娣对着站在旁边的杜春花说着。

    “好”

    杜招娣等自己大姐一出门就毫不客气的问：“娘，你对大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姐年纪真的不小了，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还是你想让大姐一辈子在家伺候家里？”

    王氏有些不自然的勾着头，然后小声又焦急的开口说：“我没这么想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给大姐想看人家，当初家里条件不好，我和三妹四妹年纪还小，干不了多少活，所以你想把大姐留在家里多帮家里干两年活，这我没话说，可是现在3年都过了，大姐也都20了，你看村里哪个姑娘家20岁还没嫁人的。我现在孩子都生了，可是大姐还留在家里，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我不像大姐一样没脾气，所以任由你在家蹉跎着她，所以这个话我今天还真就要你给个说法。”杜招娣话语有些严厉的对着她老子娘说道。

    王氏这下羞愧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就连二女儿都知道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本来她是想着让大女儿晚两年出嫁，等二女儿可以做事了，就给大女儿找个人家，等三女儿差不多了就让二女儿出嫁，可是二女儿中间横叉一杠子先嫁出去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家里事情那么多，孩他爹身子又不好，女儿不帮衬家里那这个家要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呢？她也不想的啊，可是谁让家里太难了啊王氏越想越难过，眼眶眼见着就红了，她嘴唇嗫嗫着想说：我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一想到春花真的嫁出去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家里那么多活，两个小的又做不了多少，我也不像苏家有两个儿子撑着，我我

    杜招娣看着她娘半天都说不话就知道，她娘压根就不想给大姐找婆家，或者说这两年还不打算给大姐找婆家，如果她打算给大姐找婆家，不至于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除非这件事她一点都没想过。

    “那你想将大姐留到什么时候？留到三妹可以干活吗？三妹跨过年才十三岁，四妹才八岁，等到三妹十五岁，还有两年，大姐跨过年就二十一了，你二十一的时候都已经生了我了，你有为大姐考虑过吗？等到她真的二十三四再找人家，能找到什么人家，给人家做填房吗？还是嫁给村里的光棍溜子？”杜招娣越说越气，她大概知道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在到了年纪处处为自己打算，大姐虽说不上对三个妹妹有多好，毕竟这个家境就摆在那里，即使想做点什么，也没有能力，天天做的事情就是埋头干活，但是因为有大姐在前头做着这些事情，所以她的日子真的没有大姐那么艰难。换做平时，她可能不会太为自家姐妹去想，毕竟她认为，自己都不想努力去改变，那别人为你想再多又有什么用，但是今天看到大姐那个眼神，她还是没有忍住，毕竟始终是自家姐姐，没有对自己那么的好是因为没有时间，并不是她不想。

    王氏听着自己二女儿说的话，想憋住的眼泪“唰”的就落下来了，“你当我不想吗？可是春花嫁出去了家里怎么办？你倒是好了，嫁出去了就不用管家里了，现在每天不用做事，天天有肉吃，可是你想过家里吗？你两个妹妹还小，你爹身体又不好，我一个人能做多少活啊？要是你大姐再嫁出去，这个家还怎么过啊？我也没想再留她很久，就想着留她做两年活等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再让她嫁出去，这样你们几个姐妹脸上也有面啊”王氏越说越伤心，眼泪簌簌的。

    “呵”杜招娣感到很无语，脸上嘲讽的表情讽刺极了。王氏诧异的看着女儿的表情，在擦眼泪的手都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自己的想法女儿是一副这个表情，她想着女儿即使不赞成自己，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脸色难看，她不懂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她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要是三妹和四妹像我一样为自己打算提早嫁了出去，那你是不是就要一直把大姐留在家里了，还是说等大姐嫁出去了，下一个你想把谁留在家里，三妹还是四妹？或者你想着我们姐妹嫁出去后你就让我们几个姐妹在轮着回来伺候你？至于你说的等条件好些，家里什么时候能条件好，要是一辈子好不了，你就一辈子不让她嫁吗？”杜招娣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恶心，是的，她感到恶心，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娘，十里八乡的，她真的没有见到一个这样的娘，人家的母亲都是想尽办法自己多做一些也要让自己儿子娶到老婆，让自己女儿嫁个好人家，哪怕家里条件再差的人家也不会扣着自己儿女不嫁娶的，除非是没钱娶亲的后生就留在家里，还真没有到年纪的姑娘留着不让嫁的。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是这样的想法，她干不了那么多活，所以要把女儿留在家里干活，什么时候家里变好了或者有人干活了才可以嫁出去。她真的是恶心极了。

    王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潜意识知道二女儿说的没错，但是她又不愿意承认，“我我没这么想的，我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门外的杜春花心里仿佛比那寒冬腊月的天都冷，很多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想，只是今天二妹将娘的心思就这样拆了出来，她听到王氏的话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或者说是果然如此。

    杜春花将手里的两样点心又重新端回了厨房，杜苡芸有些关切的眼神看向她。杜招娣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些话没有控制住心情，所以隔壁厨房的杜苡芸和吴氏也听到了，吴氏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她知道王氏的做法多多少少有些不对，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去插手，虽然不知道杜春花她爹是怎么想的，但是看杜春花现在也没说婆家就知道他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即使不是这么想的也不代表他不知情王氏的想法，这让她就更不能开口了，父母都不想让女儿嫁人，她一个亲家更没有资格说话。

    杜春花勉强的朝着两人笑了一下，然后坐到灶前去填柴火，隔壁没有再传来什么声音，但是厨房的气氛始终有些尴尬，直到章氏来了才好些。王氏之后的心情都没有很好，吴氏也没有凑上前特意跟她说些什么，她之后也没再去杜招娣房间。

    洗三没有大办，只是相熟的人家来凑了个热闹，凡是来的人家每人回礼两个鸡蛋，四个糍粑。

    苏大牛在席面上请杜康信给自家大孙子取个名字，杜父思索了一下：“叫逢春你看怎么样？娃娃是冬天生的，寒冬过后始逢春，小名就叫春哥儿。”

    “可以，就叫苏逢春。”苏父哈哈笑着，心情因着名字更是开朗，农家人都喜欢春天，只要到了春天了，春天多野菜，多猎物，也意味着要春耕了，一年的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