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章 震惊!北燕皇帝之死!(必看)
苍翟淡淡的敛眉,嘴角依旧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他要皇位么?
他承认,北燕皇帝所提到的,确实是他所在意的,为了宁儿,为了女儿,他理应让自己有更加高的地位,来保护她们二人,不过,便是没有皇位,他依然有能力保护好她们母女二人,但是,苍翟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诡谲流转。
“我要!”苍翟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眸,神色之间的诡谲更浓,既然北燕皇帝要将这北燕的天下送到他的手上,他为什么不要?他恨苍家,将苍家的天下,握在手中,似乎是一件不错才事情,不是吗?
北燕皇帝的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苍翟的口中,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要,既然,他要,那么北燕皇帝想到什么,正要开口,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不过,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将皇位送给我,你应该相信,我能够让三大望门没落,也同样能够让苍家”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目光幽幽的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和他的视线相对,带着报复的快感,他的身体里,流着和北燕皇帝相同的血,北燕皇帝当年可以用尽手段得到娘亲,那么,他又何尝不可以用尽手段,毁了北燕?
只是,苍翟的话还没有说完,北燕皇帝便怒喝出声,“住口!”
北燕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苍翟却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是恣意的欣赏着北燕皇帝此刻的愤怒,愤怒吗?还是,他已经后悔了方才所下的诏书?
“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苍家的人,你的身体里,流着苍家的血液,你是朕的儿子!”北燕皇帝赫然起身,朝着苍翟吼道,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后悔了方才的决定了吗?不,他不后悔,苍翟有帝王之才,应该比他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君主,可是他的恨他对苍家,对北燕的恨,太浓烈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真的只能被毁灭吗?
呵呵,北燕皇帝心中苦涩至极,以苍翟的能耐,以苍翟的决心,以苍翟恨的浓烈,便是没有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只要他想毁了北燕,北燕怕是也终究逃不过毁灭的命运吧,苍翟啊苍翟,无论是身份父亲,还是身为君王,自己对苍翟都没有任何办法啊!
他该说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他的克星吗?
北燕皇帝此话一出,苍翟却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无数的情绪流转着,似冰似火,肆意的交织着,呵呵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北燕皇帝听来,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异样。
“你的儿子?你也好意思说,我苍翟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那个夜晚,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驱逐出国,这便是你一个做父亲的人该做的事情?你也配说我是你的儿子!”苍翟的笑声骤然停止,讽刺的指控着北燕皇帝当年的作为,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眼中燃烧的火焰越发的旺盛,那一幕,在他的记忆深处,怎么也无法磨灭,每次他在累了的时候,都会一遍一遍的想起,提醒自己,他的身上还有仇恨,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有一天,他要站在北燕皇帝的面前,让他后悔当初做过的事情!
此刻,苍翟看着北燕皇帝,那双深邃的眸子凝满一层冰霜,这赤裸裸的指控,让北燕皇帝顿时变了脸色,苍翟看到他的模样,嘴角的讽刺更浓。
北燕皇帝身体一晃,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后退了数步,目光闪烁着,看向苍翟,“翟儿”
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事实上,他是害怕,害怕自己将解释说出口,得到的是苍翟的不屑,苍翟恨他,这恨怕是任何解释都无法消弭的吧!
解释,又有何用呢?只不过是让苍翟更加觉得自己虚伪罢了!
北燕皇帝心中已然打消了解释的念头,可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苍寂,却是终于不忍皇上这般痛苦无奈,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说皇上,当年皇上将你驱逐出北燕,实属无奈,你想想,那时候,贵妃娘娘刚死,你已经不再有任何保护伞,皇上忙于国事,又哪能顾及得到你?他将你赶出北燕国,事实上,是想让你远离北燕皇宫的危险,免于那些人的陷害,当年,皇上将你赶出皇宫之后,是微臣一路上保护,暗中护送你出了北燕国,即便是皇上将你驱逐,一路上,也有不少暗杀的人,若不是皇上让微臣”
“够了!”北燕皇帝出声打断苍寂的话,目光却是落在苍翟的脸上,他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当看清他表情之后,他的心中好似有一把刀子在转动着,剜着他的心。
平静,苍翟有的只是平静,或许,除了平静之外,剩下的只是讽刺。
是啊,即便是他当初做着一切,是为了苍翟着想,可是,当年的事情,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昭阳和苍翟母子之间的感情至深,在这北燕皇宫,他们才是彼此对方的精神依赖。
事实上,他可以晚些将苍翟送出去,可以不必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可是,他终究是自私了。
在听到昭阳死讯的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他没有多少时间,或者说,他不远将太多的时间放在儿子的身上,所以,他便只能采取如此的手段。
他只陷在自己失去昭阳的痛苦之中,却忘却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在母亲死后,承受如此的对待。
苍翟恨他,是应该的,不是吗?在他的年少的心里,是他给了他重重的一刀,那伤口,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以往健硕的他,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老态,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余儿,朝着安宁招了招手,示意安宁过去,安宁明了北燕皇帝的意思,走上前,从北燕皇帝的手上,将小余儿接过来。
“替朕好好照顾他(她)!”北燕皇帝柔声道。
安宁身体一怔,照顾她?还是照顾他?北燕皇帝是想让自己照顾苍翟吧!
这个失败的父亲,终究是愧对于苍翟的,可是,这世上,愧疚二字,太过虚无,纵然是愧疚又如何?北燕皇帝对苍翟的伤害,已经伴随了苍翟那么多年,饶是她也感同身受。
她有多爱苍翟,就有多怜惜苍翟所受的伤,从而也就有多痛恨北燕皇帝的残忍。
安宁敛眉,她自然会照顾苍翟,但是,此刻在北燕皇帝的面前,她却不想开口承诺他什么,也许,对于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应该报以更多的宽容,但是安宁终究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屑做什么善男信女。
她是一个被仇恨折磨过的人,自然也知道心怀仇恨的痛苦,淡淡的敛眉,她能做的,就只是给苍翟支持,苍翟原谅便原谅,若是苍翟不原谅,那么,她也会陪着苍翟一起,不会原谅任何伤他之人!
安宁抱着女儿,回到苍翟的身旁,再次看向北燕皇帝之时,他的脸上太多的情绪交织着,失望,绝望,痛苦,不甘,祈求
“苍翟,朕求你求你可好?”北燕皇帝无力的呢喃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努力。
他不用说明,对苍翟所求的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明白,北燕皇帝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和昭阳长公主合葬的念头,此刻,他的恳求显得那般卑微,哪有半分帝王的傲气?甚至连一个男人的傲气也都没了。
苍翟沉默的看着北燕皇帝,猛地,他的身体一怔,眼中神色变幻,不因为别的,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做的那个梦,那个有娘亲的梦。
那是预兆吗?娘亲是在告诉自己,她愿意跟北燕皇帝走,愿意让北燕皇帝跟她合葬?
这个信息,一时之间,让苍翟有些无法接受,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娘亲临死之时,所叫出的那个除了自己之外的称呼,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合葬?如果这是娘亲愿意的,那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苍翟似乎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咬了咬牙,却是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安宁看着苍翟的突然离开,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苍翟的异常,眉心皱了皱,苍翟他怎么了?下意识的,安宁连招呼都没有和北燕皇帝打,便抱着小余儿,追着苍翟而去
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大殿里,只剩下北燕皇帝和无敌大将军苍寂这君臣二人,北燕皇帝心中一阵失落,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充满了无力感。
“皇上”苍寂开口叫道,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北燕皇帝,可以说是见证过他的许多事情,从当年登基为帝,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卑微的皇上,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绝望的皇上。
此刻,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样。
是苍翟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给毁了吗?他们明明是父子,为何关系却是这般的僵持?
“苍寂,别怪苍翟,这是我应得的。”北燕皇帝似是看出了苍寂的心中所想,缓缓的开口道,“苍寂,你跟随朕多年,朕更多的时候,是将你当兄弟看待的,在这北燕国,你是朕唯一的心腹,也是唯一全心全意忠心于朕的人,朕命不久矣,你是无敌大将军,手中有兵权,朕殡天之后,对你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够辅佐苍翟,坐稳这个江山,你要想对朕忠心一般,忠心于他!”
“皇上,太子殿下他恨北燕,若是”苍寂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满脸担忧的看着北燕皇帝,他不否认,苍翟无疑是这几个皇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他有帝王之才,帝王之风,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担心一些事情,他害怕今日五皇子苍澜的话,一语成戢。
若是北燕国交到苍翟的手上,真的被他毁灭了,该如何?
“够了!”北燕皇帝再次打断苍寂的话,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担心呢?所以,他让老二苍焱为贤亲王,或许会对苍翟还有些制衡的作用。
心中浮出浓烈的苦涩,他这一辈子,矛盾的时候太多了,就是这性子,害了昭阳一生啊!
听天由命吧!他这般安排,若是苍翟真的要毁了北燕国,那也只能是他犯下的罪,而到列祖列宗面前请罪的,也会是自己!
“答应朕,你会全力辅佐苍翟,忠心于他!”北燕皇帝看向苍寂,目光热切而坚定,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好似只有得到这个答案,他才能安心一般。
苍寂和北燕皇帝对视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朗声道,“臣会如皇上所愿,全力辅佐新皇上!”
北燕皇帝得到苍寂的答案,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和苍寂君臣这么多年,苍寂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他便是对别人虚伪,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既然他已经做了承诺,他便会好好的去做到。
了却了一桩心事,北燕皇帝呼出了一口气,敛了敛眉,继续道,“朕殡天之后,你便想办法将我火葬吧!”
“皇上,这怎么行?”苍寂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北燕国的风俗,土葬为佳,火葬那算是尸骨无存,这可是不吉利的,北燕国历代的皇帝,都会建造宏伟的陵墓,入驻皇陵,皇上竟要火葬,这怎么行呢?
北燕皇帝倒是没有理会苍寂的反对,想到什么,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几分,摇了摇头,似吩咐苍寂,又似在在言自语,“罢了,还是不要为难你了,苍翟这性子,他所决定的事情,又怎会你容许你动什么手脚,别让你们生出了嫌隙,这事情还是让朕自己来吧!”
北燕皇帝呢喃着,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下了决心。
苍寂看着北燕皇帝,对于这句话,甚是不解,想要开口问询问,却听得北燕皇帝的吩咐声再次响起,“苍寂,明日早朝之后,随朕去一趟皇陵吧!朕想看看昭阳!”
苍寂皱眉,“是!”
皇上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去看看最心爱的女人,哪怕是她的坟墓,他便是不能和她合葬,心中也该是有一个安慰吧!
北燕皇帝交代完毕,便示意苍寂下去,一个人留在大殿之内,这一夜,整个皇宫,乃至是整个昌都城,知道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命不久矣的所有人,府邸都是一片通亮,这一夜,似乎谁也无法入眠。
而在皇宫里,北燕皇帝的寝宫中,亮起了许多花灯,后世有宫人提及此事,只说当晚北燕皇帝独自一人在挂满了花灯的院子中,一个人弹着琴,据传,那首曲子,曾是被追封为德昭瑞贤皇后的贵妃奶娘,当年最爱弹奏的一首曲子。
后世又传,那晚有人看见一绝色女子,在花灯之中翩然起舞,就好似灯中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皇城外,各个官员的轿子便陆续到了,他们都没有忘记昨日皇上的吩咐,今日还要早朝,皇上如今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的早朝了吧!
开始的几天还好,忘记的东西还少,越是到最后,便越是会忘记一切,或许,他最后怕是要连自己皇上的身份也要忘得一干二净。
皇宫的门按时开启,官员们有条不紊的进了皇宫,照着熟悉的路径,到了金銮殿上。
金銮殿上,北燕皇帝甚至比他们还早的到达了这里,平日里都是众臣子在这里恭候皇上驾临,今日,倒成了皇上等他们了,所以,看到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帝王之时,众人都是愣了愣,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大家也都恢复如常,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往常一样,上奏,请示。
北燕皇帝好似没有中毒一样,早朝顺利的进行着,直到皇上的贴身太监,一声高喊,“退朝!”之时,众人才都愣了愣,猛地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高呼着皇上万岁。
但此时此刻,这“万岁”两个字却是显得极其的讽刺,一个命不久矣的帝王,如何担得起万岁两个字?
万岁?谁又能达到这个境界?
“以后,各位要效忠新皇,若是有谁敢暗中作乱,朕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北燕皇帝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着,众人听着,只觉得身体有一阵阵的寒意窜过。
“臣等遵旨!”众大臣齐声高呼。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一处遗漏,随即,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北燕皇帝出了金銮殿之后,丝毫都没有停歇,便坐上了马车,在苍寂带着一部分御林军的护送下,朝着皇陵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北燕皇帝坐在马车上,都极其沉静,眉心一直深锁着,手指甲掐入皮肉,好似在故意让自己痛一般。
马车很快便到了皇陵,北燕皇帝下了马车,再次踏入这里,他的心情异常的激动,自从苍翟到了北燕国之后,北燕皇帝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虽然没来,但却并不代表他不思念这个地方。
“皇上,臣陪您一起”苍寂走到北燕皇帝的面前,请旨道。
北燕皇帝却是摇了摇头,“朕不希望人打扰,苍寂,你带着御林军,现在就返回城内去,朕身中剧毒,朝中的官员们,虽然一个个都服服贴贴的,可是,他们内心在想些什么,你我都不知晓,这是非常时期,朕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朕要你带着御林军,一定要维护好皇城的秩序,如若有人胆敢作乱,一律格杀勿论!”
苍寂皱眉,“可是,皇上您一个人”
“苍寂,是不是朕要死了,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北燕皇帝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终究是帝王,稍微一拔高语调,那凌厉的霸气便彰显了出来,让人为之震慑。
苍寂身体一怔,猛地跪在地上,“不,皇上,微臣微臣遵旨就是!”
苍寂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他虽然不放心皇上,但是,却也不得不听皇上的吩咐,便是皇上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
北燕皇帝满意的一笑,“好了,既然这样,那就快去吧!朕有你这么一个臣子,是朕的福气!”
苍寂鼻尖一酸,饶是他这个强硬汉子,此刻也禁不住想要哭泣,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皇上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他,不然,他又如何值得让皇上这般信任呢?
苍寂起身,翻身上马,再一次看着北燕皇帝,对上了北燕皇帝的笑脸,不知为何,北燕皇帝脸上的笑容个,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但他却抓不住这不安是来自于哪里,苍寂敛了敛眉,朝着北燕皇帝道,“皇上,微臣等会儿来接皇上!”
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微微点了点头,苍寂这才策马转身,带着御林军,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
等到御林军的身影走远,北燕皇帝才收回视线,转身对着贴身太监吩咐道,“吩咐下去,准备一些柴火,送到墓前去。”
那贴身太监,自然是知道皇上口中的“墓前”指的是哪里,皇上来这里,就是祭拜德昭瑞贤皇后的啊,可是,往日里每次皇上来这里,需要的就只有琴和煮茶的用具,那是每一次都必备的,可是,今日为何皇上竟然要柴火?
虽然知道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是不过问主子的事情,只需要听命于主子便可,可是,贴身太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要柴火是要做什么?”
要柴火是要做什么?北燕皇帝望了望天,开口道,“天冷了,昭阳会不会怕冷?”
他能够陪着她,如曾经那样,替她暖暖身子也好啊,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昭阳冰冷的尸体,已经在这冰冷的墓中躺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才想着她会不会冷么?
北燕皇帝丢下这一句话,叹息了一口气,朝着昭阳的陵墓走去,留下依旧呆愣着,似乎是在思索着北燕皇帝的话到底丝毫什么意思的贴身太监,还站在原地,直到北燕皇帝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立即吩咐皇陵中的那些守卫准备皇上需要的东西柴火!
昭阳的陵墓前,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套煮茶的用具,那是稍早皇陵的守卫在得知皇上要来时,事先就准备好的,而那一把琴,虽然不是昭阳最爱的那把焦尾,但也是一把名琴,此刻正摆在距离墓碑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
北燕皇帝站在陵墓前,看着陵墓上的那几个字,这是他当年亲手刻下。
北燕皇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更靠近墓碑的地方,北燕皇帝席地而坐,在这里,他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男人,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北燕皇帝拿着煮茶的用具,手法熟练的煮着茶,一边煮茶,一边口中喃喃着,“很久没煮了,我的手艺肯定又退步了,哎,无论我曾经是怎么努力的练习,都煮不出你所煮的味道,昭阳,我好想念好想念,那些有你陪伴的时光,我”
说到这里,北燕皇帝有些哽咽,甚至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当初没有好好的保护好你,老天便让我一个人啃噬着孤独,我想陪你,可是,手上却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昭阳,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许这样很好,老天帮我做了决定,让我得以解脱,昭阳”
北燕皇帝煮好了茶,斟了两杯,一杯摆在昭阳的墓前,一杯端在自己的手中,朝着昭阳的墓碑举杯,看着那墓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继续开口,“昭阳,还记得第一次在飞花小筑遇见你之时”
北燕皇帝说话之时,脑中也跟着闪现着各个画面,猛地,只见北燕皇帝的身体一怔,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碎裂一地,而北燕皇帝却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回过神来的他,神色慌张了起来。
“不我记得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北燕皇帝口中呢喃着,眼神焦急,怎么可能?他他竟然想不起那个画面了,他们是怎么遇见的
北燕皇帝努力的思索着,连头都痛了,可是,他却依旧记不起来,神色越是慌张,这些记忆对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对,飞花小筑是在飞花小筑”
可那一日,飞花小筑里面发生了什么?
“啊”北燕皇帝痛苦的吼出声来,他忘记了,中了七星海棠,会慢慢的忘记那些最舍不得忘记的记忆,那中痛苦,便是如此刻这般吗?
“昭阳昭阳”北燕皇帝扑倒昭阳的墓碑上,伸手将昭阳的墓碑抱住,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昭阳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好似在加深自己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无边的痛苦如潮水一般的涌向北燕皇帝,他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会忘记许多事情,可是真的忘记了,这痛苦,却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他忘了和昭阳的相遇,接下来又会忘记什么?北燕皇帝从未有过的恐惧,似乎要将他彻底的淹没。
当年,昭阳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当她发现,又忘记了一件事情的时候,那又会是怎样的无助?
自责将北燕皇帝笼罩着,“昭阳,我该死,我该陪着你的我该陪着你的啊!”
北燕皇帝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自责,他害怕,他不想忘记!
猛地,北燕皇帝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微僵,伸手摩挲着墓碑上“昭阳”这两个字,坚定的开口,“昭阳,我不会忘了你,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忘了你!”
“昭阳,我愿意用我来世之后的生生世世来换和你来世的相遇,我希望能够再遇见你,我不再是帝王,哪怕是你不爱我,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你,也请容许我陪你走完一世,来赎我的罪孽”
“昭阳,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和你合葬在一起,可是,儿子不同意啊!”北燕皇帝闭上眼,任凭眼中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滴在昭阳的墓前。
“昭阳,你是不是在等我?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你临死之时,还叫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还是记得我的我不会忘记你,我绝对不要忘记你”
北燕皇帝哽咽着,呢喃着,将脸贴在昭阳的墓碑上片刻,随即踉跄着起身,整个人好似一个醉酒的人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到稍早吩咐人准备好的柴火旁。
北燕皇帝方才已经遣散了众人,昭阳的墓碑和皇室的主陵墓群,有一段距离,独独剩下一个人的他,此刻一边呢喃着什么,一边将柴火慢慢的架起来,过了片刻,所有的柴火被架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台子,北燕皇帝站在那架好的柴火面前,看着昭阳墓碑的方向,“昭阳,儿子不让我和你合葬,可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已经分开得太久太久了!昭阳,我有我的办法,和你在一起!”
说到此,北燕皇帝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火把,北燕皇帝转身,一步一步的爬上了用柴火架好的台子上,缓缓的躺在上面,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是笑着的,但脸上却是残留着方才未干的泪水。
“昭阳,我不会让自己忘了你!”北燕皇帝再次说道,他不会让自己忘了她,所以,他一早就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不过是一死,他不愿在不断忘记的痛苦中受折磨,宁愿让自己在记忆完整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带着对昭阳的美好记忆离开,可是他唯一的失望,就是忘记了和昭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到底该是怎样的?北燕皇帝皱了皱眉,再努力的去想,可是终究是记不得了,已经失去了这个记忆,他不愿再失去其它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手猛然一松,原本高举在手中的火把掉落下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干柴碰上烈火,越烧越旺,将整个柴火架起的台子全数包围着。
烈火将北燕皇帝团团的围住,烧到了他的衣裳上,北燕皇帝却是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睁着眼,脸上带着笑,泪水早已经被烈火烤干,猛然间,他好似看见火光之中,一张让他眷恋了一生的容颜,依旧笑得那般美丽动人
“昭阳”北燕皇帝朝着那张脸伸出手,烈火已经窜到了他的手上,空气中,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分不清那是烈火焚烧柴火时发出的声音,还是焚烧人的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安宁和苍翟赶来之时,火刚燃烧不久。
事实上,苍翟昨夜一直想着那一天晚上所做的那个梦,一夜无法入眠,安宁自然是陪着他一起,而今日一早,苍翟突然决定想来看看娘亲,他似乎是想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对待北燕皇帝那一个合葬的要求。
合葬?他是不愿意的,他恨那个男人,又怎能让他如愿以偿?可是,他却爱着娘亲,娘亲的意愿,他能违背吗?他舍不得让娘亲失望,就像舍不得让宁儿失望一样,所以,他想亲自来娘亲的陵墓,寻找答案。
在到了皇陵入口,他就已经看到这边有不正常的烟雾升起,这是娘亲陵墓的方向,所以他尤为紧张,他匆匆的带着安宁跑过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北燕皇帝竟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为了什么?精明如苍翟和安宁,便是一想也能够明白。
“昭阳”他们听见了北燕皇帝在伸出手时那一声呼唤,随后所看到的,便是大火吞噬了一切。
“皇上”跟着赶来的侍卫以及贴身太监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皇上让准备的柴火,竟是这个用途,皇上怎能
那炙热的烈火烧在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痛?皇上难道感觉不到吗?竟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快,快救驾!”贴身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的吼道,侍卫们立即想要冲上前去,可是
“站住!”
众人顿住脚步,看向喊出声的那人,那人竟是站在下一任皇位继承人苍翟身旁的女子原来的宸王妃,以后,怕该是北燕国的皇后了。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安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越来越旺的大火之上,北燕皇帝本来就命不久矣,也许这种死法,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能够死在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能够在还没有忘记那些他珍视的记忆的时候,完整的死去。
所有的在场的侍卫宫人都是一怔,看向那大火,他们也很怀疑,即使是现在去救,救出来的皇上,还有命在吗?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就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
众人的耳边都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齐齐跪在了地上,掩面哭泣着,似乎是在恭送着他们的皇上离开这个世界
哭声在天际回荡,火光照耀进云霄,照红了每一个人的眼,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在那一团燃烧过后的废墟堆上,原本的北燕皇帝早已经不在。
众人看着这一切,哭得更是大声,他们知道,皇上是彻底的没了,化成了那一堆白灰,静静的躺在那里
“太子殿下,奴才请旨,请太子殿下让奴才去将皇上的骨灰收敛好。”贴上太监满脸的泪水,跪在苍翟的面前,哽咽着道,虽然没有正式册封太子的仪式,可是,自从昨日皇上下诏宣布宸王苍翟便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之时起,苍翟就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太子了。
北燕国的太子,不久之后,他们应该唤他为皇上了!
苍翟眉心微皱,此刻,他的心里亦是震惊的,震惊于北燕皇帝的决绝,收敛骨灰,收敛骨灰吗?
苍翟闭上眼,似乎是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那个他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死了吗?他要求的合葬呢?自己终究是没有同意啊!
他无法原谅,所以,无法答应他今早曾想,若是合葬是也是娘亲的意愿,那么,为了娘亲,他或许会退让,但仅仅是为了娘亲而已,并不是因为他的原谅。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决定,眼前的一切
“去吧!”苍翟睁开眼,吩咐道。
话刚落,就连那贴身太监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猛然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那阵狂风之下,北燕皇帝的骨灰赫然被带起,在空中几个旋转,飘散开来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皇上的骨灰被风吹走了,不,不是被风吹走了,而是在空中飞扬着,盘旋着,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停了下来,空中飘着的骨灰慢慢的落下,飘落在那一个陵墓的四周,一切归于宁静
安宁看着这一切,这才是北燕皇帝真正的意愿与目的吧!
苍翟不同意他和昭阳长公主合葬,他便用这样的方式,和昭阳长公主“合葬”在一起!
心中微动,安宁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走到那一架琴旁,手拨动着琴弦,瞬间,一首曲子悠然婉转的在空气中响起,安宁悦耳的声音,低声吟唱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苍翟听着那悠悠琴声,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所做的梦,眼前,他似乎看见娘亲温和的笑容,如梦中那般,站在北燕皇帝的身旁,朝着他微笑
“娘,这便是你的选择么?”就像当初她临死之时,也还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一样,娘,你的爱,原来也是这般的炽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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