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倒悬瀑布
倒悬的瀑布中，苏牧与云含巧两人就像卷进了水龙卷一样，旋转、飘荡，身不由己。
哗啦啦……
湍急的水流涌动，水花不时涌起。
气泡从鼻端和嘴角不断漏出，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令苏牧的眼前阵阵发黑。
——必须要活下去！
还有……云含巧！
水流荡开云含巧风衣的衣摆，红色的洋裙在水中飘荡，曼妙的身姿柔弱无骨，宛若水中洛神。
这样的美景苏牧却无心欣赏。
因为云含巧早已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苏牧就像是游泳一样，朝着水流的前方挣扎，终于凑近云含巧的身边，再一次拉住她的手。
透过朦胧的水幕，能够看见上方的不远处有一块凸起阴影。
看不真切。
苏牧无法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交错而过的瞬间，苏牧还是鼓动起肺部最后的氧气，用尽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狠狠抓去！
哪怕是钢筋铁骨，苏牧也决心要将手指嵌入进去！
一根枯萎的藤蔓握进手中。
瀑布汹涌向上的水流立刻拉扯起苏牧与云含巧的身影。
但无论是云含巧的手，还是那块凸起阴影上的藤蔓，苏牧都没有松手，而是死死抓住。
刹那间，他伸出去的手就折断数根手指。
血肉削去，露出白骨。
但即使如此，也有如铁爪般牢牢固定住。
苏牧狠狠咬牙，手臂用力蜷缩，将自己和云含巧拉向那块阴影。
缺氧导致的眩晕愈发剧烈，视野一片漆黑。
意识也即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苏牧成功扑出水幕！
哗啦啦——
苏牧搂着云含巧重重摔倒在石块上。
原来那凸起的阴影乃是瀑布后悬崖峭壁上的一块巨大岩石，形状有如船首一般的弧形，就像是方舟一般，屹立于此。
“呼……嗬……！”
苏牧的喉间发出嘶鸣，他躺倒在地，紧紧搂着怀中的云含巧。
……
……
苏牧掰正指骨的位置，血肉蠕动肉眼可见，自己的伤势正在快速恢复。
云含巧的状态则颇为不妙。
她双眼微闭，仍未清醒。
如雪一样白的脸色泛起病态的酡红，苏牧俯身轻轻与她额头相触，滚烫的体温令人心惊。
“血族种究竟是冷血、还是热血生物呢？”
这是个谜团。
但很显然云含巧已经病得不轻，苏牧只能把她当做普通的少女，按照人类的常识去照顾。
伸手撕扯下云含巧红裙的衣摆，这是他们身上最为柔软的布料了。
当然，那雪白圆润的大腿没有多看，黑色的内内更是没有看见……
苏牧只是拿着这块布料，就着瀑布的水流清洗干净，然后敷在云含巧的额头。
好在瀑布的水冰凉。
“……唔姆……”
冰敷似乎有效，云含巧发出舒适的呢喃。
苏牧稍稍安心，起身环顾当下的处境。
这是一处近乎密室一样的半封闭空间，水量充沛的瀑布呈半弧形将他们包围。
透过瀑布，外界的景色朦朦胧胧。
奈落深渊的景色只有先前跳出窗户时的惊鸿一瞥。
苏牧站在方舟石崖的边缘向下方张望，这神奇倒悬的瀑布源头，是一大片冰川，难怪温度如此冰冷。
“吱吱吱……”
啮齿类动物的细小叫声从身后传来。
苏牧转身，在崖壁附近发现了一只身体扁平，如同竹鼠的动物。
它好奇的张望过来，然后注意到苏牧的眼神，连忙惊叫两声一溜烟消失在崖壁上的茂密藤蔓中。
苏牧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的眼神有那么可怕吗？”
咕咕咕……
苏牧的肚子发出一声鸣响。
饥饿的感觉汹涌而来。
越看那深渊生物，越觉得长得像竹鼠……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苏牧拨开崖壁边的藤蔓，果然发现了一个入口很小的洞穴，只能勉强让一个成人在其中钻行。
探头望进去，正好与刚才那个小家伙对上视线。
苏牧微微一笑，感动的水从嘴角流出，吓得扁平竹鼠（暂定）又是一阵惊慌失措。
……
……
云含巧醒来的时候，闻到淡淡的肉香，还有自己的裙子似乎变短了。
她轻轻站起，走到苏牧的身边抱膝坐下。
“少年，你觉得美味吗？”
云含巧调换了一下双腿姿势，就像是在炫耀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腿。
苏牧用炼金小刀的银色电弧生了火，正在炙烤两只白嫩嫩的扁平竹鼠。
“你醒的刚刚好，我也还没吃呢。”
扁平竹鼠的油脂缓缓滴落，将烤肉表面涂刷出更为诱人的色泽。
“好了，你尝尝？”
苏牧将一串烤鼠递给云含巧。
云含巧巧笑嫣然，舔了舔嘴唇，用满是玩味的目光看过来，却没有伸手。
苏牧这才想起对方怪物的身份。
也许云含巧不吃正常的食物……
“你该不会是要喝我的血？”
“……你觉得呢？”
云含巧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唇角，樱唇微张，露出可爱尖锐的虎牙。
“……一点点的话，也不是不行。”
苏牧觉得脖颈处曾经被云含巧咬过的地方有些灼热。
“噗……逗你的呢。”
云含巧捂着肚子轻笑，然后接过烤鼠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我也是能够消化吸收普通食物的，毕竟……原本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嘛。”
“……是这样吗？”
苏牧有些惊讶，自己的烤鼠塞进嘴中咀嚼了好几口，才吃出肉质的肥美。
果然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
“好吃。”
云含巧也欢快的评论道，大快朵颐。
一顿烧烤盛宴接近尾声，云含巧才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奈落的深渊，可是能把人变成怪物啊。”
……
……
自穿越以来，不是拷问就是连番战斗。
对于苏牧来说，瀑布方舟上的片刻安宁，倒是难得的小憩。
两人都是遍体鳞伤，于是决定在这稍作修养。
用枯藤在崖壁洞穴口做了一个简易陷进，以防有野兽从扁平竹鼠的穴道窜出，晚间也可以安心睡觉。
只是午夜时分，云含巧突然摇醒苏牧。
苏牧张开眼睛，浑身是汗，只觉大脑一片混沌，就如同有烧红的火炭在颅内搅动。
“醒醒！苏牧，保持清醒！”
云含巧搀扶着苏牧的脊背，只是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有如天外之音。
苏牧捂住一只眼睛，死死压住，感觉胀痛的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s-013】更深的侵蚀了！这很奇怪，进度不应该这么快……”
“……唔……！”
苏牧发出干呕的声音，但是那并非来自胃部的生理反应，而是颅内的幻痛。
云含巧的手轻抚后背，冰凉凉的小手很是舒服。
头脑的眩晕稍微消退。
“你身体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感到异常的地方吗？”
“……肩膀后面……有点痛……”
不，应该说是忽然间越来越痛才是。痛到左手臂轻轻一动，就撕心裂肺的感觉。
“脱下。”
云含巧飞快的帮苏牧解开上衣，只见裸露的肩背一道殷殷血流缓缓流下。
在苏牧的肩胛骨下方，竟然有一根黝黑的钢钉嵌在骨肉之间。
“是【咒钢】打造的。”
“咒钢？”
云含巧的脸色冷得可怕。
“奈落深渊的矿产，能够催化诅咒物的副作用加速干涉人体。”
“为什么这里会有……”
“上面涂了麻痹药剂，所以现在你才感觉到疼痛。恐怕是昨天在螺旋阶梯上与【探测者】艾梦尔交战时受的伤。”
“……帮我拔出来。”
苏牧叼起一根枯藤，牙齿紧紧咬住。
云含巧把钢钉拔出。
钢钉不长，不足一指，但是黝黑的色泽就像是缠绕着诅咒的阴影。
苏牧恢复正常，身侧抓住【s-013】黑曜石匕首的手没有一丝松懈。
云含巧双手搭在苏牧的双肩，黑夜中的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直视着苏牧。
“现在我要吸你的血。”
云含巧咬破自己的手指，竖在苏牧面前。
“而你……也要吸我的血。”
青葱一般的手指放在自己面前，指尖凝聚的血滴竟感觉有种奇异的异香。
苏牧心底一阵惊怵，竟有种干渴的感觉在喉间弥漫。
“……我还是人类吗？我还会变回人类吗？”
“…………放心，你还是人类。和我不一样，你不是怪物。”
不知何时，云含巧的金黄色眼眸变成了血红之色。
“坏消息是你能够承受黑曜石匕首副作用的时间更短了。
“好消息则是冰河探渊团目前驻守在这个据点中的只有3名干部：
“【探测者】、【狙击者】、【鉴定者】
“你必须击败他们，赶在伊丽莎白回来之前夺取那件治愈圣遗物。
“我们没有时间了。
“所以，喝下我的血吧，吸收更多的战斗技巧。同时也让我喝下你的血，尽快的恢复状态。”
朦胧的光影中，云含巧血红的瞳孔熠熠生辉，别有一番美艳的感觉。
苏牧怔怔望着她的双眼，忍耐着喉间的饥渴。
——我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我必须在短时间内打败三名资深的探渊者干部！
苏牧扑上去。
握住云含巧渗出血滴的手，压在她的身体上方。
手指尖端少量的鲜血远远不够，既然要做，就做到彻底。
苏牧抱住云含巧的脖颈，张口咬下。
血的异香，在唇间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