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人好事不能做？
“放肆，见了太子还不跪下。”陈秉持见陈英没了规矩，提醒一句。一进来就没头没脑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行礼，没有尊卑观念。
陈英这时才看了一下，装作无意间才看到似得，弯腰屈膝，向几位上位者行了礼。
她没有听从陈秉持的命令跪下，神情闲淡，嘴角带笑。公主看着更生气了，一张小脸气鼓鼓，却又端着没有出声。太子倒是面色无常，宽厚的面容下还是那么古井无波。闻道偃的表情很臭，看她好像看着一个死人，目光阴沉。
他都不知道收敛的吗？他的眼神是要吃人吗？她可是他心上人的救命恩人呀！这个白眼狼。
“按照太子所言，在书院都是同窗，不用跪拜的。难道太子殿下要出尔反尔吗？”陈英说完，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无碍。”太子闻言并没有计较，只是内心对陈英这样的女子非常不喜，觉得陈英太过狡黠，想必不会是良善之人，主观上已经带上了偏见。
太子说：“听你刚刚的意思，是苏姑娘自己掉落水里的？不关她二人的事？”
“嗯。”陈英点点头。
“胡说八道！”闻道偃厉声喝道。“太子和我等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你一进来就先发制人，虚情假意的关心，实则是贼喊捉贼，混淆视听。三言两语就把黑的说成白的，黄毛丫头好深的心机。”闻道偃根本不给陈英说话的机会。
“我心机深重？”陈英闻此言，眉间热意不在，柳眉微蹙。“世子什么意思？”
“你们三个就是一伙的。”闻道偃立即道。
“你们三人暗中勾结，你负责看哨，她们二人一个负责行凶，另一个负责推波助澜。见我等过来察觉事情败露，你就主动跳下水去，表面是为了救人，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逃脱罪责，是不是？”太子目光锐利，突然插言。惯常平静的表情，现在竟然是雷霆震怒。太子早在听到昨天的前因后果就笃定她们是一伙的，太子最讨厌耍心机玩手段的人，所以根本不想给陈英解释的机会，吩咐侍卫把人带出去。
“等等，太子殿下何出此言？我怎么会和她们是一伙的？”陈英抬手阻止，惊讶追问。
“昨天在书院门口，你出言解救陈楚楚，不就是证明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吗？不然你为什么救她？今天又为什么救她？”两个她，一个指陈楚楚，一个指苏槐。
“哈哈，真是笑话，我好心救人竟然说我居心叵测？“陈英噗嗤一声笑道，只是这笑声不禁让人心中一沉，“在殿下看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假的，见死不救明哲保身才是真，是吗？”陈英连连反问，“就如你们一样，眼睁睁看着她在水里快要淹死，却无动于衷，冷眼旁观让她淹死才是真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如今，人心如此不古了吗？救人的反倒是坏人？”陈英手指指着苏槐，目光却正视太子。圣贤书读狗肚子里了吗？陈英很想说这句话。陈英盛装打扮，本来是以为众人会表扬她，夸赞她。她难得做件好事，也想得到些好评。却没想到等来的是非议，是诽谤。
其他人都被陈英说的话愣住，竟然无一人插言。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敢非议太子？”陈秉持本来一直没有吭声，见状出言打断，又假意咳嗽一声。
公主突然开口：“谁说我们没有打算救人的，太子哥哥有叫人······”公主仰头说了一半，被太子哥哥看了一眼又咽下去，不服气地嘟嘟嘴。
“有人跳下去吗？我没有看到呀，我只是看到这位苏姑娘都快要沉下去了，还是没有人营救，我才不得不跳下去救人。按照公主所言，是我太过着急了？”陈英瞥了一眼苏槐，她要让苏槐知道是谁第一个冲下去救她的。苏槐不禁摸了一下嘴唇，楞住了好半晌。
“哎，怪我多此一举。说不定我在等等，太子的人就能把苏槐救上来了。”陈英故意用非常遗憾的语气说道。
“你！”公主鼻尖一蹙，瞪大眼睛。公主实在没想到，这人如此牙尖嘴利。她又不好说什么，孩子性情，小嘴一撇，极是委屈。
陈英见状摇了摇头，觉得甚是好笑，也不逗公主了。陈英向前走了两步，“不知道公主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农夫在冬天的一个夜晚，救了一条冻僵的蛇，农夫不知道，这条蛇其实在冬眠，自作主张救了她，把这条蛇放在怀里，没想到这条蛇醒了以后竟然咬死了农夫。”陈英垂手恭瑾，神色间却不卑不亢，缓缓说道。
陈英突然不明不白转移话题，公主年纪尚小，不懂其中深意。几个精明的人早就暗觉不妙，又不好开口阻止。
“啊，这个蛇太可恶了。”公主忽然红着眼睛，气愤的说。
“是啊，公主年级小，心性善良，会觉得农夫可怜。但有些人就会觉得是农夫自作多情，完全是咎由自取，死了活该。还有人觉得这农夫是想要吃了这条蛇，被蛇咬死纯粹是报应。”陈英嘴角微微莞尔，意有所指的瞥苏槐了一眼。
苏槐站在一旁，一股寒意从脚趾传到心口。自己一开始也以为陈英救她是不怀好意，所以他们说话她并没有阻拦。可是现在，她觉得错了，大错特错。不管她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坐实了她恩将仇报的罪名。
“下次遇到这种事，公主会救这条蛇吗？”陈英问道。
“我才不救。”公主想都没想就答。
“如果是你，你还会救吗？”公主问。
“救，并不是所有的蛇都是毒蛇，有些蛇会知恩图报，有些蛇还会以身相许，就像······”陈英想，总不会遇到的都是毒蛇吧。
救一条是救，救两条也是救，量变引起质变。
“这个故事，我知道。白素贞，画本子里的白蛇与许仙！”公主开心的眼睛忽闪，都会抢答了。
说完察觉不对，懊恼了一会，“我们不是在说救人的事吗？怎么跑去救蛇了？”
“你真是好口才！“太子见公主像一头羊一样被牵着走，出言打断，“果然是云山第一，实至名归呀！”太子调笑，感慨了一下。
陈英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闪。
公主虽然还小，却也不笨。其间种种，她也想到了。转头看了一眼太子，又低头沉默不语。
“我把我所见告诉了太子，如果太子还是不信，就把我移交京兆府衙门，严刑拷打，那时候您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就告诉您什么答案。”陈英拱了拱手，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好一张利嘴。”闻道偃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冷漠，声音低沉好似一条毒蛇，让人心生寒意。
“胡闹，太子世子面前岂容你放肆。太子殿下，她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无凭无据，她也确实在救人，如果冤枉了她，着实令人心寒。”陈秉持也站了起来，对太子拱手，语重心长地说。
太子也觉得事情不对劲，看了陈英一眼，抬手让陈秉持不要多礼。
“老师您怎么看？”太子语气温然。
“不如这样，陈楚楚和苏月挑衅在先，这是肯定的，不管她们有没有推，三番五次难为苏槐，不罚不行。就罚她们两位，抄写十遍弟子规，以儆效尤。”
“至于这个陈英，顶撞太子殿下，也不得不罚，不过念在她有救人的功劳，功过相抵，就放她一码吧。”
“老师言之有理，就按照老师说的办。”太子点头，闻道偃再想反对，也无济于事，只能恨恨地看着陈英的背影，他们两个费尽心思设的两个局，都让她搅合了。苏槐白白落水，最后这么不了了之。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让苏槐担了忘恩负义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