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来都来了
陈英觉得很烦,穿来这么多年,她感觉每天都在演戏,今天还被迫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所以她现在觉得很累。
云山书院很大,院子很多,院子里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有很多古槐树,树长得很高,树干高大挺拔,远远看去,真像一位手执利剑的侠客,又像傲风挺立的诗人。。陈英走在树荫下,毫无目的的乱走。清风阵阵,一丝带着梨花香味的风顺着劲,吹到了陈英的脖子里,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满是阴霾好似被这一股风带走了。正值酷暑,这云山书院却好像是避暑的好地方。
她顺着来时的走廊,往前走,刚要走到拐角处,有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吓得她一抖。对面的少年好似很开心,看到她拍着胸脯的手凑到陈英面前:“我以为你胆子很大,怎么会吓成这样?”
陈英看着面前白皙的少年,由于靠的很近,她发现这少年长得非常好看。脸似白玉,白皙的脸上有细细的绒毛,眼睛是好看的月牙,熠熠生辉,嘴唇明明没有一点胭脂却红红的,上面还透着光泽。陈英发现这个少年就是早上送她包子的傻小子,不舒服的用手指推开他:“人吓人,吓死人,你离我远点。”
“胡银浦,你呢,叫什么名字?”胡银浦笑着退开两步,从怀里又拿出个果子伸手送到陈英面前。
陈英略微嫌弃的摆手,都没有洗过,她不想吃。
“我叫陈英。”
“你叫陈英!咦?你就是榜首的陈英?”
“嗯。”
“陈英是女的······”
“嗯。”
“你·······”胡银浦发现手里的果子都不香了,本以为首席是个男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女娇娥,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陈英。
然后他又一下展颜,胃口大开咬了一口红果子:“好玩,这下苏望是不是更加气闷了。”
“你知道女子宿舍在哪吗?”
“知道,你跟我走。”
两人走到女子宿舍门口,正好遇到陈英的丫鬟,青盐。
青盐看到陈英,立马跑过来,规矩的行礼:“小姐,宿舍已经收拾好了。”
“嗯,走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看都没有看胡银浦一眼。
这个胡银浦他当然知道,骠骑大将军之子,不过他很倒霉,会早死。他像霍去病一样,少年英才,骁勇善战,却早早的死在了战场上,马革裹尸还。
陈英不想和胡银浦打交道,他是好人,生不逢时,死的壮烈,本该拥有一个好的结局却没有好下场,这本书里这样的好人太多了,她管不了,也救不了这么多,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而且按照书后面的剧情,早死反而是解脱。
穿书也有点好处,就比如现在,不需要她动手,身边的丫鬟就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洗漱完,她才细细打量这个宿舍。这个单人宿舍是她便宜父亲花了不少银子才能得来的,这个便宜爹为了让她刻苦读书真是煞费苦心。
云山书院分四个班,甲乙丙丁。按着成绩分四个班,陈英在甲字班。今年允许女子进书院读书,所以书院特意辟出一个院子,做女子宿舍,书院的规定是除了皇子和公主其余学生必须住宿。一间屋舍带一个小院子,院子内会带一个小瓦房,这是给奴仆住的。一排排相互挨着,仔细数数也有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小院子。宿舍一般住两个人,宿舍看着小内里却宽敞,两张床榻各置左右,一张古檀色桌子摆在中间,旁边是两个凳子。
陈英的床榻已经铺好,蚊帐也支的规规矩矩,地上还有水渍,看来是刚刚打扫过。青盐办事一向干净利落,很靠谱。陈英看着光秃秃的墙壁,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刚沏好的茶,指挥青盐:“把家里拿来的字贴上去。”
“是,小姐。”青盐梳着丫鬟惯常的发髻,穿的也是普通的丫鬟服饰,却有着不同其他下人的精气神,手脚麻利。刚出去一会,就端来了一碗浆糊。很快,贴好了陈英带来的大字报。白纸黑字,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字:来都来了。
青盐特别懂事,不该问的问题她从来不问,不该做的事她也不会多做。她是被教养的非常合格的奴婢,只做主人吩咐的事。
“小姐,该读书了。”青盐恭敬的低着头,说的话却冰冷。
是的,她的主子不是陈英,她的主子是陈英的便宜父亲,大理寺少卿。
陈英习以为常的拿出一本册子,看似无波无澜,“今天也要到亥时吗?”
“是的,小姐。老爷吩咐,一切照旧。”
”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盐没动,陈英看了她一眼,沉默。
陈英:“算了,你绑吧。”
说完,青盐利落的手指一挥,一根绳子从房梁上绕了一圈,然后嗖的一下,另一头被青盐抓在手中:“小姐,失礼了。”陈英面无表情的沉默,她的发尾一端被系在了绳子上。这就是古人的头悬梁,她不能低头,只能直直地挺着腰背。
外面的天渐渐的黑了,书院开始亮起了灯笼,星星点点。陈英看着外面,开始还能听到隔壁院子说话声,慢慢的,越来越安静,整个书院好像都沉寂在这黑暗之中。
青盐给她点上了蜡烛就下去了,房中只有她一个人翻书的声音,还有蜡烛融化滋滋的声音。外面的蛙声蝉鸣到了夜间反而越加响亮,青盐怕她嫌吵,就把门窗都关上了。
晚上随便吃了点家中带的点心,现在好像饿了。屋中也越来越闷热,陈英里衣又湿了,她觉着难受,拿着毛笔把窗户捣开,有风吹进来,她才好受些。
她一页一页翻着《昭明文选》,嘴里默练。现在的感觉好像回到了现代高中,除了环境不同。
看着自己写下的字,现在的她可以熟练使用毛笔,好像生来就是古人,写出的字流畅自然,字体圆润有骨架。她在慢慢被同化,不知今夕何处,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可是现代的记忆还是那么的记忆尤新,家人朋友,她不能忘,她也不敢忘。一旦忘记就会沦陷在这吃人的旧社会,旧封建的书里。她拿起毛笔,摊开宣纸,狠狠地用力写了一个字: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