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一个家
这样肯定不行!
一身血气,说不准刚出门,就会被人举报。
孔白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而且,身体莫名长出红色小花,也让他十分担心,正好借机研究一下。
逼仄的卫生间里,水汽氤氲,染血的绷带整齐的放在水池边,带血的水渍被冲进下水道。
孔白停下水流,擦干身子,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身体。
模样没有变化,依旧是比金城武略帅一点,但肌肉消失,整体更显消瘦。
孔白摸着胸口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喃喃自语:
“奇怪,身体的恢复能力十分不正常。”
明明不久之前还痛得要死,血流不止,现在却几乎要愈合了。
他顺着身体往下看,视线所及,几乎全是伤口。
很难想象,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被刺成这样。
怪不得原身会死。
思索间,他的视线停在了两腿之间。
“???”
一句脏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蝴蝶纹身?
孔白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仔细研究了半天,发现那还真是蝴蝶!
原身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纹蝴蝶?
好骚啊!
硬了。
拳头硬了!
真是白瞎了莫画的良苦用心,原来原身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眼不见为净。”
孔白绑好绷带,穿好衣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开始做实验。
他将刀尖刺入指肚,挤出一滴鲜血,滴到大理石上,掐着秒表,静静等待。
10-15秒,血液失去光泽。
20-30秒,血液内缩,长出花苞。
30-45秒左右,血液干涸,一朵细碎的小红花迎风招展。
“与猜测的一样,花是血变的,而且异常香甜,让人上头。”
孔白将手指从嘴里抽出,对着镜子伸出舌头,上面的血液被唾液淡化,与抹在身上的一样,不会变成花朵。
“也就是说,只有脱离我的身体,血液才会长成红花?”
孔白觉得荒谬。
“那我成什么了?”
“货真价实的植物人?”
但一想自己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鲜血变成红花这种事,仿佛也变得可以接受了。
“……”
他用水果刀抵住食指边缘,小心翼翼的刮下一层皮肉,再次摁下秒表,静静观察。
没有任何变化。
五分钟后,孔白切下一片带血的肉。
又过一分钟,孔白将肉块上的红花碾碎,最后点燃、烧尽。
证实了,只有血液才会变成红花,而肉不会。
肉里的血会变成红花,肉块会失去所有水分,变成肉干。
“就是不知道我回到地球以后,这种变化是否会消失。”
孔白穿好衣服,来到了门前。
昨天,今天,很多不寻常的事发生,而交界点,就在城西。
也许,那里有他穿越的原因。
所以,为了回家,他必须要去一次城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动门把手,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忐忑。
手掌缓缓下压,但……
“嗯?”
孔白又使劲压了压,结果门把手纹丝不动。
“莫画……你可真狠啊。”
莫画为了不让他出去,竟然删除了他的权限!
科技过于发达,钥匙已被淘汰,门上没有锁孔。
所有房屋联网,能自动识别来者的信息,若想进出门,就需要权限。
“不对。”
孔白点了一下大门中间,一个淡蓝的全息影像出现,他本想修改权限,但服务器拒绝访问,并弹出一个新的窗口,上面写着:
“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
原来是房租到期了。
孔白打开一个新窗口,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又默默关上了窗口。
贫穷,让他没资格出门。
这种不足四十平的小房子,因为在内城,虽然只是边缘,一个月的房租也高达三千多点,而莫画和孔白两个人的月薪合起来也不过才六七千点,除去学费和生活所需的花销,剩下的就全交房租了。
即便如此,两人有时也得缩减别的地方的花销,才能勉强维持现在的生活。
更别提,莫画还是学绘画的了。
他走到窗户旁,向下望了望,镜面如刀,没有任何可以立足的地方,而且楼高二十多层,他又不是某个成姓巨星,贸然下去,一定会死的吧?
“那莫画是怎么出门的?”
孔白将目光转向莫画的卧室。
拉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各种物件。
这里很小,墙角放着一个纸箱,上面摆满了绘画相关的专业书籍,靠墙位置有个衣架,整齐的挂满了衣物,屋子中央立着一个画架,但被布盖着,应该是她最新的画作,最里面则是一张小床。
只是这些东西,便占满了她的卧室。
“这样很不好,但别无他法,之后道歉吧。”
孔白搬开书籍,企图找到蛛丝马迹,却只看到了莫画做的笔记和练笔画作,于是他又翻开纸箱,结果只在里面看到了一幅幅画作。
莫画的天赋很高,就连孔白这个外行人,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味,被里面流露的情感感染,可即便如此,莫画的画也总是卖不出去。
原因在于人工智能。
再高超的技艺与情感,人工智能都能轻易模仿,它们没有心,但可以参考别人的“心”。
而不出名的画师,也总被人怀疑。
因此除了狂热者,很少有人对此进行深入学习。
画家这个职业,和很多传统职业一样,一蹶不振。
人工智能与人的争论从未停歇,目前来看,人工智能具有绝对优势。
虽然站在顶尖的,依旧是每个行业的大师。
可大师,又能出现多少呢?
在他们没有出名之前,又经历了什么呢?
没人知道,也许都和莫画一样。
这一箱子画,似乎是按时间先后顺序排列的。
最新的一幅,是一个人,从无边的黑暗之中坠落,那黑暗,像海,又像是星空,如梦似幻,深处似乎藏着很多东西注视着坠落的人。
这画很粗糙,而莫画也没有仔细加工,似乎这就是她认为的完美状态,但其中的蕴含的感情,却十分通透,几乎要跃出纸面。
诡异、孤独、未知、迷茫、无助、束缚、绝望。
也许,这是莫画最近的状态。
“状态很危险啊,如果不及时开导的话,可能会抑郁。”
那么坚强、那么坚定的人,情绪也会低沉吗?
不知道。
孔白凝视了很久,将画放在地上,看向下一幅。
可看的越多,他的表情就越奇怪。
因为这里面很多画,都是关于孔白的。
有沉思的孔白、微笑的孔白、神圣的孔白……
其中最出彩的一副,是弹琴的孔白。
蔚蓝的天空之中云彩朵朵,和煦的微风催动窗帘,身穿针织毛衣的孔白坐在钢琴前,闭眼弹奏,他的手指似乎即将按下,又似乎即将完成。
但孔白知道,这不是他,而是原身和莫画的记忆。
原身就是莫画唯一的模特,因此画里的才总是他。
“巧了,我也会弹琴。”
孔白将画翻到最后一幅,心情猛然低沉。
这是一幅很简单的画,画的四周是墙壁,中间是窗户,窗户里面父亲、母亲和孩子聚在一起做饭前祷告。
简单,却温馨,孔白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个字——家!
也许,这是莫画的梦想。
也许,这是她亲眼所见,却十分羡慕的一幕。
叹了口气,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孔白走到了画架前面。
他想知道,莫画最近在画什么。
于是,他轻轻扯开了画布。
他的眼帘低垂。
画面周围是黑暗,但细微处能看到殷红的血,没有合拢的窗帘里,只能看到暗月,不见明月。
画面中间,是一个男人。
男人死了,躺在床上,身上斜盖着白布,手无力的垂下。
他的眼神微闭,他的皮肤死白,他的身上全是伤口与鲜血。
而他,是孔白。
这是一个绝望而又惊悚的画,仿佛某种诅咒。
刻意为之,还是其他?
顺着画的指引,孔白看向卧室周围,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但缝隙里和窗帘上,依旧残留着些许浅淡的血迹,无法彻底清除。
莫画是怀着什么心情,画下这幅画的?
孔白抚摸着画,上面有几处模糊了,就像是沾上了水,色彩晕开了。
就在孔白叹息之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