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恩爱
赵酀的身体偏暖, 却又不会很烫。
赵酀的身体,因为常年练武,很硬, 全都是肌肉,此时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又有些韧韧的柔软, 抱在怀里不知道有多舒服。
余心乐紧紧抱住他,只觉得身下比厚软的褥子还舒适呢, 很快便昏昏欲睡起来。
他迷迷糊糊的,又问:“对啦,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骗我啦?”
赵酀立即想到当初清和县那件事, 余心乐已经糯糯道:“哼,若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赶紧坦白从宽。”
小家伙声音软乎得很,赵酀低眼看他, 见他显是已经快要睡着。
赵酀便犹豫, 此事是否要坦白从宽。
还不曾想好, 余心乐又道:“谅你也不敢啦……”
说完, 小祖宗的脸还贴在他的胸膛, 却已是闭眼睡着。
赵酀哭笑不得。
也好,那就当那事从未发生过。
毕竟知道那事的也只有他与邓容, 除他们俩之外, 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假扮过镖师, 两人当初回京的路线, 对所有人保密, 他们俩也是随时在更改, 这便等于是个永久的秘密。
况且这秘密根本无伤大雅,说出来,恐怕会叫余心乐生气,毕竟当初骗过他是真,借余家的船回京也是真,不辞而别更是令余心乐伤心,好不容易余心乐如今已经不太想起那位“大侠”。
他又何必再提起?
赵酀亲亲他的脸,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搂紧身上趴着的余心乐,就着这个姿势,赵酀也沉入睡梦当中。
外头宫女太监因此却是欢欣不已。
半个多月来,陛下总算是能躺在床上睡一觉了!
哪怕也只能睡一个多时辰,就得起来上朝。
却也必定会是睡得极香极甜的一个多时辰!
因为有余少爷陪着呐!
约莫一个时辰,赵酀便醒了。
如今天已转凉,天亮得晚,上朝的时间是卯时中,他醒得确实有些早,才寅时初,但他多年来已是习惯,除非特殊情况,皆是这个时候醒,醒来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先打一套拳。
于他而言,这样的睡眠已是足够。
今日却不然,他准时睁眼,只觉得浑身都是劲,这一觉睡得好极了。
即便余心乐在他身上趴了一整晚,睡梦中还有好多次要滚下去,赵酀竟然也能迅速将他重新搂回来,此时醒来,余心乐还在他身上趴着呢,睡得像个小猪猡。
外头有淡淡灯光透进床帐,赵酀低头看他鸦羽一般的睫毛。
余心乐再瘦,再轻,他也是男子,十六岁的少年郎体重到底在那儿呢,压了这么一夜,赵酀的身体再健壮,四肢难免有些麻木,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精神极佳。
赵酀略抬头,亲亲余心乐眉心的痣。
余心乐睡得极香,根本没反应。
赵酀又伸手玩了会儿他落在自己胸膛的长发,算着时间打算起身去打拳。
他轻轻将余心乐平托起来,哪料,余心乐的身体刚离开他,余心乐自己就不乐意了,四肢扑腾扑腾,反又抱住他,脸颊换了个方向贴,继续睡。
赵酀略等片刻,重新平托。
余心乐不高兴,嘴巴里也不知道嘟囔什么,哼哼着,四肢乱舞,还是死死抱紧他。
这会儿小祖宗眉头已经皱起,赵酀怕吵醒他,也不敢再动,只能哭笑不得。
于赵酀而言,这也是甜蜜的负担。
但他要上朝啊。
赵酀又等了一刻钟,第三次平托余心乐,这次他极其小心,余心乐未被吵醒,眼看就能放到身边让他继续睡时,余心乐又醒了,他闭着眼睛生气:“干什么……我要睡觉……干什么……”
“你睡你睡……”赵酀只好又把他抱回来,拍着后背赶紧安慰。
“哼……一起睡……”余心乐手臂乱抓,抓住赵酀的手臂就紧紧抱住。
赵酀无奈,只好道:“囡囡,我要去上朝,稍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余心乐压根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能不上朝啊。”
余心乐开始猛摇脑袋:“不听不听不听!”
摇晃之间,他的脸颊不时蹭着赵酀的胸膛,赵酀失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余心乐偏还在蹭他,蹭着蹭着,劲头渐渐小去,赵酀却发现,两人的身体都有了些许不对。
赵酀深吸口气,正打算狠狠心,这次一定要把余心乐抱下去。
余心乐双手却将他缠得更紧,愈发要蹭他,并委屈着连声喊:“难受……难受难受难受呜呜呜……”
赵酀:“……”
赵酀当然知道是哪里难受,因为他也难受。
只是——
余心乐仰起头,眼睛半睁不睁,显然是还在迷糊,只是太过难受,他不得不睁眼,他盯着赵酀,迷糊着委屈道:“难受……难受……”
边说,出于本能,他抓着赵酀的手移动。
他的双眼满是水光,盛满这落进帐中仅有的所有光芒,那样可怜,却又那样潋滟诱人。
“囡囡……”赵酀声音也有些沙哑。
“呜呜呜……”余心乐用脑袋拱着他胸膛,“难受难受……”
赵酀的手掌揉着他的脑袋,到底是轻叹口气。
半个时辰后,赵酀坐起身。
余心乐累得再没动静,赵酀将他抱下放好,给他盖被子,他都没有反应,赵酀撩开一点帐子下床,他亦是没有反应。
赵酀转身看他,见他这样,好笑低语:“吃饱就睡的小猪猡,小没良心。”
说着,他又弯腰用手指点点余心乐的鼻子。
余心乐照例是没有反应,睡得死死的。
赵酀又看他片刻,起身套了件外衫,便去洗漱,随后去院子里打拳。
不放心叫余心乐独自待着,赵酀令两名宫女在屋里陪他,两名宫女刚进屋子,便闻到那股味道,两人悄悄对视,脸不觉就红了。
赵酀打过拳回来,余心乐当然还没醒,他可是每天要睡满五个时辰的,特别累时,他能睡六个时辰。
赵酀又撩开帐子往内看了看,见他睡得香甜,交代宫女们几句,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换上朝服去上朝。
朝会上没什么大事,近日的朝政主要还是与蜀地有关。
很快朝会便已结束,赵酀惯例留下部分主理此事的官员,稍后去崇政殿一同议事、干活,他人则是匆匆走了,看方向倒是往长乐殿去的。
留下的官员们纷纷不解。
要知道,他们这位新陛下,那可是个拼命三郎啊!!
自打登基后,每日下朝,从来都是直接去崇政殿的,他们许多从先帝朝过来的官员,初时无法适应这个节奏,被陛下发落不少,人人才老实了。
这些天,蜀地地动,陛下等于就是住在崇政殿,吃睡都在。
他们都知道,陛下不住先帝的寝殿,反而住长乐殿。
但今日也太过反常,陛下竟然下朝就往长乐殿跑!
官员们互相看看,也不敢多说、多问,心里多少都是有些猜测的。
赵酀迅速回到长乐殿,余心乐还在睡,姿势都没变。
赵酀探过余心乐的额头,温度正常,低头亲亲他睡得粉扑扑的脸,换了身常服,才又匆匆去崇政殿。
到得崇政殿,赵酀倒还是那副肃穆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差别。
官员们心道,难道长乐殿里并没有什么?
赵酀已经起了话头,并直接点名某位官员问起蜀地粮仓的事,众人赶紧收回心神,认真应对。
如这般,众人绷直精神,就怕要被陛下摘了乌纱帽,一个比一个地认真、热烈响应,以为会一直持续到午时,陛下才会放了他们去随便吃点午膳时,陛下忽然放下手中奏章,并道:“方才的提议,朕不满意,你们再好好想想。”
说罢,陛下起身,抬脚就走。
官员们纷纷大惊,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他们的提议被陛下批得一无是处,陛下便会要求他们立即重新想,陛下也会在一旁盯着,从未像今天这般,直接走人的啊!
看来,他们没有想多,长乐殿那里恐怕当真有个什么人在!
赵酀大步赶到长乐殿,余心乐还是没醒。
赵酀净手,往长乐殿的小厨房走去,宫女们疾步跟在身后,报道:“陛下!食材皆已备好!”
“好,留两人打下手,旁人都去等他起床,估计快醒了。”
“是!”
长乐殿也从未如此热火朝天过,大清早的,小厨房的烟囱炊烟袅袅,院子里太监们积极地清扫落叶,宫女们面带笑容地用湿布巾擦拭着已经很干净鲜亮的大红游廊柱子。
其实长乐殿一直很整洁,毕竟这是陛下如今的寝殿,谁敢怠慢呢?
但是往常,殿中极为安静,陛下甚至都半个多月没回来过,伺候伺候,那也得有人可以让他们伺候啊!
今天就不同了,余少爷在,陛下时不时就要回来看一眼!
大家顿时也有了奔头,当然了,不求陛下的夸奖与赏赐,陛下从来不在意这些,但他们想得到余少爷的几句赞美!
余少爷心可软了,嘴又甜。
从前每回来宫里,都与他们说说笑笑,常夸他们这里好、那里好,还句句不带重样,谁不喜欢呢?!
宫女太监们使足了劲,就想得到更多来自余心乐的赞美。
宫女大清早便去花园里剪了新开的秋菊,插了许多瓶,分别摆在高矮桌上,还去花房又搬来更多当季的鲜花,放到卧房内。
陛下不喜欢这些,屋子里从来冷冰冰的,平常宫女们也不敢。
但现在余少爷在啊!
想必陛下不会说什么?
初时,宫女们也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他们都很怕陛下。
然而陛下之前进屋子好几次,看到那些花不仅没有发怒,还道:“这花不错,再去搬几盆放到廊下,热闹点,他醒来看到会很喜欢。”
宫女们如同拿了尚方宝剑,恨不得把所有漂亮的花都抱到长乐殿啦!
长乐殿之外的宫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但风向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到处找好看的盆栽往长乐殿送。
长乐殿的宫女得了陛下的称赞,太监们寻思着也不能太没脸啊!
可他们还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后来是个脑袋灵光的小太监想出个好主意,他用落叶在院子的地面摆了朵花的模样,别提有多精致。
赵酀看到,竟驻足,仔细看过,甚至点头表示不错,又道:“他喜欢猫。”
小太监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即表示,想要多少有多少,他马上就给余少爷摆猫!摆满一院子的猫!
哪料从来肃穆的陛下竟然微笑道:“那他恐怕更欢喜。”
说罢,赵酀大步流星而去,余下的小太监们兴奋得半天没回神。
这个技艺,也不是谁都会的,旁的太监都干不了,就开始满宫里地搜罗着漂亮落叶,全部堆到院里,供这小太监挑选,于是就在余心乐睡觉的时候,院子的地面已经多出十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啦!
巳时初,长乐殿院中的地面上满是各色各样的“猫儿”,什么颜色都有,全看这落叶的颜色,小太监搭配得极好,深浅不一,更显得猫儿灵动。
宫女们在嬉闹的猫儿中间摆放盆栽,整个院子就好似一幅画。
卧房的帐子内,余心乐的眼皮也终于动了动。
又缓了片刻,他习惯地抱住被子在床上滚了一滚,滚到床里面,脸再蹭蹭被子,余心乐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呀!浑身都很满足!
正要睁开眼,他的鼻子抽了抽,闻到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还颇为浓郁。
想了想,余心乐想起来发生过什么。
他也想起来,他此时到底是在哪里。
他的眼睛紧紧闭了闭,悄悄睁开一只,往身边瞟去。外头日光充足,即便帐子紧紧拉着,床内也并非漆黑一片,余心乐能看到,床里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又想到那人早上离开时说的话,是去上朝了呀!
恐怕还在忙吧?
余心乐顿时有点点失望,因为有点想那个人,想一醒来就看到他。
可是想到先前做过的事……
余心乐又滚了一滚,把脸埋到枕头里使劲供,脸拱得微红,他又探出,侧脸看着赵酀之前睡的枕头,“嘿嘿”地无声傻笑。
他慢慢往外边挪,最终将赵酀的枕头也抱在怀里,闭上眼,还能想到早上那一幕。
想着想着,觉得很不好意思,伸手捂住脸。
脸颊好烫,他反而更难为情。
他就这么,抱着赵酀的枕头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
明明害羞,又舍不得离开赵酀的味道。
也不知道赵酀什么时候忙完回来呀?
余心乐正想着呢,听到帐子外宫女轻声道:“陛下,里头还没有动静呢……”
余心乐赶紧要闭眼睛,帐子已经被撩开,面前身影直接挡住外头的光,余心乐慢了一步,却还是闭紧眼睛装作还没醒。
赵酀一看便知,顺势在床边坐下。
余心乐闭着眼又看不着,赵酀动作太轻啦!他不知道赵酀到底走没走,宫女姐姐也不说话了。
等了会儿,他又悄悄睁眼,想观察一下,却正对上赵酀的笑眼。
他慌忙还要再闭眼,赵酀已经倾身过来吻住他。
余心乐被吻得差点喘不上气,赵酀才放过他,低头看着他笑:“可被我给抓住了。”
“……哼。”余心乐想往里头滚,被赵酀捞到怀里抱住:“不许躲。”
说着,赵酀又要吻他,方才赵酀动作太快,他都来不及阻止,这会儿他立即开始扑腾,躲着赵酀的吻:“不许亲,不许亲,不许亲……”
“为何?”赵酀问。
余心乐不好意思,却还是噘嘴道:“脏,不许亲!”
赵酀故作讶异:“那是你自己的味道,你也嫌弃?”
余心乐已经伸手捂住他的嘴,猫尾巴全都炸开,他跨坐到赵酀腿上,凶巴巴:“不许胡说八道!”
被宫女姐姐们听到就完蛋了!
赵酀笑:“囡囡,你当这味道能瞒过谁?”
余心乐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他毕竟还小呢,这件事上经历实在太少,完全无法镇定。
“好了……”赵酀又哄他,“我早就已经洗漱过,不脏。再者,你我之间,这般恩爱,她们也只有为我们高兴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余心乐更生气:“你不要乱说话!说得我们好像怎么样了!不就是那样了而已么!”
“哦~”赵酀拖了声音,又问,“怎么样,是什么样?那样,又是什么样?”
余心乐当然全都听得懂,他气呼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赵酀抱他好紧,也没法挣脱,最后只好怒道:“你不要脸!”
“哈哈哈。”岂料,赵酀朗声大笑,将他抱得更紧,“与你,我要何脸面?”
“哼!!”
“好了,咱们说正经事。”赵酀揉揉他的脑袋,面色确实正经许多。
余心乐便以为,赵酀要跟他说林昶那个小厮的事,应当是调查出了什么!他立即在赵酀的腿上正襟危坐,就等他开口。
赵酀等他坐好,看着他,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那么,余心乐,请你回答我。”
“嗯!”余心乐更为郑重。
赵酀忽地贴过来,轻声问道:“你何时才与我真的那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