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即便当一切串联起来后
人死后如果不去往地狱依旧留在人间，真没什么意思。因为谁也看不见自己，听不见自己。
伏黑甚尔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他在接到盘星教的委托，为了完成任务拿到不菲报酬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了咒术界的顶点——觉醒后的五条悟手上。
半个身子都好像轰没了，伏黑甚尔摸着自己模糊的肩膀想。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五条悟拼个你死我活呢？杀死星浆体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不逃呢？
在当时死而复生，明显已经完全觉醒的六眼的面前，他坚持战斗为了什么呢？
尊严吗？
伏黑甚尔不屑地嗤笑自己的想法。
生时放下的尊严，重拾却要以性命作为代价。
真是可笑的抉择。
但他知道，这个抉择可能不是一时冲动。出生在禅院这个腐朽封建的家族，毫无咒力被视为废物垃圾的他，若能有朝一日杀死所有咒术师公认的顶点，岂不是狠狠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否定他又如何？
他能否定他们眼中的最强，来否定他们的否定！
呵。
可惜，他失败了。
“人不在，去哪了？”伏黑甚尔凭着记忆回到百日花的公寓，身为灵魂的他无视物理规则，直接穿进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确定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他还算是认识的人存在，并且能看见他，所以，他回来了。
如今他的状况，让他认为自己还活着，可没人能看见他，听见他说话，与死了没区别。
但是死了，就不该有这么多无聊的想法。
伏黑甚尔半躺在沙发上盯着门口，无聊地等待百日花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天。
百日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不敢浪费，处理好百日集团的事情后，便和影山茂夫，灵幻新隆以及其他小伙伴们出去郊游了。
毕竟她回来是放松的。
她笑着挥手告别送她回家的影山茂夫，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后才转身。
按下电梯，她靠在镜子上，发现自己脸红红的，可能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
偷偷喝的，因为灵幻先生说她未满20岁，不能饮酒。
明明她已经成年了。
电梯到达，百日花打着哈欠走向家门，推门，进屋，开灯，换鞋，一气呵成。
穿好鞋子刚一抬头，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将她笼罩。
伏黑甚尔不耐烦地俯视她:“去哪了？”
百日花被吓了一跳，说实话，她完全没注意到家里还有别的气息。
她无语地扯了下嘴角，推开他，往卫生间走去，准备放水洗澡。
伏黑甚尔跟着她来到卫生间，靠在门廊上歪头看着她。
被看得浑身发毛的百日花无奈开口:“即便你死了，私闯民宅也不好吧。”
最上也是这样，难道死后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但最上和眼前人有一点不一样，她和他认识，一人一恶灵还是合作小伙伴外加朋友。所以她虽嘴上吐槽他的闯入，但并未真正生气。
可眼前这个看不清容貌的灵魂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认识吧？！
还有，几天过去了他怎么还不成佛？
当初灰原雄可是走得很利索哦！是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
伏黑甚尔看出她有些不待见自己，这让他更想留下来了。让人因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烦躁，这是他的特长，也是他的恶趣味。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伏黑甚尔光是站在门口，就把百日花要出去的路挡了个完全。
百日花对眼前似小山般强壮高大的黑影十分嫌弃:“别在卫生间堵着，要问出去问。”
伏黑甚尔低头瞅了她的小表情一眼，侧身让出了空间，视线随着她移动。
“你几岁了？”伏黑甚尔觉得她的胆子大了挺多，和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长大了的缘故？
“这很重要吗？”百日花坐在沙发上不答，而是指出，“首先，你有求于我，是不是该报上名来。”
“伏黑甚尔。”伏黑甚尔本想隐瞒自己的来历，毕竟他和五条悟的恩怨，眼前的小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当知道他是谁后，她很有可能拒绝回答他之后的问题。
可是莫名地，他直接说出了自己入赘后改的名字。
伏黑甚尔，咒师杀手。
果然，眼前的小姑娘记得他。
她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看他的目光都耐人寻味了起来。
百日花没想到在自己的世界会遇见曾经差点杀死五条悟的人，准确来说，是灵魂，这让她有些惊讶。
“怎么，死了仍想找五条悟报仇？”百日花记得躺在血泊中五条悟身上的所有残忍伤口，而眼前灵魂，就是罪魁祸首。
本以为自己再见到伤害五条悟的凶手会怒不可遏，可她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原因很简单。
是他死在了五条悟手下。
以命相搏的战斗，早在一方的死亡后就结束。
若恩怨再起，又是完全的另一个新问题。
伏黑甚尔霸气坐上沙发，翘起二郎腿:“是我技不如人，死就死了，报仇没劲。”
百日花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从他的语气和回答来看，倒是个输得起的。
“说吧，你的问题。”
现在，她有兴趣听听他的问题了。
伏黑甚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这是你生长的世界？”
他其实早有推测，五条悟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女孩，完全查不到底细，就像凭空冒出来般，令人匪夷所思。
可人不可能凭空出现，所以肯定是有人大手笔将其生活痕迹抹消干净。当时他还疑惑是谁，以及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现在看来，人就是凭空出现的。
之所以查不到信息，是因为人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
百日花点头，显而易见。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了。”
“哦？”伏黑甚尔挑眉。
“你显然认识我，是调查五条悟时接触过我吗？”
难怪她觉得他声音耳熟。
伏黑甚尔知道他们一开始的对话，都是以知道对方为前提而展开的。所以，对这个问题他没必要撒谎。
于是，他决定好心提醒一下她。
“你忘记了，爱情旅馆。”
当然，当时他接触她，不是为了调查五条悟。
百日花听到“爱情旅馆”这个陌生的词，记忆不断浮现。
“原来是你。”百日花回忆起那段自己还没有掌握力量怂得一批的日子，内心颇为心酸。
伏黑甚尔见她想起，转头看向卫生间:“要继续当时未完成的事吗？正好你放的水快满了，老顾客，价格不变。”
“呸！”搞得他们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百日花不满地瞪了伏黑甚尔一眼，进卫生间关水。
“我要洗澡，你出去，出这栋楼的意思，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百日花不放心他，于是希望他走得远远的。
之所以让他记得回来，那是因为她对他身上的现象很感兴趣。
死后有灵魂且没有立马消散，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机会见到夏油杰！
亲手了解夏油杰后，她本以为自己能看见他的灵魂，孰料什么也没发生。
伏黑甚尔死时她也在场，她也并未看见什么灵魂，所以，这东西的出现，是不是有个时差？
或者说，有什么条件。
她想搞清楚。
“没有钱的交易，我向来不做。”伏黑甚尔表示偷窥她洗澡什么的他没有兴趣。
百日花听此，将信将疑地进了卫生间。
放了个她绝对信任的坚强屏障，她才脱衣服，泡起澡来。
伏黑甚尔感受到卫生间周围若有若无的能量罩，气笑。
他伏黑甚尔非富婆别想肖想。
小丫头片子一个，谨慎又自恋得很。
百日花搞定一切后，过了不止一小时。
伏黑甚尔感觉自己的一天都是在等她中度过的。
看着小姑娘穿着纯棉睡衣，头发半干地披在背后走出来，他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有头绪吗？”
百日花从冰箱拿出牛奶一饮而尽，擦嘴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去另一个世界的。”伏黑甚尔有种抓着机会尽快问的仓促感，他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
若一会儿她还有其他事要做让他等，他一些美好的品德可能会丢失。
“裂缝。”洗完澡心情很好的百日花回答干净利落。
“原来如此。”伏黑甚尔自然注意到了裂缝的存在，毕竟过于突兀，像是黑洞一般。
伏黑甚尔起身，慵懒地伸展了下身子，锻炼得完美的肌肉线条十分优美:“那我回自己的世界了。”
百日花看他要走，立马拦到:“我也有两个问题。”
伏黑甚尔看着她因才沐浴完红扑扑的小脸蛋，本想拒绝，没想到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问。”
“你死时，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
“好吧，那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完成的事或者想见的人吗？”
“……”伏黑甚尔犹豫了一下，“没有。”
既然回来了，他想去看自己的儿子一眼。
当然，也不是一定要去，没有达到执念的程度，所以答案是否定的。
百日花蹙眉，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行吧，你走吧。”
伏黑甚尔的犹豫她没有忽略掉，她察觉到他可能在下意识否定自己的真实想法，尽管他本人都快信了。
恐怕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一样，死时没有遗憾，他安排好了自己的死，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所以两人死后都没有灵魂留念人间。
但现在，可能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导致伏黑甚尔突然出现，使本来无欲无求的他有了一个死后的“执念”，所以，他依旧停留在活人的世界。
可问题是，为什么死后的伏黑甚尔会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她才是导致伏黑甚尔灵魂回归的神秘力量？那她是怎么发动这个力量的？
百日花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场外求助，拨通了影山茂夫的电话。
得到的结论是——力量过于特别，可能还有其他未开发的用处。
百日花从窗户往下望，伏黑甚尔已经到了楼下，正朝裂缝的方向走去。
她看着手机，沉思。
神明的力量的确特别，再加上她本身又是一体双魂，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所以可能会引起某些奇怪的状况，倒也能说得通。
百日花按下灵幻新隆的电话号码，决定向更靠谱一点的成年人询问。
不是说龙套不靠谱，而是她认为，龙套想的可能要单纯一些。
以及，看问题的角度越多越好。
电话接通后，灵幻新隆听了她的描述和猜测，沉默了良久。
“……会不会与黑衣人抢走的东西有关。”
百日花听此，瞬间茅塞顿开。
原主说的话也回响在她脑海——被抢走的东西需要抢回来，不然会失控。
原本她以为脑子没有那东西顶多让她被恶灵追杀，胃口变大而已，毕竟警告的三个月期限过去，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
其实不然。
脑海里的东西被抢走后，莫名其妙的频繁穿越，连接两个世界的裂缝的出现，世界恶灵的陡然增加，人死后灵魂的突然再现，可能全部都是脑子里那玩意儿被抢走后失控的表现！
如果她的推测正确，恐怕那宝贝东西是在镇压她的力量。
现在宝贝被抢，力量在她掌握不住的地方暴走，而她却无能为力，这实在让人头疼。
“那黑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百日花谢了灵幻新隆的提醒，挂断电话思考。
想要世界乱做一团吗？
总而言之，她当下的第一要务可能不再是羂索和堕天了。
东西，急需抢回来！
而黑衣人究竟去哪找，这是个问题。
“叮咚。”
门铃声突兀响起。
这么晚了，谁会来？
百日花看监控，竟是影山茂夫。
放他进来后，百日花问:“怎么了龙套？”
即便是大晚上，影山茂夫依旧穿着整齐，西装皮鞋一样不落。就是头发稍微有些凌乱，想必是来得太急的缘故。
“花花，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通知我。”伏黑甚尔的名声他听过，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手上人命无数。
强大如五条前辈都差点死在他手上，他怎么放心她一人面对如此怪物。
“别担心，他已经走了。”
百日花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又回来了。”
百日花和影山茂夫同时转头，伏黑甚尔懒洋洋地站在玄关看着他们俩。
百日花:“……”这很打她的脸啊知不知道！
影山茂夫:“……”他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伏黑甚尔熟稔地往沙发走去:“裂缝我打不开。”
所以，他回来了。
“这个锅盖头是谁？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