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创造一个不可能乌托邦
夏油杰垂眸，看着面前皙白的手，思绪万千，但却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开了。
“这是我想做的事，哪怕一条路走到黑。”
他知道自己想消灭非术士的目标过于荒唐，但为荒唐中的一丝可能性挣扎，是他的心甘情愿。
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夏油杰如此告诉自己，手揣进袖中:“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离开这里。”
五条悟拉住百日花被拍红的手，用眼神问她疼不疼。百日花摇头，表示没事。
夏油杰见此，转身自己走了。
五条悟望着他的背影，道:“下次再见，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和平了。”
夏油杰头也没回，消失在转角。
百日花收回目光:“真是倔啊。”
明明已经动摇了……
五条悟抿唇，明白当初的夏油杰已经回不来了，他能做的，不过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罢了。
“回去吧。”他毫不犹豫地拉起百日花的手，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百日花表情奇怪地看了他几眼，真心觉得他有点得寸进尺了。
刚才冲过来抱她可以理解为担心，现在拉小手是怎么回事？
名不正言不顺的，干嘛拉她手？
“你是不是喜欢我？”百日花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放在两人中间。
五条悟听此，不但没松手，反而握紧了:“对啊。”
“可我没说喜欢你呀，我们也没有在一起，拉手不合适。”
百日花认真道。
五条悟即便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面对如此直白的回答，他那颗大大咧咧的心，也忍不住破碎。
他瘪嘴，放开了她的手，委屈道:“那好吧。”
百日花这才满意点头，往外走去。
五条悟跟在她身后，歪着头，凑到她面前轻轻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喜欢我呢，我们又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脸皮绝厚说的就是这种人。
百日花看着他的俊脸面无表情地吐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真好看。
“你怎么这么自信？”
“因为我是五条悟啊！”
“你这回答硝子听了都得叫绝。”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两人你来我往，话题越扯越远，很快离开了盘星教，忘了带走还是猫咪的灵幻新隆。
灵幻新隆得知百日花和五条悟离开后，悲惨地叫了两声，左右权衡下，不得不选择留下。
做流浪猫挺惨的，他不想过饱一顿饿三顿的日子。
既然这里伙食还不错，那就待百日花那没良心的想起他把他接走前，就先在这混着吧。
“她的肥猫？”夏油杰看见窗边发呆的加菲停下了脚步，弯腰将灵幻新隆抱在了怀里。
少年发育得很好的身材衬得肥猫都显得娇小了。
灵幻新隆落泪，并不想被男人抱。
“她把你养得真好。”夏油杰摸了摸怀中猫咪的毛发，感叹了一句。
之前是不能暴露自己是人，现在是不想暴露自己是人的灵幻新隆装死，他听不懂这句话后面的嫉妒。
看来那对双胞胎说的没错，夏油杰这偏执少年真的喜欢花花。
但他好像因为什么，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夏油大人，那位姐姐走了吗？”菜菜子跑过来睁着大眼睛问。
“嗯，走了。”夏油杰将加菲递给菜菜子。
美美子疑惑:“没带走猫吗？”
夏油杰摸了摸两人的脑袋，温柔笑道:“忘了吧，以后这只猫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将猫托付给双胞胎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夏油杰更多是亲力亲为在喂养灵幻新隆。
这使得他一只猫在整个教里的地位明显提升，出门在外都不用走的。
“是不是瘦了？”夏油杰对着明显胖了好几斤的加菲猫睁眼说瞎话。
灵幻新隆懒洋洋地扭过头看他，翻了一个白眼。
这叫——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这是一个夏油杰难得空闲的下午，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映到地面，他抱着加菲猫坐在椅子上，半放的丸子头看起来慵懒随性，一直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空旷的会议桌只有他一人坐在上位。
“她还没想起你，是不是不要你了？”夏油杰本以为百日花会很快想起，来将猫要回去，孰料过了快两个月，她依旧没来。
灵幻新隆动了动耳朵，眯了下眼睛。
对哦，怎么还不来接他！
花花这家伙不会真把他忘了吧！
他坚决不承认因为自己过得太舒服，也把百日花给忘了的事实。
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加菲猫背上顺滑光亮的毛，继续自言自语:“忘了也没关系，我会养你。”
他说完，转头看向窗外，大树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却在接受阳光的洗礼。
可奇怪的是，他只感觉到冰冷，被温暖排斥在外。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是如何也回不了头，也不能回头了。
似察觉到夏油杰心情，灵幻新隆歪头看了他一眼，喵了一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与自我催眠。
当然，比起喵一声，他更多的是想说话。
“我饿了。”灵幻新隆想着，也这么说了。
夏油杰将他抱起来，与他对视。
大眼瞪小眼。
灵幻新隆又添了一句:“有乌冬面，最好。”
夏油杰一时失语。
心理建设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灵幻先生？”
灵幻新隆点头:“是我，夏油同学。”
“你一直都是灵幻先生？”
“啊，一直是我，不是故意骗你，而是花花觉得猫会说话很奇怪，让我闭嘴。”
灵幻新隆决定将锅甩在百日花身上，就当惩罚她忘记将自己带走的事。
绝不是为了装作一只普通的猫好打听消息。
饶是夏油杰经历大风大浪，现下都觉得这状况尴尬。
“你都听到了。”夏油杰故作镇定。
“听到了。”灵幻新隆跳上会议桌。
“你都知道多少？”
“你问这是……好判断我知道得多不多，杀猫灭口吗？”
灵幻新隆神情恹恹地盯着他。
夏油杰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
看着自己将自己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夏油杰，灵幻新隆的眼里露出一丝怜惜与无奈。
“去赎罪吧，若你后悔的话。”他手下的人命无论是有罪还是无罪，都不该由他来制裁。
这反而只会脏了他的手。
“至于你的父母，你将他们藏到哪了？”灵幻新隆问。
听到这个问题，夏油杰抓起他的右爪，微微用力，表情变得狰狞:“你在说什么！”
灵幻新隆吃痛，但并没有挣扎，他再一次用两人一模一样的声音问道:“你将你的父母藏在哪了？”
“自然是杀了！”夏油杰回答得十分迅速，眉毛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灵幻新隆音调没有起伏:“你说谎。”
夏油杰见他油盐不进，觉得与他对峙没有意思，于是放开了他的爪子:“不想死，就让她来带你走。”
说着，他将手机放在灵幻新隆面前。
灵幻新隆没有动，只是继续猜测:“你一时鬼迷心窍动手杀了村民，恢复神智后，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家，因为你知道你的父母肯定会被你牵累，你需要将他们安置妥当才能安心。”
“当然，也有你想彻底叛逃，没有后顾之忧的考虑。可你犯的罪不可饶恕，高专不可能简单放过你和你的家人，于是你放出假死消息，做了一场以假乱真的戏……”
夏油杰坐在椅子上，痛苦得头欲炸裂，他双手覆脸，轻声默喊:“够了。”
灵幻新隆并未听到，他还在说话:“但高专的人不傻，自然能看出尸体和血迹是否与你的父母匹配，所以，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瞒天过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灵幻新隆不相信眼前的少年是会弑亲的人，所以，他一直在推论少年没有真正动手的理由和证据。
但他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将所有人欺骗，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可不信这个世界的人全是傻子。
除非上面有人故意将计就计，把他定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问题过后，会议室诡异沉默良久。
夏油杰捂着脸，身体丝毫未动，直到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指间掉落，染湿地面，灵幻新隆这才将一直提起的心放下。
这滴泪说明了很多，至少告诉了他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彻底泯灭人性。
夏油杰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水，恢复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
“灵幻先生，你信我吗？”
他看着桌上的橘色加菲猫问。
灵幻新隆郑重点头。
夏油杰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道因打斗留下来的伤疤。
“自与悟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失败，理子死在我面前，我大概就渐渐开始坏掉了……”
夏油杰缓缓道来的声音有些沉闷，可内容却让人心惊。
这是一名温柔向上少年清醒地坠落的过程，没有人能阻止。因为他本人很明白，但却依旧选择了与世人逆行的方向。
那是一条充满荆棘与大逆不道的地狱之路。
“既然都腐朽不堪，那就重新洗牌！我愿献上我的性命去创造一个乌托邦，即便在他人看来是个笑话。”
说到高潮部分，夏油杰站起身来猛然挥手，他神情痴狂，五官扭曲。
可下一秒，他周身气氛一转，阴郁低沉起来。
他讷讷道。
“可我并未想对家人下手。”
“他们已经‘失去’了我，而我何来资格反过来取他们性命。”
“我返回家，只是想与他们做最后一次告别，但在我开门进屋后，似潮水般的鲜血朝我的脚底涌来……”
夏油杰说着，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回想起当时父母的惨状，他不由得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杀了我父母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逃了，而我发动了最快的咒灵，也没有追上！”
他说着，恼怒地狠狠捶向会议桌，“咚”的一声响，在桌面上的灵幻新隆似感受到了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