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怀清
赵云荫艰难的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做了好多梦，梦到了自己飘在天上，救救不能落地，心里很着急，很讨厌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焦虑得不知所措，终于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神仙，仿佛听到神仙在叫她，然后她开始如羽毛一般的轻盈的往下坠落，终于落到了地面，缓缓的苏醒过来。
眼皮仿佛被针线缝起来了，赵云荫感觉使出了生平所有的力量，勉强眯开一条缝，看到的是大营帐的天花板，能够听到旁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但是没有力气转头去看，又酝酿了很久，终于从嗓子中挤出了一声：“诶！”
王勇正在专心制作链霉素溶液，忽然听到从后面传来声音，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赵云荫醒过来了，激动万分，顾不得手里的实验制品，转身便向赵云荫跑去，一不小心绊倒了椅子，自己又被椅子绊倒在地，最后变成王勇跪在赵云荫的面前。
赵云荫转不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然后仿佛有个人靠近自己。
王勇扶着床板站起来，赵云荫被吓到了，但是本就虚弱的身子，也跳不起来。盯着王勇看了半天，赵云荫只想起来“挑大粪”这个词语，但是忽然想不起站在旁边这个人叫啥，想着“挑大粪”就想笑，但是脸上却没有力气去笑。
多番确认后，王勇确定赵云荫确实醒了，便开口叫她：“云荫姑娘！”
赵云荫又花费了很大力气，回答了一声：“嗯。”
距离王勇为赵云荫注射第一针已经过去了一天半，赵云荫这个时候醒过来，说明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刘大成已经完成了对上千人重症感染者的链霉素注射，现在正在等待王勇进行新一批药物的生产，抽空到章邯的中军帐中汇报瘟疫治疗情况。
刘大成进去的时候，章邯正在接待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一位女性，看上去四十多岁。秦朝没有美颜相机，没有整形手术，但是这位四十多岁的女性看上去却显得端庄秀丽，一袭白衣，衣服边角衬以红色包角，包角后又淡淡的凤纹点缀，与章邯对向而坐，腰板挺直，有一种令人愿意信服的气质，刘大成观之，只能用后世李白的一句诗形容：“云想衣裳花想容”。
章邯见刘大成进门，忙让座，刘大成手里拿着两个玻璃杯，章邯便问：“此乃何物？“
刘大成回答：“这叫做玻璃杯，材料和琉璃是差不多的，只是比琉璃更透明，更好看。”
一旁的怀清拿起刘大成摆在桌上的玻璃杯，上下打量，过了许久，说道：“此物造价几何？”
章邯看刘大成一脸迷茫，便对刘大成介绍到：“这位是怀清，身居巴邑之地，人们也称呼她为巴清，或者巴怀清，皇陵的修建，怀清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刘大成飞速检索大脑中的知识，忽然想起了秦始皇所建造的“怀清台”，秦始皇因为巴清的忠贞而建造，纪念这位女子，据说，皇陵中的万吨水银，都是由这位怀清女士所提供，现在这位传奇的人物就坐在自己面前，颇有一种一眼千年的感觉。
刘大成赶紧打招呼：“久仰怀清先生大名，我叫刘大成！”
章邯接着给怀清介绍：“这位是陛下找来医治瘟疫的医师之一，还有一位医师正在调配药物，他们的行医方法颇怪，但是却也颇有功效！”
怀清听后对着刘大成说：“幸会幸会！想必此玻璃杯就是二位医师所制吧？”
刘大成回答：“确实乃我二人所制造，不知先生有何评价？”
怀清听后笑笑说：“该琉璃格外通透，实乃琉璃中的佳品！不过表面略微崎岖，还缺乏观赏性，不符合器物销售市场的需求啊！”
刘大成听后，也笑笑，然后说：“不瞒您说，这个东西首次制造，由于缺乏必要的设施，我们也是一边探索，一边制作。而且情况紧急，顾不得多想，能用就行了，这两个是刻意留下来送给章邯将军喝水用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能提高生产工艺，肯定能够做出更好的玻璃杯。”
怀清略加思索说：“可否将制作之法告知于我？“
刘大成愣了一下，说：“虽然我参与了玻璃的烧制，但是材料搭配，烧制工艺，并非出自我手，我实在是不知道具体材料配比信息啊！“
怀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是没有持续多久，便脸上含笑的说：“不妨，不妨！“
章邯笑着说：“不知刘医师是有何事需要本官效劳？“
刘大成才想起过来是要汇报疫情控制情况，便说：“章将军，经过用药，重症患者已经有大批好转，经过这些天的隔离，确定没有患病的民夫已经能够回大营中继续劳作，不过，如果要彻底预防瘟疫，我们需要做出一些改变，比如：我们需要统一如厕地点，建设统一的茅厕，并且需要安排人每天打扫，保持茅厕卫生，需要培养民夫和士兵的卫生意识，做工后用餐前需要洗手，关于这些措施，这几天我已经整理了一份措施手册，供章将军实施，具体实施后，能够有效的预防瘟疫，提高修建工程的效率。“
说着，刘大成将一个纸质的小册子递给章邯，纸张是从咸阳带出来的，然后这几天等待王勇制作链霉素期间刘大成想办法缝起来的册子。
章邯接过册子，并没有翻阅，而是放到一边，对刘大成说：“陛下要你二人治疗瘟疫，其他事情就不需要你们考虑了，不过，你整理的这个……“章邯一时不知道该叫什么：”这个东西，我会好好读的。“
怀清却和章邯说：“将军，可否借我一观？”
章邯把小册子递给怀清，怀清翻看，根本不知道写的是啥，便对刘大成说：“这位医师，你写的这些字迹，为何不是陛下所统一的秦篆字啊？”
刘大成回答：“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字迹，章将军知道，我们乃是从天而降，是神仙，自然不会用你们的字体，但是你看，我所写的字，比起秦篆，更加简单实用，便于传播，你看这书写之物，比起竹简的雕刻更适合写上横竖经纬的字体，写出的文字更加有力，更加铿锵！”
怀清又看了看书上的文字，说：“你的自己确实方正有序，只是陛下一统天下，已经规定全国统一文字为秦篆，今天下初定，你写的文字纵有千种好处，又能如何，总规是读不懂，陛下怎能又再行一套新字体于天下？”
刘大成回答：“始皇帝一统天下，但读书人几何？百户、甚至千户有一人，为何？其一、天下人不知读书何用，只知能够货卖帝王家，可不知能够像怀清先生行商天下，让价值流转，造福人民；其二、传播困难，先生可知普通寻常人家有几人能够买得起竹简书籍，李耳《道德经》几千字便已经是几十卷竹简，又重又贵，普通人家岂能买得？其三、始皇帝雄韬伟略，为何行统一文字之举？就是为了让天下人民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那么，如果文字能够简单到普通老百姓在田间地头都能使用，何愁不能让人民心往一处想呢？”
怀清想了想，说：“你可真是古怪，无端的要说你是神仙，琉璃盏烧的还行，不过我原来也见过，比你这个还好看；至于你写的字，我是看不懂，或许有朝一日，你可以重新写成秦篆，那么我可能就看懂了。”
刘大成没有想字体，而是在想玻璃的事情，有相关的史料记载，战国时期有人烧制出过透明的玻璃杯，不过是在整块的玻璃上面钻出来的，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千古奇女子就已经亲自见过了。
章邯一直没有说话，璞玉也已经过来了，站在章邯后面，刘大成想玻璃杯的事情想得入了迷，章邯见怀清和刘大成都没有说话，便开口说：“刘医师，不知你前来，是为何事？”
刘大成这才从思绪万千中回过神，然后说：“章将军，治疗鼠疫的药物已经制作出来，目前正在根据具体情况有序进行治疗。但是由于人员数量巨大，治疗任然需要很长时间，我们想在民夫中寻找几个识字的人，最好是年龄小一些的，然后把治疗方法教授给他们，让他们帮助我们一起对患病的民夫进行治疗。”
章邯说：“可行，刘医师，关于如何治疗瘟疫的问题，你们可以直接行事，无需向我具体汇报，如果需要什么配合事项，直接找璞玉便可以！”
怀清岔了一句话：“那章将军，我需要的百万石朱砂可否有解决方法？”
章邯说：“我给你办开采相关的文书，你直接开采即可！”
刘大成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说：“章将军，我有个小事情，还请章将军应允！”
章邯说：“刘医师，只要你不是要逃走，不好好治疗瘟疫，其他事情，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你的！”
刘大成满脸堆笑，说：“章将军，我见大营外不远处有一座高山，远看之下应该能将整个工程尽收眼底，我希望能够择晴日，登高远观整个皇陵！”
章邯笑了：“不瞒刘医师，骊山半山上有我的驻点，专门用来观察工程和进行监督的地方，如果刘医师有这样的想法，可择日，我陪同二位医师一同去勘查则可。”
时间已经是下午，实验室里面，赵云荫和侍女都已经醒了过来，王勇帮助他们进了两次水，现在正在准备给赵云荫进食，赵云荫使劲的撑着床板做起来，感觉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王勇赶紧放下手中的碗，过来搀扶赵云荫。
赵云荫做起来，稍微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看看自己的衣服，又转身看看侍女，侍女正睁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赵云荫，然后赵云荫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手，一巴掌拍在王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