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随着调查的深入,关于椎名惠子和椎名春奈的谜团却越来越多,情况愈发扑朔迷离。
每晚香绘都会和诸伏景光一起在入睡前聊一会天,话题不固定。今日他们的睡前聊天讲的就是关于椎名母女的事。
香绘窝在诸伏景光怀里,有些迟疑地开口说:“hiro,我应该告诉春奈这些吗?”
诸伏景光仔细摩挲着她的后背,手一直在她腰窝附近打转,他温声道:“暂且先让春奈她做个快乐的孩子吧。”
香绘嗯了一声,然后又发出一声痛哼,“你压到我头发了,真讨厌。”
诸伏景光随即起身把她的头发规规矩矩整理好,认认真真给香绘道歉,“抱歉,香绘,下次绝对不压到你的头发。”
香绘一边娇声哼哼着“你每次都这样说”,一边情不自禁地开始吞咽口水。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地吞口水的!
实在是,太诱人了!诸伏景光起身的时候被子滑落,整个上半身都一览无余。
hiro的身材虽然看起来清瘦,但廓形的衣服下,却都是十分好看的肌肉线条,不多不少刚刚好。
诸伏景光见香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上半身看,朝香绘露出了他的招牌式笑容,“要再来一次吗?”
每次他一这么笑,香绘的脑子就晕乎乎的。
“嗯我同意啦。”
离剧组开机还有一段时间,为了演好理沙这个角色,也为了尽自己所能、尽可能地帮助更多像椎名春奈一样的孩子,香绘和诸伏景光在相关论坛潜水了很久。
一些人用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谩骂,另一些人在偏僻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年龄基本都不超过16岁。
香绘和诸伏景光建立了一个另外的小组,联系了那些表露出严重自毁倾向的孩子们加入。香绘工作忙碌,但仍旧会不定时抽时间和他们聊聊天。
更多的时候,是诸伏景光登陆她的账号去和那些孩子们聊天。
“今天也辛苦了,你已经很好了,有人在爱着你,请继续加油。”
账号头像是向阳热烈盛开的向日葵。
香绘和诸伏景光都是极认真的倾听者,言谈有度,心理也很成熟。
在和这些孩子们聊天接触的时候,没有人会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披露出去,他们都只当网络那端是一个热心的姐姐。
同时,香绘和诸伏景光自己也不会被这些孩子们日复一日的悲观情绪所拖累。他们都在尽可能让这些孩子重新感受生命的美好伟大所在。
真正能帮助孩子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从自己身上萌生出的对生命的渴望,才是这些孩子真正需要的,否则只是治标不治本,更让他们产生难以戒断的心理依赖和创伤,于彼此都是伤害。
诸伏景光此时正查看着一个孩子给他发的消息。
“向日葵姐姐,今天我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坐在桂花树下的长椅聊了很久,我们一起等着桂花慢慢落下,阳光特别好,连空气都闪闪发光。我喜欢今年的秋天。”
他温柔地笑,一字一句斟酌得很慎重,缓缓打下一行字,按下发送键,“冬天的雪花也很好看,像在跳舞。”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和香绘所做的事情真的非常有意义。
米花町五丁目的可伦坡餐厅,降谷零提前到了一个小时。
降谷零今日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他的品味很好。
降谷零的发质偏软,平日里金发总是有些凌乱,今日被他小心涂上了发蜡,梳理得很顺滑。他在白色衬衫外套了一件黑白条纹的毛衣,又打了精致的领带。
驼色领带被妥帖地压在毛衣下面,只露出来领口那部分。搭配上深蓝色西裤、驼色风衣、驼色皮鞋,俨然是一个时尚潮男。
降谷零正在内心打着腹稿,一遍遍地演练一会要和香绘说的话。
这是降谷零第一次单独约香绘出来,他特意拜托香绘不要告知hiro。
香绘略感诧异,在她看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感情好得像连体婴,平时有什么事几乎都不会瞒着对方。
虽觉降谷零此举奇怪,但香绘还是答应他,如期赴约了。
看到不远处正襟危坐的降谷零,她径直走到餐桌旁落座:“零!”
降谷零猛地抬头,他发现一看到香绘,自己刚才打的腹稿就立刻忘得差不多了。
香绘见他不主动开口,也没着急和他说话,自顾自地开始和服务员点菜,“两份a套餐,再加两份单独的罗宋汤,谢谢。”
“零,你应该不会介意吃a套餐吧,我感觉你好像吃什么都无所谓。”香绘笑得眉眼弯弯,令降谷零的心脏漏了一拍。
他永远对香绘的笑容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是没错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样都不太注重口腹之欲,出去吃饭时一切都以香绘的喜好为准,香绘点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香绘,我我想问你,宫野明美相关的事。”降谷零决定直接切入正题。
香绘在此之前,也已知道宫野明美曾是降谷零幼年时的玩伴。她会心一笑,开口道:“明美说她也记得你,你们要见一面吗?”
“不,应该没有那个必要。我想拜托你帮我问她,她妈妈现在还好吗?”降谷零这句话说得很艰难,吞吞吐吐的。
香绘笑容有些凝固,她缓声说:“明美说她父母都已经去世了”
降谷零的瞳孔倏得放大,他艰涩地说:“真的吗?”
他仍能记得宫野医生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再见了,零君。”
降谷零这么多年一直想努力找到她,想告诉她,那个总是故意打架去找她疗伤的小孩已经成为了很好很可靠的人,却在今日被告知了她的死讯。
香绘察觉出他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零,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也许会好一点。”
降谷零忽然就想把自己从有记忆以来的、让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全部讲给她听,他也这样做了。
香绘听得很认真,她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降谷零,在他的娓娓道来中,用旁观者的视角第一次体验他的生活。
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动餐桌上的菜。
降谷零无法不爱她,只不过是,爱而不得罢了。
这顿饭从中午快吃到了晚上,一个人在说,一个人在听。
降谷零甚至另外点了两瓶波本威士忌,而且全部喝完了。香绘因为要开车所以一口没喝,默默看着对面的降谷零借着酒劲说了更多。
降谷零连他最近看了什么时尚杂志,他裁下来哪页当作今天穿衣的模板这样的小事,都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香绘。
一个人清醒着,一个人醉着。
临别的时候香绘看着醉态酩酊的降谷零,有些担忧:“我开车送你回东大宿舍吧,你这个样子还能找到路吗?”
降谷零软糯地嗯了一声,自觉地坐到车的副驾上。
秋意渐浓,天气很凉,已经不适合兜风了。
车内的暖风给得太足,降谷零原本就因为酒意而绯红的脸被暖风吹得更红了。留意到他的状态,香绘调低暖风,摇下自己那侧的车窗,让冷空气稍微进来一些。
她有些无奈,用车载电话给诸伏景光打了电话,醉酒的降谷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降谷零嘴里一直在呢喃着几句话,香绘没注意到。
如果她凑近降谷零的身边,她就会知道,他说的是:“我也想抱一抱你,香绘。”
关于理沙的那部电影的备案名字是《春日花》,乍一看好像是自然纪录片或者是单纯的爱情片,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女孩面对外力挤压时的自我挣扎。
影片里有警察调查理沙复仇案件的情节。为保证真实性,制片人在开机之前与警视厅商议许久,最终警视厅允许香绘他们在拍摄时借用警视厅的场地和警察,正好也可以帮警视厅做宣传。
香绘为这部电影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她很想把理沙这个人物演好。
晚上的时候,诸伏景光照例给香绘念他自己编的睡前故事。
他每天讲一个,一年就是365个,十年就是3650个,等到他们都老时,他就会把这些故事都积攒起来做成一本手工书。
或许可以拜托年轻的后辈把这本厚厚的书带到他和香绘的坟墓里。
诸伏景光柔声说:“村庄里的少年每次路过阁楼时,都能看到长发公主在阁楼上梳她长长的、像绸缎一样的头发。他想,如果我也能梳一梳她的头发,那该有多好?”
说到此处时,他以手指代替木梳,在香绘的发间穿过。
“公主发现了每次在她阁楼下默默注视着她的少年,她想,这个少年对我有什么图谋呢?我的长发是世间的至宝,他是不是也想得到这样的力量和宝藏呢?”
香绘凑近他,大大地亲了一口诸伏景光的脸颊。
诸伏景光笑了笑,继续念他存在手机备忘录里的故事,这是他中午吃饭时候想好的。“少年有一天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感情,他在公主的阁楼下轻声说‘我想梳一梳你的头发’。”
“公主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从那一天开始,少年每天都去给公主梳头发,像是对待世间至宝一样对待她的头发。”
“公主想,这个人为什么不像外面那些觊觎我力量的人?他为什么对我如此耐心和温柔呢?”
故事还没讲完,但香绘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诸伏景光关闭了手机的电源,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亲了亲怀里可爱的人。
这是他的毕生至爱,是他渴望在每个风平浪静的夜里共同入睡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