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心知肚明
刘亨不止带了关平，还有几个昌霸那里的降卒，或许派得上用场。
臧霸没有再向诸城进兵，似乎不打算和萧建发生正面冲突。他倚沂水下寨，兵马向四周掠地，金鼓声连日不歇，声势之浩大，令人侧目。
刘亨当日在刘备面前暗自揣测臧霸的意图，实属无奈，这时候心里才又添了几分信心。
不过这次他可没有之前的好运了，臧霸麾下一群骄兵悍将，又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听说他是刘备来使，态度很是恶劣。
“没腚眼子的，呸。”
“狗杂种，还还敢到这里来。”
“连盟友都背刺，猪狗不如的东西。”
……
不堪入耳，不拘一格，不甘人后。
从人身攻击，到寄出动物大法，再到攻击对方行为格调，最后延伸到生活作风、家属和私生活问题。
虽然彼此可能连面都没有见过，他们却清楚的知道刘亨和他的家人不是个东西，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吧。
更有那脾气暴躁的，或拳或掌，刀枪棍棒，就要朝刘亨他们身上招呼。
关平总算派上用场了，言语他还能勉强忍受，毕竟他们是为了解决问题才来的。可现在臧霸的士卒都要大打出手了，他不能在一言不发了。
关平横刀把刘亨护在身后，“有本事咱们战场上见个真章，现在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还是第一个开口的那个，顺着关平的话道，“说的好，可是临沂的事情你们就正大光明了吗？”
周边臧霸军来了劲，又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刘亨和关平还好，这副架势倒是把那几个降卒吓的不轻。
刘亨绕开关平，上前两步，朝众人一礼，“几位，我知道现在怎么解释，你们也不会相信临沂的事情我们完全不知情。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惹上臧大帅这样的强敌呢？个中曲直，还需面说分明啊。”
这些话当然不能让臧霸的部曲心服口服，他们还要说些什么，却没有机会了。躲在一旁的暗自窥探尹礼走了出来，像是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冷着眼看了看刘亨，挥退众人，把他带到了臧霸的帅帐，连关平也不许跟进去。
臧霸似乎把第一次见到刘亨时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都忘了个干净，吴敦进来之后，眼皮也不抬，把案牍上的一卷书简翻来覆去的看。
刘亨没有半点被人晾在那儿的气愤，看到臧霸这副样子，他反而觉得今天的事情一定可以解决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臧霸才从一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模样中抽身出来。把书简往几案上一堆，故作姿态的摇摇头，嘴里赞叹几句，“果然精妙。”
刘亨总算瞧见了机会，“大帅在看什么？”
“是刘先生啊，大战在即，臧某忙于军务，恐怕没时间和你废话，你还是早日回诸城静候我大军破城吧。”
“大帅兵威赫赫，我自然是相信您有这份实力的。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临沂的事不是刘备所为？”
刘亨也不反驳，“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一点无需争辩。不过大帅若是要找真凶，玄德公用兵海曲的时候俘虏了几个昌霸的人，他们供说昌霸几日前曾经当着不少人的面说要去临沂。
大帅如要盘问，他们就在帐外，您大可以把他们叫进来，亲自盘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真相如何？想必大帅现在已经清楚了吧？”
臧霸听到昌霸的名字，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马上就确认了这份信息的真实性。
无他，他本来就不相信此事是刘备所为，昌霸、陶谦，乃至徐州之外的曹操等人都在怀疑的对象之中。
好一招借刀杀人，以牙还牙，确实像他的手笔。但是盘问就不必了，刘亨敢这样说，必定是胸有成竹。
臧霸装作若无其事，淡淡道，“先生随便从哪里找两个人来，再编排一套说辞，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吗？”
刘亨不想再把那些已经投降的俘虏唤进来受辱了，臧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没有要这样解决的意思。何况入营的时候那些人被吓得半死，现在要作证只怕也是磕磕绊绊，平白被人挑刺儿。
“大帅的意思呢？”
臧霸似乎等了半天，话说的很有条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先生能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为什么有人在临沂现场看见了刘玄德的兵马？他们去那里是干什么？我的人哪里冒犯了你们？何以下如此毒手？
只要你们能把这件事情的前后始末说通彻了，我臧霸现在就退兵，日后还要亲自登门向玄德公致歉。”
臧霸似乎觉得这些话不够表明他的决心，坚绝地补充道，”这话我可以当着大营所有将士的面说，绝不违背。”
刘亨被这些话逼到了墙角，能说清吗？根本就说不清啊。刘备从来就没像临沂派过兵，又怎么能解释的分明？
臧霸话里话外一副受了委屈，但还是先以两家联盟为重的意思，但是他心里难道不知道吗？
他清醒着呢，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大帅的心情我很理解，玄德公也和您一样。但这件事，确实不是我们做的，我这句话可以对着所有鬼神立誓。”
“算了吧，我臧霸也是刀口舔血的人，从来不信那些神鬼之说，也不觉得对他们发誓有什么用。”
话都说到了这儿，刘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面上敬服的道，“还是大帅活得通透啊，那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呢？”
臧霸犹豫了，冲这个停顿的时间，刘亨就觉得刘备可能要大出血了。
半晌，臧霸终于缓缓开口了，“其一，这件事情的影响太恶劣了。为了避免以后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惨案，琅琊以东莞、莒县、海曲为界，不许玄德公的部曲踏足半步。刘先生以为这个要求合理吗？”
刘亨知道臧霸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说以后刘备在琅琊以北怎么闹他不管，但是不能影响到他臧霸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