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追求和使命
这和她潜意识里的预想不一样。
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忙了一日,也饿了,便低头进食。
吃完东西又问了下大巫来的具体时间,还有恩科和刑部的事情,他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萧云祈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等要紧事情说完了,裴昭一个“谢”字卡在喉咙口,最后觉得难出口,又咽了下去。
萧云祈如今倒是耐心十足了。
他给裴昭沏了杯茶,便安静地坐在裴昭身边。
外面一片静懿,显得夜里的虫鸣鸟叫很清晰。
屋内烛火跳跃,偶尔才有烛心噼啪的声音响起来。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裴昭捏着茶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问:“当初平宁侯一家是你?”
“不是。”
萧云祈摇头,“我只是让人打伤他,让他没法跟裴姐姐抢出征的机会,但裴姐姐前脚刚走,后脚我那师父到了,平宁侯府才鸡犬不留。”
“哦。”裴昭盯着杯中茶水,“我那天要是不发现,你打算瞒我一辈子?”
“没……我一直想跟你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裴昭不说话了。
于是两人又沉默下去。
片刻后,萧云祈笑着说:“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
裴昭站起身来,“我自己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往外。
但刚出了房门,青禾从外面快步而来,“主子,小姐,盯着太子的人传了消息来。”
裴昭脚步微顿,“什么消息?”
“先进来坐。”萧云祈招呼裴昭一声,伸手向青禾。
青禾赶紧把信递出去。
见裴昭没进去坐,萧云祈走到裴昭身边将信展开和她一起看。
裴昭好奇,自然是没想很多,往信那边凑了凑。
两人看过其中内容,裴昭眉心蹙了蹙,萧云祈则是眉梢微微一挑。
“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裴昭声音微冷,“这次他通南齐,皇上心里一清二楚,袁相和秦王、成阳大长公主都清楚。”
“若非是因为朝贡在即,贸然废储丢北梁脸面,他这太子早已做不下去了。”
“嗯。”
萧云祈点点头,把信拿过去焚毁,“既然他现在还这样不安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捅到父皇面前去好了。”
裴昭说:“皇上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装糊涂而已。”
“这事儿交给我。”萧云祈说:“我手上还有许多太子做蠢事的证据,文焕收集了好久。”
“不行!”裴昭脸色微沉,“你不能去!你是皇子,这个节骨眼上跑去揭发太子,必定会引发皇帝的不满。”
“昭昭。”萧云祈沉吟了片刻,说:“你是不是怕我失宠,然后没法角逐皇位?”
“和那个没关系。”裴昭唇瓣紧抿,“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能干!”
他那七杀少主的身份就像是悬在头顶,随时会掉下来的一把剑。
这个时候他冒头惹来皇帝不满,如果身份再不小心败露,只怕会如裴昭前面所说,被随意的牺牲、放弃。
怎么能叫他去?
“你想自己去。”萧云祈握住裴昭的肩膀,低头对上她的眼眸:“对不对?”
“这事儿挑出来就等于逼父皇废太子。”
萧云祈低声说:“薛芙,宁王,姜家的事情都和你有关系,如果你这次再挑出这件事情,我那父皇未见得对你会手下留情。”
“你别忘了,你与我现在两情相悦,你这样针对太子,父皇难道不会想到我身上?”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出手都一样。”
裴昭一时无话,半晌才说:“那难道就放任不管?他现在这么积极的联络朝臣,许以重利非要促成和南齐人的和谈,朝中都要乱套了。”
原本太子只是偶尔出些小错,无伤大雅。
但现在却开始以权谋私!
萧云祈手往下滑,牵住裴昭的手:“让文焕去吧。”
“可是——”
裴昭神色复杂:“纵然太子罪在不赦,但他潜伏在太子身边多年,这件事情要被皇上知道,以皇上的性子,他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嗯。”萧云祈点点头,“但他想做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他与我说过,终有一日,他要以闻家后人的身份,为闻家伸冤平反,而不是顶着假名过一辈子。”
“……”
裴昭无法再说什么。
人生在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和使命。
她只能决定自己,无法决定和评判旁人。
……
三公主萧素柠禁足在了公主府,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天了。
使团到梁都的各种国会活动,其他公主郡主,皇子王孙都有参加。
唯有她不曾出席。
对外只说她在府上养病,但大家多少猜到她犯了什么错事被皇帝给禁了足。
萧素柠对待下人素来宽厚,下人们投桃报李,照顾她也十分尽心。
只是萧素柠却吃不下睡不着,短短二十日消瘦了不少。
夜色黑沉,萧素柠今夜依然难以入眠,坐在桌边翻着一本《大齐通志》。
然而她的眼神却根本没在书本上,书页也良久未翻一下。
凌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啪嗒!
贴身婢女推门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公主,驸马回来了!”
啪。
萧素柠回过神,手里的书本掉了下去,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他如何进来的?”
“不知道。”婢女摇头,“驸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婢女话音刚落,萧素柠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串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眨眼功夫,文焕出现在房门口。
依然是一袭淡色素衣,发束纶巾,手中提着灯笼。
灯笼光线昏黄,夜色又是暗沉。
萧素柠离门口的距离有点儿远,看不清楚文焕的神色。
“你先退下。”文焕温和地向婢女说。
等婢女离开之后,他关了门,随手将灯笼挂好,走到萧素柠面前来,弯腰将掉落在她脚边的书本捡起。
“你不必做这些事情。”
萧素柠一把扯过那本《大齐通志》,一张美丽而憔悴的脸上含着戒备,“你是来干什么的?直说吧!”
“来看看。”
文焕瞧了一眼屋内的摆设,“还与我当初在的时候一样,分毫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