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凤凰台上
“不必试。”裴昭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看萧云祈眉心微拧，怕他多想，又补充道：“你送的东西，必定适合我。”
前世那紫晶软甲穿在她的身上便是刚刚好。
可当时她和萧云祈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如何知道她的身形尺寸？想必他在自己的身边也放了人吧，悄悄探听自己的消息。
然后默默地为自己排忧解难，准备好了一切。
裴昭柔声说：“阿祈准备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裴姐姐真会说话。”萧云祈微笑：“不过这软甲和寻常衣裳样式不同，还是需要试一下。”
“那好。”
裴昭微笑，随手拆开腰带，将外衣宽了。
萧云祈都还没来得及回避，直接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动作。
裴昭将他手上的紫晶软甲拎过去，动作熟练地套了头，刚要收住腰间结扣，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抓着那特别的结扣晃了晃：“这个怎么系？”
“这个……”
萧云祈往前跨了半步，修长好看的手指勾在那结扣上，“这样扣的，留了个三个扣眼，冬天的时候底下穿的厚，可以扣在外面一点，夏天就可以扣在最里面。”
紫晶软甲的结扣在侧面，左右各三个扣，每个扣又是三个扣眼。
裴昭穿着玉白色的绸缎中衣，腰的位置扣到最紧的扣眼还是有点松，腋下扣到最松的那个扣眼却是刚刚好。
她的腰身真的好细，明明是按着她的尺寸做的，这腰还是做宽了。
萧云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在那腰上游移了好几圈，“裴姐姐，好了。”
“哦。”
裴昭点点头，拎起外衣利落地套好，束上腰带，双手在腰上绕了两圈整理了一下。
“我就说是最合适的吧，穿在身上不紧绷，穿起外衣也不臃肿。”裴昭笑盈盈地看着萧云祈：“阿祈，你在看什么？”
“我——”萧云祈飞快地收回自己落在裴昭腰间的视线，别开脸说：“没什么，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公孙先生很厉害。”
“是啊。”
裴昭点点头，感慨地说道：“这世上的能工巧匠，公孙先生若称自己是第二，那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不管是裴煜的轮椅，还是前世为军中修理的军械，亦或者是自己此时身上所穿的紫晶软甲，都是世所罕见的精巧之物。
裴昭好奇地问道：“阿祈，你怎么将这么厉害的人收入麾下的？”
“机缘巧合。”萧云祈脸上有些热，怕裴昭发现他的不对，就转身走到外面廊下去。
“能不能说说是什么机缘？”
“就是……公孙家遇到了灭门之祸，我将他救了，然后还许诺帮他清理门户。”
站的离裴昭远了点，萧云祈逐渐调匀了呼吸，恢复了正常状态，“对了裴姐姐，明日就要和薛芙比试，你准备好了吗？”
“嗯。”裴昭点点头，面容平静且镇定：“自然准备好了。”
在那慕容仙没出现之前，裴昭和薛芙是京中最般配的少男少女，他们都使枪，同样的枪法精湛，并且时常切磋。
他们甚至交换过枪谱，懂得对方所有的长处和短处。
但今日的裴昭，却早不是当初的裴昭了。
……
第二日是六月二十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比试的地方设在西直门内凤凰台上。
这个地方是前朝为大长公主甄选驸马的时候修建的。
台高两丈，四方四正，长宽各三丈有余。
当初为了能让观礼的人看的清楚，四周还修建了两层看台。
此时，所有人都已到场，百官在高台之上坐的满满当当，只等皇帝前来。
裴煜看着不远处的高台，容色复杂地将视线落到一旁的裴昭身上，“阿昭，哥哥还是那句话，安全为上。”
“嗯。”裴昭点头，安抚地拍了拍裴煜的手背，“放心吧。”
右侧的看台坐席内，宁远侯的脸冰雕一样毫无温度。
薛芙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地望着那凤凰台，眼底含着势在必得。
宁远侯忽然说：“你等会儿点到为止就是，不要伤了阿昭。”
薛芙冷笑：“父亲如此心善，那怎么不叫当初的那匹疯马别撞母亲呢？”
“你——”宁远侯脸色难看：“这是两回事！”
“皇上驾到！”
远处传来一声太监的高唱，皇帝的御辇缓缓朝着这里走来。
所有人都叩首恭迎。
片刻后，皇帝到了正中的席位内坐稳，含笑看向裴昭：“阿昭，你可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裴昭起身回礼。
“那朕就看你的了。”
话落，皇帝转向另外一边，笑意收敛：“薛芙，今日比试你若输了，你便要听阿昭处置，你若赢了……朕也要问你的罪。”
“微臣明白。”薛芙拱手回话。
皇帝听他说话有力，想来是振作起来了，心里不由对等会儿的比试浮起几分期待。
他抬抬手，示意身边太监。
润福大公公躬身，转向薛芙和裴昭，“请二位上凤凰台。”
薛芙和裴昭从坐席之中出来，一左一右走向高台。
看台上有人低声疑惑：“那裴昭怎么拿了把剑？她不是用枪的好手吗？”
“这谁知道，莫不是知道用枪打不过，就拿了把剑来故弄玄虚？”
枪是大开大合的长兵器，攻击的范围远远在剑之上。
若是应对薛芙这样的用枪高手，拿个鞭子或者什么流星锤之类的，都比剑要有用的多。
不高不低地议论声传入了皇帝的耳中，一旁的太子皱眉说：“阿昭是不是拿错兵器了？”
“你觉得像吗？”皇帝说：“朕看她刚才淡定的很，你瞧着就是了。”
皇帝看着走上凤凰台石阶的裴昭，心情有点儿矛盾，一面希望裴昭能赢，毕竟他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另外一面又希望薛芙把裴昭打下凤凰台来。
宁王拉拢军侯的事情，他最近越想越不舒服。
宁太傅是他的授业恩师，而且宁家牵扯前朝后宫，这中间的关联十分复杂。
宁王不能处置，但裴昭扯出那么一件事情，又逼得他非做点什么不可，等于是把他架在上面了。
这个丫头太冲了，须得杀一杀她的锐气，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放肆的。
皇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罢了，看她自己的本事吧。
太监高喊一声：“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