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家父子
“宣。”皇帝声音冰冷。
大殿门开。
裴昭侧了侧脸,看到慕容仙一袭淡粉色穿花百蝶裙,快步进了大殿。
在殿门边看到宁王和薛芙的时候停顿了一瞬,便垂着眼到了皇帝面前,“臣女慕容仙见过陛下。”
皇帝慢悠悠地看着那殿中娇柔端庄的女子。
以前只觉得她会背几句诗词,医术还不错,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又有灵气,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此时却看着她便如同透过皮囊看到了腐烂肮脏的内在。
他一直没有开口。
慕容仙心里七上八下。
传旨的太监什么都没说,只催促她立即进宫,还很不善。
她打探不出什么来,但此时看着殿内这些人也猜到了一点,想必……皇帝也是为了她插足薛芙婚约之事叫她前来问话。
她心中快速思忖,想着要如何应对。
皇帝沉默良久之后,缓缓问道:“你可识得宁王?”
“宁王身份贵重,京中谁人不识?臣女自然也识得。”
“那你与宁王是何交情?”
“臣女……”慕容仙心里咯噔一下,“臣女……只是识得宁王殿下,并未有什么交情……”
“好!”
皇帝朗声道:“你记住你说的话,退到一边去。”
“……是。”
慕容仙忍不住朝宁王和薛芙看过去。
宁王头上有个血淋淋的伤口,跪在那儿都不稳,眼皮也抬不动的样子,自然没办法给她什么眼神提示。
薛芙则用一种极度复杂难言的眼神盯着她看。
慕容仙完全无法读懂他的意思,只能悻悻的收回视线。
原就不安的心更是打鼓一样乱跳个不停,预感极其不好。
可是偏偏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抬头看向裴昭。
哪知裴昭正在看她。
裴昭的眼眸漆黑深沉,眸光利如刀剑,似乎能一下子戳破她所有伪装,刺入她的心底。
慕容仙僵住,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多看。
小太监从殿外跑进来,与润福公公耳语几句,润福又到皇帝面前低声禀报:“姜贵妃和慕容丞相都到了,就在殿外侯着,太子殿下也在赶来的路上。”
皇帝没有吭声,或许是坐的累了,他站起身重新拿了纸笔。
润福赶紧上前去伺候笔墨。
整个养心殿内气氛压抑,只有狼毫落在纸上细微的声音,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阵子,太子到了。
“父皇!”太子在殿内扫视一圈,恭敬地给皇帝行礼:“儿臣来迟了。”
“不迟,来的正好。”皇帝头也未抬,“等会儿袁海生到了,你便替朕审一审他提来的人。”
“……”太子也是毫不知情,此时表情疑惑复杂,看看宁王,又看看宁远侯,最后询问地视线落到了裴昭身上。
裴昭容色淡漠,只是客气地朝他点头便别开了脸。
袁海生?
慕容仙咬唇暗想,莫非是宁远侯夫人被撞死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知道。
可一个出身并不算高的侯夫人,死了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还让皇帝把个养心殿弄的这般低气压,像是随时要将谁拖出去砍了……
裴昭面容淡漠。
大家心思各异她自然猜得到,只是关于太子……她先前还有些意外,为什么要传太子过来,如今却是明白了几分。
太子到底是太子。
他在储位十年,无论宁王如何挑衅扯他后腿,他的地位依然稳固不倒。
皇帝喜欢他,一来是因为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孩子,皇帝亲自带在身边教养过的,二来也是因为,太子仁善,对皇帝更是真心的孝顺。
前世皇帝驾崩之后,太子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
就是在病中的时候被宁王钻了空子,夺权篡位,诛杀了满门。
自古天家无情,可这一对父子倒是真的情深。
“大理寺卿袁海生觐见!”
皇帝没有开口。
太子看了看他的神色,转向一个小太监:“请袁大人进来吧。”
“是!”
小太监退下片刻,袁海生不卑不亢地跨步进来,身后随从还带着一名瘦高长脸的三十多岁汉子。
汉子第一次进宫,免不得左右乱看,又被殿内气氛和柱子边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威慑,连忙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参拜。
“见过皇上、太子殿下!”袁海生先给皇帝见了礼,又给太子行礼:“此人名叫房秋平,是宁王殿下的曾经的幕僚。”
“房秋平!”袁海生沉声问:“你可认得哪个是宁王殿下?”
“小人认得,是他——”房秋平直接指到宁王身上。
袁海生又问:“那你可认得这位小姐是谁?”
他的手指上慕容仙。
慕容仙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她是慕容小姐。”房秋平说:“宁王殿下和慕容小姐时常见面。”
“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的?”
“小人是三年前进的宁王府,听府上的管事提过一嘴,慕容小姐和宁王交情深厚,以后是要入宁王府为妃的,他们在悦客茶楼会面的次数是最多的,那个地方是慕容大公子的茶社,送给慕容小姐经营着玩儿。”
“后来就成了专用与宁王殿下和慕容小姐会面的地方。”
慕容仙脸色惨白,下意识地辩驳:“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悦客茶楼!”
太子皱眉看过去。
慕容仙僵硬地闭上嘴。
袁海生从身后长随手上拿了本册子递给太子:“经查证,悦客茶楼的确是慕容大公子的,这是官府存档。”
太子看着存档,脑子里把殿内出现的人,所有的琐碎的事情都整理了一番,震惊地明白了一件事情——慕容仙和宁王有首尾!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仙:“慕容小姐不是和薛世子情深义重,非他不嫁吗?你和皇弟的事情,当真是藏得深啊!”
“太子殿下,我没有,是这个人胡言乱语,请您明察秋毫——”
慕容仙强自镇定,转向龙案后的皇帝:“皇上、皇上!这个人攀诬我,我和宁王只是见过两面,认识而已,什么都没有!”
那房秋平说道:“慕容小姐的确每个月和宁王殿下见面两次,一次是初三,另外一次是二十三,每个月都是,如果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会通书信,约定见面的时间。”
跪在殿门口的薛芙如遭雷击。
怪不得这些年来,每个月的这两个日子她都有事,从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