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家宅不宁
薛芙不与宁远侯辩驳,只一字字道:“我绝不会和裴昭道歉,更不会娶她,我和仙仙是真心相爱的,你拆不散我们。”
“冥顽不灵!”宁远侯怒火冲天,大喊一声:“来呀,把这个逆子拖出去,家法伺候!”
“哥哥不可!”明妃脸色大变:“芙儿就是脾气硬了些,一时半会儿没想清楚,不是要顶撞你的,你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话音落下,明妃看向薛芙厉声责备道:“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件事情顶撞你父亲?”
“知不知道你和裴昭是圣旨赐的婚,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哪怕一句传到皇上面前去,皇上动了怒,薛家都是灭门的灾祸!”
“慕容仙就那么好,好到可以让你用薛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去换?”
“芙儿,你可别糊涂!”
薛芙看向明妃:“姑母不必吓我,我与裴昭之间的事情闹了这么几年,皇上不是不知道,却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皇上喜欢仙仙,父亲功劳又巨大,他怎么可能只是裴昭就将我薛家满门抄斩?”
“姑母以前也是喜欢仙仙的,还想让我将仙仙娶回家,怎么现在就不喜欢她了,还和父亲一样,一心向着裴昭,逼着我和她低头?”
“你……你……”明妃“你”了好几声,指着薛芙手指颤抖。
她先前不反对薛芙和慕容仙,是因为看中慕容仙的医术和才学受皇帝赏识,以后可以成为薛芙的贤内助。
可是慕容仙那个贱人只是把薛家当跳板,一心扑在了宁王身上。
明妃怎么可能愿意为旁人做嫁衣裳,让薛家去做宁王的助力?
裴昭出征之后,明妃就想尽办法,想要让慕容仙原形毕露。
但那慕容仙有萧云宴做靠山,自己又聪明。
明妃几次出师不利,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且她明示暗示薛芙,慕容仙和萧云宴有苟且,还让薛芙亲眼见过慕容仙和萧云宴私会过。
但就是这样,薛芙竟然都不相信明妃。
他坚信慕容仙只是和宁王偶遇,坚信他的仙仙是爱他的。
而且,先前薛娇的脸因为慕容仙给的药膏溃烂,薛娇和薛夫人都恨慕容仙恨的不得了。
但那慕容仙没过几个月,把薛娇的脸给治好了。
也等于又把薛夫人江氏和薛娇给哄好了。
江氏和薛娇暗地里也一心向着慕容仙,盼着薛芙和慕容仙好,也撺掇着薛芙疏远明妃。
薛芙原本时常进宫,和明妃关系很亲近的,这一年多来都躲着不去宫中说话了。
这一系列事情本就把明妃气得够呛。
此时薛芙竟然还这样执迷不悟——明妃的身子摇摇欲坠,几欲昏厥。
明妃咬牙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妻妾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你怎能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反抗违逆家人?本宫和你父亲都是为了你好!”
“我看未见得吧?”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氏淡淡道:“志在四方和娶妻生子并不冲突,再说了,当初芙儿和慕容仙交好,明妃娘娘也没少出力吧。”
“我记得您亲口说过,裴昭木讷寡淡,无趣的很,慕容仙才是贤妻人选,到时候您会为芙儿谋划的。”
“你忘了?”
明妃的脸色阵红阵白。
当初慕容仙聪慧乖巧,对她也很是恭敬孝顺,谁能想到她心怀鬼胎?
当初说的时候多愉快,现在脸就有多疼。
一旁的薛娇也哼了一下,低声说道:“姑母和父亲好没道理,怎么全部一心向着裴昭那个母老虎?我的脸当初就是她打坏的!”
“她还搅断哥哥的手臂,还顶撞了姑母无数次,你们不帮着我们出气,却反倒帮着裴昭来欺压家里人,真是好没道理!”
“住口、住口!”宁远侯唰一下站起身来,“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为父早已让你平遥叔叔查的一清二楚。”
“还有你——”宁远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芙:“你的手臂为什么会被搅断?你和阿昭动手,不是她的对手还冲人放暗器?”
“我一生光明磊落,怎么生出你这样卑鄙奸险的儿子!”
薛芙冷笑一声,已然知道父亲一心向着裴昭,此时更是懒得辩解,懒懒地说道:“不是要用家法吗?父亲请吧。”
一旁的薛娇也哼道:“父亲这么喜欢裴昭,直接去认裴昭做女儿,认那个瘸腿的定国公做干儿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好了!”
“您还回什么家?去裴家啊。”
薛娇看似声音很小,实则满厅的人都把话听的一清二楚:“本来我们好好的,过的高高兴兴,就因为父亲忽然回来,一家子都不得消停,您还不如待在边关呢。”
宁远侯气的倒吸了一口气,反手一掌把薛娇挥倒在地。
啪的一声,凌厉又刺耳。
“你小小年纪说话如此阴阳怪气,见缝插针,到底跟谁学的?”宁远侯咬牙说罢,利目射向江氏:“本侯不在家中,夫人就是这样管教儿女的?”
江氏已经扑上去把薛娇抱住。
看着女儿脸上肿起来的五个巴掌印,江氏眼泪纵横,愤怒地看向宁远侯:“你也知道你常年不在家中?我一人支撑整个薛家,拉扯儿女,我费了多少辛苦,流了多少眼泪?”
“儿子不听话将我气的昏倒的时候你在哪儿?女儿高烧不退,只剩一口气天都塌下来的时候你又在哪?”
“这二十年来,你不过寄了几封报平安的家书,就将我们孤儿寡母丢在京城不闻不问,如今一回来就动刀动枪请家法——”
“你管过他们,教过他们吗?你是这样做父亲的?”
宁远侯脸色青白交错。
他看着妻子、女儿,儿子……
妻子怨怒恼恨。
女儿眼底恐惧带着怪罪和不喜。
儿子更是一副由他发落,半句话都不想和他说的样子……
宁远侯忽然后退数步,眼底震惊、懊悔、自责接连闪过,最后化为驱不散的仿徨,只觉悲从中来。
他戎马一生,立下无数战功,怎么如今家中,竟然会是这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