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战事
“字好看。”
裴昭不是个会拍马屁的人，讲了实话，即便干巴巴的，也让皇帝很愉悦。
趁着他高兴，裴昭便说了让裴君侯入国子监的事情。
皇帝一边挥毫一边问：“哪个裴君侯？”
“三房的孩子，身体孱弱，以前一直在山庙之中养着。”
“哦。”皇帝点点头，“准了！”
“可是皇上——”一旁的润福大公公低声提醒：“按照国子监的规矩，庶子是不能入学的，若让裴小公子入学，只怕其余的世家会心有不满。”
“他是庶出？”皇帝的狼毫一顿，“那就给她母亲抬正，这样就不是庶出了。”
“呃……皇上说的是。”
“你去办。”皇帝看了润福一眼，“加封诰命，半个月后入学吧。”
“是！”
润福公公躬身退下了。
裴昭若有所思地看了润福一眼，继续陪着皇上练字。
等练字结束了，裴昭问起皇帝是否有按照月天一的交代好好练习吐纳打坐。
皇帝笑道：“自然。天一公子的交代，朕怎能不好好遵循？朕最近这段时间身体轻快了不少，多亏了天一公子，阿昭，你替朕好好谢谢他。”
裴昭刚要应声，殿外传来太监高唱：“太子到！”
“……”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
这个时辰早朝刚过，太子跑过来，必定是有了处理不了的事情。
监国十年，竟然总是处理不好事情，要他来决断！
“叫他进来！”皇帝沉着声音吩咐。
小太监赶忙去传旨，眨眼功夫，太子便神色焦急地进殿行礼：“父皇，西境传了军报回来，西羌部落突袭，情况很是不好。”
皇帝闻言脸色更加糟糕：“宁远候不是在西境驻守吗？训练有素的二十万大军，还挡不住境外蛮族那些乌合之众？”
“他们数十个大小部落联合起来，不要命的强攻，再加上今年西北大旱，边缘州府粮草供给不足，士兵军心不稳，所以——”
“现在西境已经连失十三城，宁远候退到了玉阳关内死守。”
太子僵硬地说道：“宁远候上了八百里急报，要朝廷快派援兵和粮草。”
玉阳关是北梁西境边防门户，一旦被破，那就意味着以后西境之外的蛮夷部族将要长驱直入，烧伤抢掠。
皇帝脸色阴沉，立即吩咐，召朝中重臣前来商议对策。
裴昭的神色也不太好，当场就想请战出征，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忍住了。
如今的她不是前世的万将之王，贸然请旨皇帝绝不会允，只会当她开玩笑。
她得先搞清楚状况，然后谋定而后动。
裴昭在大臣到来之前告退离开了。
到了养心殿门口，她与小玄子低声吩咐：“仔细留意今日议事情况，随时回报。”
回去的路上，裴昭细细回忆。
前世这个时候，西羌人攻到了玉阳关下。
宁远候死守两月，恰逢萧云祈前往西北就任，二人合力，守住了关口。
但这场仗，北梁将士死伤惨重，连宁远候都受了重伤，回京没多久就不治身亡了。
薛家所有人把宁远候的死算在了裴昭头上，觉得是裴昭嫁过来之后把煞气带给了薛家，煞死了宁远候。
薛老夫人以死相逼，要薛芙休了裴昭。
当时薛芙也的确动了那个心思，但裴昭还没把素尺兵书交给他们，所以在慕容仙的劝解调和下，裴昭不得已搬出了薛家。
从此她身居别院，再也没机会踏入过薛家大门。
她总想求得薛家人的谅解，所以便更加不遗余力地为薛家办事，拿出兵书，跟着薛芙四处征战，破阵杀敌。
到头来却是为旁人做了嫁衣裳。
裴昭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此时她已经到了定国公府门前，利落地翻身跳下马，便往裴煜的涤尘居去了。
裴煜正在江猛的扶持下练习走路，院子里短短不过五丈的路，他走的汗流浃背，但却心情澎湃。
“哥。”裴昭走上前去，从江猛手上把哥哥接过来扶着，“今日练了多长时间？”
江猛回：“半个时辰了。”
“那休息。”
“我再走几步。”裴煜说，“我还能走得动。”
“不行！”裴昭严词拒绝：“师父说了，你每日只能练习半个时辰，时间多了腿脉再次受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须知欲速则不达。”
“……”裴煜无言片刻，叹息道：“那好吧。”
裴昭扶着他坐到了精妙的轮椅之上，闲话了会儿，裴昭进入了正题。
“哥，西境出事了。”
“西羌人打来了？宁远候在那里驻守，照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西羌人联合了好多部落一起，西境已经连丢十三城，现在宁远候退守玉阳关了。”裴昭顿了顿，缓慢地说道：“朝廷肯定要派兵前往增援，哥，我想去。”
裴煜一怔：“你……你是想借着增援西境的机会，重新聚拢定国公府的兵权？”
“不错。”裴昭点头：“如若我们定国公府没有自己人重新掌兵，兵权就会被旁人瓜分。”
“失去兵权和战斗力的定国公府不配为护国柱石，很快就会被朝中其余势力踩死。”
“皇帝的恩宠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随时都会消失。”
“但紧握在手中的权势，却可以是我们的底气。”
裴昭认真说道：“哥，如今西境的战事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让我领兵增援，等到大胜归来的那一日，我便会顺理成章接管兵权。”
裴煜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好的建议。
但他看着眼前的妹妹，却心有余虑：“阿昭，你从未亲自领过兵打过仗，西境战场凶险——”
“哥哥放心。”裴昭安抚道：“我不会拿自己将士们和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我有退敌的办法。”
裴煜陷入沉默，良久之后，他点点头：“好，哥哥信你，可是你想得到领兵的机会，却并不容易，兵部还有其他赋闲的武将，朝中也有其他军侯。”
“我知道，所以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让皇上不得不选我。”
涤尘居外，前来探望裴煜的萧云祈脸色阴沉，西境的这些蛮子，什么时候不打来，这个时候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