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别教坏了小孩子
晚膳的时候,萧云祈终于醒了。
裴昭拉着他在桌边坐,一边重新给他的伤口换药包扎,一边温声说:“伤好之前,你就住在定国公府吧,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如意楼边上的院子。”
萧云祈愣住了。
“怎么了?”裴昭迟疑地问:“你不想住在这里吗?”
萧云祈没有成亲,母妃又是早逝,因此府上照理说是没什么牵挂的。
裴昭便觉得,让他住在这儿,也没什么。
但现在看着萧云祈的表情,她却有点拿不准。
她是不是有点自作主张了?
她下意识地想到,萧云祈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莫非他喜欢的人在王府?
“那不然算了吧。”裴昭把裹伤口的纱布给他打结,帮他把衣裳拉好,笑着说:“还是回去住。”
“不回去!”
萧云祈脱口道:“就在这儿。”
这回轮到裴昭愣住。
萧云祈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太急了,放慢了语速又说:“我就住在姐姐这儿。”
他本来还在想,怎么能一直赖在这儿呢,谁知道裴昭竟然主动提出来!
一时之间才给傻住了。
裴昭瞧了他两眼,见他眼神晶亮,很是乐意,没有不情愿的意思,这才点点头说:“那就住这儿。”
裴昭随父兄上过战场,处理伤势的手法娴熟的很,接下来的两日,萧云祈的伤势由裴昭亲自照料。
他们一向是姐弟的情分,旁人倒也都不觉得有什么。
萧云祈乐得让裴昭照看自己,觉得这两日简直是十几年来最高兴的日子了。
……
两日后,早膳刚过,唐战便来禀报:“小姐,丞相府的慕容大公子来了。”
萧云祈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和裴昭说笑,闻言眯了眯眼:“他是替慕容仙来的吧?!”
此时,裴昭手中拿着梨花枪在摆弄,面上没什么表情。
丞相府这位大公子叫做慕容彦,芝兰玉树俊美异常,精通诗词曲赋,是为北梁文坛新秀。
二十岁一首《长相思》,不知道撩动了多少世家贵女的春心。
二十二岁又一首《定军山》,更是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拍案叫绝。
可裴昭却清楚的知道,所有的诗词全部是慕容仙的手笔,慕容彦不过空有皮囊。
“裴姐姐,我帮你去见他吧。”萧云祈温声说:“你好好在这里练枪,别被扰了兴致。”
裴昭看向萧云祈。
这自己带大的小弟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温顺乖巧,但遇事却十分聪慧敏锐,想来那空壳子的慕容彦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是裴昭点点头:“好,你去吧。若是他满嘴没有好话,就揍他,叫底下的人上去揍,别打死就好,自己不可以动武知道吗?”
“别拉着伤口了。”
“裴姐姐……”萧云祈挑眉问:“你以前不是教我,君子动口不动手吗?现在怎么倒像是鼓励我打人?”
“自己愉快就好。”裴昭面不改色道:“难不成站着被人欺辱?”
有的人你用言语是教训不到他的,只有最真切的皮肉痛才能叫他闭嘴。
比如当初那薛娇。
“好啊,我记住了。”
萧云祈点点头,面上露出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柔好看的笑容来。
他转身要走。
裴昭忽然想,这样会不会教坏了他,以后见到人说不好听的话他就动手,那怎么行?
“等等!”裴昭叫住他,又叮嘱:“动手也是看对什么人的,有的人话不好,但本性良善没恶意,咱们可不能不由分说就揍他。”
“知道。”
萧云祈看着裴昭,一副认真听教导的样子:“裴姐姐还有什么交代吗?”
他如今比裴昭高了大半个头,但这表情做起来,却显得十分乖巧听话,像个懂事的大孩子。
尤其他长得好,笑的时候颊边有两个深深的梨涡,实在是很戳裴昭的心。
裴昭忍不住放柔了声音:“没了,去吧。记得不许吃亏就是。”
“好。”萧云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离开如意楼之后,好一阵子那笑容都没有消散。
长随青禾忍不住说道:“王爷……您、您能不能别笑了?”
“本王笑一笑还碍着你了不成?”萧云祈单手负后往前走,漫不经心地说:“笑的不好看?”
“……”青禾硬着头皮说,“好看倒是好看,但也有点太过了……感觉就像、就像——”
“像什么?”
“小人不敢说!”
“那就闭嘴!”萧云祈瞥了他一眼,大步往前去了。
青禾错愕地抿了抿唇,赶紧跟了上去。
他心里不由地想,王爷笑的真像个讨了主人喜欢的狗狗一样!
但他现在很庆幸,还好王爷方才没有坚持让他非说不可。
他是不会说谎话的,要说肯定是实话。
这种实话说出来,王爷不得把他的皮扒了!
青禾忍不住后怕地抖了抖身子,暗暗告诉自己,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发散思维的好。
……
定国公府正堂内,此时立着一个一身白衣手执折扇的白衣贵公子。
公子面如冠玉,俊秀非常,浑身上下透着诗情画意,似乎把这肃穆庄严的将门正堂也染上了几分书香气。
听得脚步声响起,公子回过头去,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长眉轻皱:“晋王殿下,怎么是您?”
“为何不能是本王?”
萧云祈跨步进了正堂,坐下后,伸手示意慕容彦也入座,“慕容公子前来所为何事,可与本王直说。”
慕容彦看着他,眉心褶皱再次加深。
北梁世家素来礼数周到。
这正堂的座位都是极有说法的,主位坐一宅家主,左侧是家中人的位置,右侧是客人的。
萧云祈坐的这个位置,是左侧上首,是定国公府半个主人位。
慕容彦倒是不以为,萧云祈是把自己当成国公府的主子了,他只觉得萧云祈毫无礼数,没有教养。
也是。
生母早逝,没人教养的萧云祈这个样子不是太正常了吗?
如此想法下,慕容彦的心底不自禁地就浮起几分轻视来。
他没有入座,只是朝着萧云祈拱了拱手见礼,“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裴世子的身体,这事情约莫王爷是做不了主的,不如请裴世子,或者裴小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