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心思
“不疼。”
裴昭那关心的声音，轻柔的呼吸，激荡起萧云祈心湖中无数涟漪。
他忍不住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呼吸。
可眼神却如丝线一样缠绕在裴昭的身上，耳后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可疑的暗红。
并且那抹暗红，随着裴昭略带薄茧的指尖，涂药碰触伤口以及周边的皮肤，越来越红，蔓延到了耳朵和脸颊，甚至是肩膀。
裴昭很认真地处理伤口，仔仔细细地包扎好了，才淡笑着说：“害羞啦？”
萧云祈硬邦邦地说：“没有，我是有些冷了。”
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他还咳嗽了两声，一把拉起了中衣裹住身体。
“我们家阿祁长大了。”裴昭笑眯眯地说：“再过两年就该给你物色王妃了。”
萧云祈：“……”
他心中激荡的涟漪瞬间消失，心头一片郁闷：“我才不要。”
“怎么可以不要？”裴昭皱了皱眉，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你已经到了议亲的年岁了。”
“早早打算，自己筹谋，以后才不至于被别人算计你的婚事，给你搞个歪瓜裂枣。”
“不需要。”萧云祈不喜欢她用这种对待孩子的动作和语气对待自己，偏头躲开了裴昭的手，自己起身穿衣。
裴昭扬了扬眉：“你有喜欢的人了？”
“对。”
萧云祈转头看向她，眼神相对，不闪不避，“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裴姐姐放心吧。”
“……”裴昭怔了怔，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尾巴，忽然像个大人一样跟自己说话，让她不适应。
好像还有点儿……她多管闲事的意思。
裴昭有点儿尴尬，咳嗽了一声岔开了话题。
“嗯，你知道就好。”她往外面走，“你中的这种菱形镖一看就不是江湖人，是谁伤的你，知道吗？”
萧云祈也跟了出来，坐在裴昭身侧：“宁王的人。”
裴昭神色转冷：“寒江关的事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萧云祈缓缓说：“裴姐姐，我们一起报仇！”
“嗯。”裴昭点点头。
当下，二人就当前局势简单地讨论了一下。
当今皇上既没有开国太祖皇帝的雄才伟略，也没有先帝肃清官场改革吏治的铁血手腕。
他甚至对朝政的事情并不上心，更多的是醉心于书画和诗词。
在太子十五岁那年，皇帝便逐渐放权，让太子监国。
太子萧云谨是皇后的嫡长子，生来尊贵，然而性格仁善，再加上皇后母族前些年因为贪腐案被牵连之后逐渐衰落。
太子没了母族的支撑，而宁王就恰巧相反。
他有协理六宫的贵妃母亲，有权倾朝野的宰辅舅父。
在当今皇上所有的皇子之中，可谓是势力最强劲的。
宁王一党势头如日中天，把控半边朝政。
如今想要撼动宁王，太子和皇帝都不太能靠得住，只能靠他们自己。
“裴姐姐，你在军中可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裴昭摇头：“宁王做的太干净了，我从边关到京城，这两个月来派人暗中盘查，却根本抓不住一点蛛丝马迹。”
“已经抓出的内奸无论如何严刑拷打，全部撬不开嘴巴。”
“裴子衡若活着，应该是最好的突破点……”
话到此处，裴昭脸色有些难看。
当时裴昭丧父，急怒攻心之下，将裴子衡当场给砍了，这会儿她多少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
萧云祈温声说：“以宁王现在的权势，就算裴子衡活着，还供出宁王，他随便找个借口、找个替罪羔羊就能脱罪。”
“裴子衡就该当场处死，以告慰裴伯伯的英灵。”
裴昭听着，心里舒服了很多。
萧云祈又说道：“我们不能正面对抗宁王，但可以想办法从背面让他难受，然后一点一点击垮。”
“嗯。”
裴昭点点头，“说的不错。”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更夫的梆子声。
三更天了。
裴昭看向萧云祈，“时辰不早了，你不如先回去休息？”
“我不困。”萧云祈微微歪头，看着裴昭：“裴姐姐累吗？”
裴昭倒也不累。
她眼神扫过萧云祈的肩膀，心想：约莫是伤口疼，回去也肯定没法睡吧？
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那我们就再聊会儿。”
“好。”萧云祈微笑着说：“我有点饿，裴姐姐，可不可以准备一点吃的，我们边吃边说？”
“当然。”裴昭叫来唐战吩咐。
很快便准备了清淡的夜宵送来。
裴昭念着萧云祈受伤的肩膀是右边，直觉给萧云祈夹菜。
萧云祈乐悠悠地受着，给裴昭也夹了不少吃的。
裴昭看他的时候，他就笑着说：“知道裴姐姐疼我，我也疼疼裴姐姐。”
惹得裴昭失笑不已。
现在都已经半夜了，裴昭晚膳吃的比较早，没吩咐人备饭的时候没觉得饿，这会儿一看到吃的，勾的腹中馋虫大作，埋头吃了不少。
萧云祈却吃的不多，细嚼慢咽着，眼神丝线一样缠在裴昭的身上，眼底深处涌动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波纹。
吃饱喝足，裴昭把碗筷放下，“现在来说吧。”
“有点累了。”萧云祈打了个哈欠，“而且好晚了，我们不如改日说？”
裴昭：“……”
不过，的确不早了。
裴昭自己可以受累，但总是舍不得萧云祈这小孩受累的，当即点头，“那就回去——”
“裴姐姐，你不会这么晚了还想把我赶回我的王府去吧？”萧云祈表情有点儿委屈：“我的府邸可不远，等我回去，天怕是要亮了。”
“……”
裴昭张了张嘴，很快开口：“那你……”
她本想说，去客院住。
但客院是要收拾的，都这么晚了，下人们也都休息了，谁去收拾？
于是裴昭临时改了口：“你住在我院中吧，空房间很多，嬷嬷们每日都打扫的。”
萧云祈唇角漾起一抹笑，“好，那我住在裴姐姐隔壁吧。”
“行，来吧。”裴昭也不假手他人，自己提着灯笼，牵着萧云祈到了隔壁房间去，仔细地给他铺好床褥和锦被，“赶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