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县试
考期当日，天还未亮，魏道久四人早早起床，他们在屋内先是相互检查一遍后，冲进萧华的屋子，萧华也是刚起。
“今日便是考期，我等当先检查一番，确认没有夹带，免得进龙门时连累我等。我们四人刚才已经相互检查过了，只差你一个了！”
魏道久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命令道，“萧华，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等检查一番！”
这天虽然开春，但依旧有些冷，特别是天未亮。
“萧弟，我等四人已经互查过了，你也让大家检查一下吧，也好让大伙放心不是。”许纯见魏道久说话太冲，赶紧做起中间人，笑呵呵劝说。
“检查可以，我也要检查你们。”
互查本就是五人互保的意思所在，一人夹带，五连坐，因此五人相互严格监督是没有错的，而谁都不想被连累，特别是不熟悉的外人。
萧华也没拦着，毕竟若是他们抄袭还可能连累自己。
“我们确是相互检查过的，这个我高某可以保证。”高承影个头只比柳飞矮些，但块头不小，说话干脆利落。
“我信不过！”
萧华冷声道，高承影有些气恼地挠了挠头，许纯有些尴尬地收起笑，张冬垂着头站在三人身后。
魏道久立马拉下脸来，这几天时间，萧华极不给他面子，待知道他并不是住在本地后，心中也有了胆气：
“你个贱籍狗才，别给脸不要脸。”
萧华二话没说，直接揣了他一脚，魏道久没有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不过力道不重，仅是摔倒在地，好在这天穿得又厚，倒也不会伤筋断骨，不过这屁股也是疼的狠。
“大家听到了，是他先辱骂我的！他如此辱我，就算是告到知县那里，我都奉陪！”
听见萧华大声喊话，柳飞立马将倒地的魏道久，整个人擒住，提了起来，双脚悬在空中，只待萧华一声令下就便抓他去见官。
魏道久满脸惊恐，脸上胀红。
张冬吓得缩在一边，不小心碰倒了凳子，摔倒在地，脸上跟要哭似的给他露了一个笑脸。
“使不得，使不得！”
许纯顿时慌了神，向来他们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没有失手过，哪怕如高承影这样的硬脾气也给听他俩的安排。
哪里见过有人玩真的，心里有些怪魏道久过于莽撞，明知道萧华带着凶仆，还说话不着调，赶紧求情，“一会就要进考场了，还请萧大爷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回，一切等考完后再说不迟！”
许纯这话等于是给魏道久的话定了性，你要追究他，我们不拦着，只要等考完试就好，一幅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法。
“误，误会。”魏道久见没有替他说话，也怕见官，生怕误了自己在知县眼中的形象，耽误前程。
“萧兄弟，你消消气，还是考试为重。我这就脱了与你检查！”高承影见闹到这样子，他十分干脆，直接脱起了衣服。
萧华见好就收，早这样不就得了，摆了摆手，柳飞放下魏道久。
魏道久虽然心中万分愤恨，但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他可是要考秀才的，特别是萧华拿住话柄，他也不占理，只得认栽，待日后有机会再找回场子。
魏道久站在柳飞身前，多少有些犯怵，然后自觉地脱了衣服。
“好，既然大家求情。那就饶你这回，若有下次定不饶你！大家一起检查吧！”萧华说罢，也脱了自己的衣服。
于是大家开始互相检查，这会没人再有异议，相互搜了搜衣服，颇为顺利。
只是他们几人都是简单翻了翻他的衣服，不敢再与他较真，倒是他让柳飞和铁枣将他们几人的衣服一一翻了个遍。
等五人相互检查完，这才下楼用了早饭，因这客栈离县里的考棚很近，哪怕起早耽误了些时间，提着考篮来到考棚并不算晚。
建南县是科举小县，县中赋税不盛，县衙有些穷，但县中的士绅们有钱呐，因此特地捐资建了个可容纳千人的考棚。
天还没有大亮，凡是富家子弟，都让仆人打着灯笼，许多人也都选择性地避开些。
整个街道巷子里，挤满了人，萧华五人聚在一起，相互都在彼此的视野内，他让柳飞提了个灯笼，旁人并不往他们这边靠。
说巧不巧，他又看到了卫元，对方也是看到了他，两人都没搭理对方，各自站在自己的人群里，待着进场。
等了会，考棚正门大开，也就是传说的龙门，考官们开始点名进门。
龙门处，考官们按着点名册喊名字，每点到一人，就要上前答话，然后进入下一关。
龙门内挂了数排灯，将里面照的通明，很快轮到萧华五人，他的名字排在五人的最后一个。
“将军庙村人氏，萧华！”
从铁枣手中接过考篮，他走上前，学着前面的考生，向考官作揖，考官确认无误后，这才准他入内。
然后就是兵卒们在另一位考官的监视下，开始搜查全身，哪怕是头发都要解开网巾查一查，主要是看有没有夹带纸条小抄之类的。
考篮也没有放过，吃的用的，都要打开看一看，好在他们刚在客栈里都检查过的，每样东西都被割开过，里面不可能任何夹带的可能，折腾完，这才准他到下一关。
接着便是文吏们核对他的身份信息与长相特征，“年十五，身高五尺五寸，面白无须……”
他通过生活中的许多对比，简单推测出，这一尺大概相当于前世的三十厘米，自己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
他的身高在一众江南人里，算是很高的，除了柳飞比他高一点外，基本少有比他高的，也就高承影与他旗鼓相当，这可能跟祖上本就是北人的原因。
再次确认无误后，领着他来到一个队伍中排好队。
队伍比较长，至少有三五十人，队尾正是魏道久，许纯，张冬，高承影四人，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高承影身后，静静等待。
这队应该都是刘承远认保的考生，大多数都比较熟悉，相互窃窃私语。
魏道久与许纯小声说话，吹嘘自己上一次参加县试时如何如何，引得不少考生侧耳过来听，巡视的考官见动静有些大，走过来瞪了他一眼，这才老实下来。
张冬身子不自禁地抖了抖，高承影瞪了他一眼，嘀咕道：“没出息的！”
萧华闲来无事，仗着个子够高，轻轻掂起脚尖，就能越过大多数人的头顶，开始数人，他的队伍最长，共有四十多名考生，其它还有十几支队伍。
因有些遮挡，他看不清具体，每队考生有多有少，大体都在三十多人。
粗略一算，差不多共有三四百人参考县试。
足足等到天将明时，知县胡知文才宣布正式点名进考场，按着顺序，从第一队开始，考生一个接一个进入大院中堂。
很快轮到他的队伍，等到高承影进入大院，下一个轮到他，考官示意他等待进场。
“将军庙村人氏，萧华！”堂内的书吏点名道。
萧华进入大堂中站好，赶紧作揖唱保：“将军庙村人萧华，由廪生刘承远认保！”
大堂的右侧坐着认保的廪生们，刘承远站起来，大声喊道：“廪生刘承远保！”
堂上的知县胡知文打量了萧华一眼，左侧坐着县里的县丞、儒学教谕们也盯着他打量一翻。
知县胡知文并未正眼瞧他，祖上是乐户，哪怕能参与科举，就算得中进士，也做不了三品以上的官，更不能任京官。
就算中试，也不会是好名次，这本是考场潜规则，往往这样的考生，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走完流程，他上前接过答题用的卷纸，上面有座位号，“日，子丑。”
这子丑，他是懂的，天干地支的座位号，可是这‘日’是什么意思？
整个考场，上面是大堂，台阶比较高，下面是考试的一个个考棚区，考场并不算多宽，但非常长，坐在大堂上的视野极好。
好在一个衙役看了他的座位号，这才领着他找到位置，原来这个考棚是按照，千字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和天干地支一起来排的。
他的位置在横排“日”字排，一排共有六十个棚号，他的棚号是“子丑”，找到位置坐定，从考篮里拿出用具，检查了试卷，数张打草稿的素纸，还有两张上好的宣纸答卷，上并没有考题。
按照罗师兄所说，都是统一时间放题。
他开始磨墨，提前填写自己的信息，一切准备就绪。
等到红日渐升，天也开始亮起来，考场中的考生也渐渐坐满，等了会，再没有别的考生进来。
知县胡知文开始宣布放题，几个衙役打着牌子，在考场中来回走动，牌上写了今天的考题。
衙役们生怕考生看不清，总会在每个考生面前多停一会。
共有两道四书题，第一道是，“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第二道题是，“生财有大道。”
按照县里的公告，今年县试只考一场，把两篇八股制艺放在同一天考，这个量对于刚进学的考生们来说不算小。
但要是想一想，每一篇八股制艺文章不过三五百字，跟高考的五百字作文差不多字数，好像这题量也不像大。
而这对于进学多年的学子来说，其实不过普通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