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斗智斗勇
“这院试、乡试皆是三年一场，这一晃就是六年，其中能考中的又有几个！而你又是个没天份的，哪里能中？何必在此蹉跎年岁？”
他这个读书的恳求却也不算过分之事，但她却不会答应，自己的谋划可是好多年了，可不想落空，众人在场，她又不好发脾气强压他，只得用话来劝。
以往只要她板起脸，他必不敢呛声回嘴，这次却是意外，又听秦碧玉在她耳边私语，将萧华近来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三表哥怕是被打坏了脑子，这些日子总说些奇怪的话，与以往大不相同！”
她心中一紧，不会是真让人砸坏了脑袋吧？若真是那样，这可如何是好？回头定要请大夫与他再瞧瞧，别落下后遗症来。
若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一时间她心里倒不怎么生气。
“作姐姐的也是为你好，我早就与碧玉赎了身，待她明年十五，你也满十六，便与你二人成婚，日后你二人经营商铺，过着小日子，岂不是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强？”
小表妹一听这话，立马闹了个大红脸，将脸藏在姐姐身侧，侧露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帘外。
“我也没别的要求，只要将来你过继次子给秦家继承香火便可！”
萧华是秦红玉拉扯大的，最是知根知底，虽脑子笨了些，但相貌和品性都是极好，深得她的心意，妹妹嫁与他为妻，是不错的归宿。
再者，风尘女子有几人能有好归宿的，等到她年老色衰之时，也总有一个可以怡养的地方。
但若萧华中了功名，他当真能娶一个从良女子为嫡妻？
自古以来，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只有一个嫡妻。
说是三妻四妾，可那些侧妻，下妻，平妻不过虚名而已，与妾室无异，根本得不到认可。
正因此那些庶出的子女才不受待见！
而更致命的是，贱籍之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因此，那些官老爷们，只有纳贱为妾，从未听过娶贱为妻的！
而妹妹如此心善，哪里能是那些泼辣嫡妻的对手，要让妹妹做妾，她是万般不肯答应的！
如今她还能管得住他，倘若让他得了功名，谁又能管住他？
“二表姐，这娶小表妹自然没问题，过继儿子也没问题！”萧华对于这两个条件自然满心答应，“还请二表姐允我读书才好，这二者也并不冲突！”
“你哪来这些道理！”秦红玉哪能容他讨价还价，她向来说一不二，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此时，殷风起不停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若经商真能自立门户，那当初萧家和秦家就不会不明不白的没了！我大哥是怎么死的？大表哥又是怎么死的？这些……”
萧华只得讲重点，他这些天将这些信息梳理过，揣测出一点端倪。
秦家经商致富，却没有根基，惹来有心人觊觎，结果连带着跟随秦家跑生意的萧父也一同被流贼劫道所杀，接着便是产业被人一分再分。
到最后，大表哥气愤之下去告官，这不告还好，一告反倒是让他死在了牢里，紧接着便是秦家绝户，剩余家产又被彻底分个干净，各处商铺一算账，不仅没赚钱，还倒欠别人千百两银子。
于是就有歹人要抓她姐妹去抵债，这才不得已逃到龙浦，自卖入群芳馆，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若说不是有心人所为，当真太巧合了！
“你！”
这话惹到了秦红玉的死穴，哪怕寿宁侯都不肯替她出头。
这些年来她从不跟外人提起这些事，只想姐弟三人能安度此生便好，她哪还去奢求什么报仇血恨。
萧华知道的越多，反而是害了他！
她一听之下，直接炸了毛，顾不得穿鞋，只裹着罗袜，抽起架子上的鸡毛掸，掀起珠帘，往他背后抽了过去，连抽了三下。
萧华就很奇怪地望着她，每一下都打在屁股上，不敢置信！
见萧华躲不躲也不喊疼，呆了一般，心道怕不是这驴脾气又犯了，又有些不忍，将掸子一摔，气道：“念你伤愈不久，饶你这回！”
殷风起也在一旁帮劝：“三郎，你二表姐素来疼你，与她认个错，以后与碧玉过个日子就好。”
“还请二表姐应允！”
萧华这么大个人，第一次被打屁股，当真有些奇妙，但为了未来能过的更好，依旧坚定不让。
“你！”
秦红玉被气的不轻，指着他，久久不言，小表妹皱了皱眉，赶紧给她顺着气，轻揉着后心。
“姐姐，不如允了三表哥吧！”小表妹也是泪眼汪汪，替不肯认错的三表哥求情。
“你个死丫头！”秦红玉手指点了点她的眉间朱砂，暗道，姐这是为你好。
卫惊鸿和殷风起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两人赶紧来劝解。
“二姐姐，我看三郎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不如允他一次吧！”卫惊鸿也多少明白她的心思，趁机劝道。
缓了会，秦红玉心思百转，硬拦着是不成了，心生一计，开口道：
“罢了，既然你想考，那便允你！只是你也别想我能助你，你若真有本事，便自己考去吧！若是没那个本事，或是哪日不想考了，再回我那院子。只是，我妹妹只能等你三年！”
说罢，秦红玉一双杏眼望着他，等他答话。
“二表姐放心，待我萧三日后高中，定来娶小表妹为妻，也定会过继儿子与秦家！”
萧华斩钉截铁地说完，又摊了空空的双手，哀求着：“二表姐，你看，可否与你借些银子？”
考科举可是要脱产的，没有钱，如何生存？
卫惊鸿本想再帮他劝，倒是被他的惫赖表情给逗笑了，于风尘女子而言，谁与你赎身，就代表着他要纳你为妾，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想来是不懂这些。
殷风起只得强忍着笑意，这下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秦红玉又羞又恼，突然想起前些天他无礼的事，顿时霞飞双颊，见殷风起和卫惊鸿偷笑她，恼羞之下，让妹妹去取了自己的锦袋。
“这钱可以给你，但你得依我两个条件！”
萧华从小表妹手里接过钱袋，赶忙拜谢道：“二表姐大恩，小子无以为报，来日定……”
“谁爱听你啰嗦！”秦红玉直摆手，也不看他，生怕他再说什么。
萧华浑不在意，马屁还是要拍的，又掂了掂钱袋，顿感觉不对来，这好像有点轻呀，当场打开一看，只有五个一两的银碇子，光泽倒是好看，心中却是苦涩。
这些银子在穷人家不算是小钱，但想要去读书，却是不可能的。
他立马苦起脸来，哀求道：“二表姐，这，这是不是少了点！去书院怕是不够的！”
“你若不要，还我便是！哪还这般啰嗦！”秦红玉哪给他机会。
见秦红玉如此万般刁难他，他本想将钱袋子甩到她脸上，但最后还是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怀里。
弄到多少算多少，后面不行再想想办法。
怎么着这科举的项目也得做下去不是，哪有项目是一翻风顺的，可不就是这样讨价还价。
殷风起见他这般动作，最先笑出声来，众女跟着笑起来，就连秦红玉也有些忍俊不禁。
“你既收了钱，条件也得依我！不得去外地求学，只准在附近读书，早晚归家！”
想去外地书院，想都别想，到时侯若是跟那些个不正经的士子们学坏了心思，那自己哭都没眼泪。
她常在风月之地，哪还能不知道那些士子们的德性，有几个是好人？
他当场不能忍了，将钱袋子掏出来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摔：“这银子不要也罢！”
“妹妹，你去拿钱袋拿回来！”秦红玉直接落进下石，好在小表妹迟疑了许久，在那边慢慢磨蹭。
哎，这，狠心！这考科举的事真要黄在自己手里么？
他转头想了想，不甘心呐，难道身怀《科举全书》这样的利器，却连科举都考不了么。
他望了望离自己最近的殷风起，见她从不替自己说话，看来不能指望的。
又瞧了瞧小表妹，姐姐虎威下的乖巧小猫咪，双眼望着他，纵是有心却是无力呐。
又见卫惊鸿在一旁看戏，光给自己小眼神有啥用，当初说好的帮我成事呢？
“诸位姐姐，我自从脑袋上挨了这一棍，已经开了窍和宿慧，不说有文曲星之能，肯定能中个举人进士回来。若是不去中个功名，真就可惜了！”
“哈哈哈……”众女再次笑起来，秦红玉开口，“你说中，就能中？贡院是你家开的不成！”
“虽不是，亦不远矣！”萧华大言不惭。
“哈哈哈，你说你开了宿慧，也得与我们证明证明才是！”殷风起追问。
“第一，我梦得仙人授艺，于科举一道大有本领！”
他有《科举全书》上面有大周开国到亡国的所有试题，两京十六省，三百余年，没有十万也有一万道经义答卷。
而且还知道未来的考题，这简直就是作弊。
“你以为你是张子房？”仙人授书有些假了，众女皆不信，只当他是吹嘘。
虽然是吹嘘，但也说明他的态度坚决。
“第二呢？”殷风起问。
“第二，我学习的能力也是很强的，那些佛郎机话我也都看得懂。殷姐姐与那些耶稣会的人不是有往来吗？一验便知！”
前世，他曾经做与国外的项目，是一个说拉丁语的小国家，其实他读写能力还行，就是口语渣的很，只会说一些常用打招呼的词句，只是证明应当是够用了。
“当真？”但他能看懂佛郎机话，殷风起是非常惊讶的，因为就算是那些入了耶稣会的国朝人氏，也做不到。
萧华略带挑衅地说道，“尔等既然不信，不如我们赌一把如何？”
卫惊鸿是有些怕秦红玉的暴脾气，生怕替他说话，会惹恼了她，当初秦红玉可是曾于她有恩情的，为了姐妹情谊，便不想再干涉此事。
但此时见萧华再三请求，接了他的话头：“你要如何赌？说出来，让你几位姐姐听听！”
“若我所言非虚，那便多与我些钱，允我去白鹤书院读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