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得很帅
程熙琼从签合约，进入gim的第一天开始，就将自己的穷表现得淋漓尽致，衣服来来回回永远是那老三套，如果不是霍景时将自己的衣柜跟他共享，怕是广州的降温都抗不过去。
他现在身上面的厚外套还是霍景时的。
“我要吃冒菜。”裴南在旁边慵懒地抬眼，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奶茶有什么好喝的，小孩子口味。”
程熙琼轻啧一声，“三分糖，你装什么装啊。”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点了个鲜芋仙还要人家多加一份奶。”
程熙琼跟裴南两个人的幼稚斗嘴永远没有结果，因为刚进行到中段，就会被霍景时从中打断。
“都点，都吃，要打架去外面打。”霍景时懒得管两个只喜欢在嘴上面你来我往的队员，说到底都是火气旺的青年人，打一顿第二天还能够继续称兄道弟。
霍景时拿着手机，转身询问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小队友，“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我都行。”阮涛不挑剔。
倒是向来对吃东西格外热爱的姜澳一言不发，格外的沉默。
霍景时眸光流转，在心里面轻叹口气，觉得自己跟高彬身上的担子真的愈发沉重。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的心态。
不过今年春光还未到，时间还长，大家都会慢慢成长的。
……
深夜，房间里面的厚重窗帘为了配合程熙琼的光敏，拉得严严实实，睡在霍景时旁边的程熙琼睡姿格外好，盖着被子，戴着眼罩，呼吸平稳。
倒是霍景时怎么也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晚上的晚饭吃得太过于清淡，又或许是因为闭上眼睛，就会自动出现今天姜澳沉默的模样。
“害，没有打过比赛的小朋友心态是真的不行啊。”
所幸睡不着，霍景时揉揉自己的头发，穿着睡衣朝楼下面走，准备打几把游戏看看有没有睡意涌上来。
谁知道从三楼到走到二楼楼梯转角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是裴南。
裴南拿着手机，头后仰，倚靠在墙柱上面，黯淡的手机光芒落在他面颊上，将清晰的下颔线在阴暗交错中显露而出。
听到脚步声，裴南抬头，对于来人是霍景时，一点也不惊讶。
“你没睡？”霍景时压低声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搂紧。
“嗯。”裴南歪头，眼神示意霍景时往楼下看，“我倒是想睡，键盘噼里啪啦的，我睡个鬼啊。”
裴南的房间就在二楼的入口，离一楼的训练室很近，再加上这栋别墅的房间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稍微有点声音都像是在耳朵边炸开。
裴南这种怕噪音的人，睡不着也很正常。
霍景时双手插在厚外套的口袋里面，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歪着头，探身去看训练室的位置。
裴南站在旁边，下意识地伸手去护了一下，毕竟他们基地这个楼梯装修的时候并没有装好，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人从上面滚下去的。
裴南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自己无意识伸出去的手，眸色微沉。
“啧，心态出问题了。”霍景时看着坐在一楼训练室里面快要打红眼的姜澳，暗叹着，“这才哪到哪啊。”
“高彬说话的确太直。”裴南将霍景时从楼梯边缘扯着衣服给拉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头在手机上面发消息，“姜澳本身就是个性格比较敏感的人，骂他不如夸奖他。”
“高彬的压力也很大。”
霍景时倒是没有想为高彬说话的意思，现在的gim无论从谁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都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辛酸。
霍景时搂紧自己的衣服，将好不容易裹热、有些温度的手从口袋里面抽出来，踩着拖鞋往训练室里走，走到姜澳的身边。
“打一把？”
姜澳一晚没睡，眼睛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哭过还是不舒服，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在角落里面自我舔毛安慰的幼兽，可怜兮兮。
“不了……”姜澳声音嘶哑着，“不想打了。”
“不想打这个游戏了。”
霍景时听着小孩子自暴自弃的发言，也不着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电竞椅上面，他伸手拉着姜澳的电竞椅扶手，稍微用点力，就把姜澳拉了过来。
“想不想知道我跟裴南刚上场的时候，输了多少场？”
“我跟裴南刚上场的时候，最高纪录是连着输了13个大场，26个小场，甚至遇上了当年的传奇下路cart和mina，直接被打到在人家主场上面哭。”
霍景时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就好似在记忆深处撩起一层清淡的薄纱，将最稚嫩的自己展露给姜澳看。
“我和裴南在青训的时候，被所有战队寄予厚望，各个教练都说我们会成为tpl最强的下路组合。实际上，那个时候的tpl并不缺少优秀的辅助，因此当我们从青训营临毕业的时候，大部分战队只想要单买裴南。”
霍景时看着姜澳睁大眼睛，一副可怜兮兮听睡前故事的样子，心里郁闷。
自己回来怎么还成了哄孩子的？
霍景时一边在脑海里回忆那些过去的故事，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考一个心理医生证。
毕竟他们gim这么穷，估计请心理医生是请不了了的，只能够靠他们选手自己c了。
裴南仍然站在楼梯口，没有离开，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他和高彬的聊天界面。
-“高彬，以后你的嘴巴还是少说一点吧，好不容易凑齐五个人，你别他妈还没出去打，就先把姜澳的心态弄崩了。”
-“给战队找个心理医生吧，真的服了，这个穷逼战队，怎么不抠死你。”
高彬：哪来的钱？大少爷？现在我们已经自负盈亏的，请个心理医生一个小时六百起步，他妈选手的心理还没有出问题，我觉得我就能够先吊死在我们基地门口了。
高彬：要不是霍景时答应跟绿晋签约搞直播，我们账本明面上的钱就只剩下15w了，全队他妈春季赛等着吃西北风吧我们。
高彬：……算了，姜澳的心态真的是个大问题。罗亚杯让他在场上面被那些老狐狸多教育几次，就知道电竞比赛有多残忍了。
高彬：罗亚杯！都给我tm出去锻炼心态，一个两个跟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我收到最新的消息就是这次dun、swg、tng和bog都会参加，我也不求什么钱不钱的了，让这群小兔崽子去赛场上面体验一下。
高彬：免得春季赛被锤爆，要是十八支队伍你们十八强落幕，我会被气死的。
裴南：闭嘴，别乱说。
再之后，裴南就没有回复高彬。
他站在阴暗不明的楼梯上，看着霍景时柔声劝说着姜澳，哄孩子一样。
脑子里面不合时宜地出现一些许久没有再想起的场景。
那个时候gim初创，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春季赛十三连败的阴影笼罩在整个俱乐部的头顶，微博底下是粉丝的咒骂，外面是其他战队的嘲笑。
——“粉菜鸡队这种事情，在电竞比赛里面是否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粉菜鸡队，不算最残忍的。粉长得帅，打的菜才是tm最残忍的。这里点名某tpl战队，求求你们两，打得别那么下饭啊，起码对得起一下你们的脸吧？！每天看完你们的比赛，我都能够含泪吃上三大碗！”
那个时候的裴南还是一个喜欢用小号在各个社交软件上面跟黑子对线的年纪，但霍景时会抢走他的手机，拉着闷闷不乐的他去街边通宵亮灯火的711。
两个半大的少年并肩坐在街边，相互许下小小的心愿。
“我们会成为世界冠军，站上世界之巅。”
后来，他们的确做到了。
只是在夺冠后，迷失在卡托维兹都，迷失在墨蓝色的冠军皮肤里，再无之后。
裴南冷漠地将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黑暗的楼梯口，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霍景时安慰好姜澳后，又带着人双排，才悄然离开那个位置，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不是以前的小朋友，连半夜抱着被子闯入霍景时的房间，跟人撒娇，都成为过往。
……
虽然穷，但是新一年的队服还是设计了的，gim的幸运色一直都是黑红色，最辉煌的那一年还有几个赞助商品牌的名字落在队服上。
今年直接穷到只有一件上黑下红染成渐变色的t恤，外套则是一件纯暗红色的普通运动外套，说不上难看，只能够说是普普通通。
普通到扔到人群之中，都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是一个电竞俱乐部的衣服。
尤其是对比完其他靠背大集团的gim分部，tpl这个分部真的是穷得响亮，穷得理直气壮。
好在队员并不是很在意这些，霍景时看到新队服，只是随意地扫过一眼，继续开始排位，不同的是，答应了粉丝日后还长，霍景时每天也会老老实实开直播。
只有脸和游戏，没有声音的直播。
但这比起四年没有消息的苦日子，各位粉丝们感觉这些天自己好似在天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