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为大丈夫
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望着身后断成两截的巨大蛇尸，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刘季也是满脸感激的拱了拱手道。
“多谢这位兄台仗义相救，若不是你出手的话，恐怕我刘季今天还真葬送在这畜生口中了。”
闻言，笑了笑，毫无拘束的蹲坐在地上，又借他的宝剑切下一块蛇肉串在木棍上生火炙烤了起来，魏轻侯是笑着罢了罢手道。
“无妨，坐吧坐吧，拔剑斩白蛇，真义士也，这样的英雄好汉，我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相信你和我一样，也会挺身而出的。”
见状，本就是泼皮游侠的刘季也果真是同他一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拿回宝剑同样切下一块蛇肉炙烤道。
“哈哈，那我们还真是同路中人，当孚一大白，可惜村子里已经没有酒了，不然我还真要和兄台一醉方休不可。”
说着，一边吃的满嘴流油的同时，刘季也是一边回头望着尽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的村民满不在乎道。
“吕太公，不必担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任何后果我刘季自当一力承担，你且带人将这畜生的尸体搬回去吧，以解村里的燃眉之急。”
可闻言，望着两个屠了山神，还切着蛇肉炙烤痛快大吃的胆大包天之徒，吕太公也是吓傻了，满脸惊恐道。
“不可，刘季，这可是山神，你们怎可屠神，还吃神肉啊？这是触犯天条的事情，是大大的死罪。”
“哎，你们还是赶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呸！”
可吃着蛇肉的刘季却只是不屑的吐了一口，又踢了这巨大的蛇尸一脚后，吊儿郎当道。
“狗屁的山神，魏轻侯大人再世时不是说了，这些都是伪神邪神，是欺诈民脂民膏的王八蛋，比我刘季还不如，算哪门子的神？”
“老子今天正好屠了他，也算是祭奠魏大人的在天之灵了，你们说是也不是？”
当即，听得刘季这么说，村子里的一众年轻小伙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道。
“说得对，狗屁的山神，村长，魏大人都说了，不准我们再祭山神了，这些邪神只会欺压我们，掠夺我们衣食，甚至妻儿，这样的邪神祭来何用？”
“不错，刘三郎，今天你算是为村子里做了一件好事，我樊哙是服你了，以往你欠我的酒钱一笔勾销，改日我再请你去县里喝酒吃肉，哈哈。”
见此，见得村里的一众小伙都开始信服刘季，甚至有寡妇频频向他暗送秋波，村长吕公也是无奈，但也没办法，只得是咬牙道。
“行吧，该来的早晚会来，也不差这一天了，魏大人说得对，这些都是伪神邪神，屠了他们又如何？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正好让村子里的百姓尝尝这山神肉的滋味如何，看看吃了会不会长生不老！”
说着，就见同样被刘季的义举所感染，变得豪气干云的吕公，也是果真指挥着村民将这巨大的山神尸体给搬了回去，开始大卸八块，要大逆不道的尝尝这山神肉的滋味如何。
因为对他们来说，山神虽然可怕，但也仅仅只是可怕而已，而魏大人却是敬畏，是发自内心的信仰。
他们之所以祭拜这些阴廷神灵的香火之气少了，就是因为数不清的百姓都在心中默默祭拜魏轻侯，在信仰他，香火之气也都给他了。
的确，真正的神灵，不是放在祭台上祭拜的，而是放在心里供养的。
尤其是对于这些受过魏轻侯恩惠的村民来说，他的话是比这些神灵的天条还要信服。
是啊，他们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得很好，何须再祭拜这些神灵呢？
魏大人既然说他们是伪神邪神，那就且当他们是伪神邪神吧，村子里再也不祭拜了。
而见得在刘季一席话后，村子里的村民果然再无顾忌起来，胆大包天的将这山神的尸体给搬了回去，分尸取肉，魏轻侯也是由衷的称赞道。
“哈哈，有魄力，不枉我在这芒砀山下走一遭，果然有天子之气，当孚一大白，六耳，且取酒来。”
立时，正烤着蛇肉吃得不亦乐乎的六耳也是苦着脸道。
“师父，干嘛啊，你又偷喝我的猴儿酒。”
“你这猴头，有美酒难道不应该孝敬师父吗？尤其是在此英雄惜英雄的时节，岂能少得了美酒，不要扫兴，快快取来。”
闻言，六耳也是无奈，只得偷摸从身上掏出一个酒葫芦来，一人倒了一碗后，哭丧着脸道。
“师父，最后一壶了，再也没有了。”
“知道了知道了，瞧你那小气劲儿，以后师父带你去个好地方，美酒佳肴多不胜数，还有数不尽的仙桃给你吃，你就偷着乐吧。”
说着，他也是端起酒来对刘季道。
“来，且满饮此碗，以壮今日之事。”
而刘季也是来者不拒，他本就是嗜酒的酒鬼，虽然惊奇魏轻侯有只会说话的猴子，但还是乐呵呵的接过酒碗道。
“哈哈，好，那我就借花献佛，借这小猕猴的美酒，敬兄台一碗了，先干为敬！”
说完，便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目中精光连连道。
“好酒，够烈，不虚此生啊，对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闻言，魏轻侯只是笑道。
“什么尊姓不尊姓的，山野村夫一个，还差点死了，此时就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耍猴人罢了，不值一提。”
立时，六耳是满眼悲愤的看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而闻听此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刘季却是擦拭着宝剑上的鲜血暗自揣测起来。
当即，六只小耳朵动了动，六耳又是猛地瞪了那刘季一眼道。
“师父，他说你藏头露尾的，还戴着半扇铁皮面具，怕不是什么真英雄。”
瞬间，听得六耳如此说，本来神色如常的刘季也是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这只长着六只耳朵的小猴子竟然能听穿他的心声，怎么可能？
而魏轻侯也是无奈一笑，他之所以戴着铁皮面具，倒不是故意藏头露尾，而是习惯了。
因为他的容貌有些清秀俊美，在战场上没有杀气，所以以前为了统兵作战的需要，便时常戴着一个恶鬼面具，以增加杀气。
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包括他以往统帅的军队，也人人效仿，称之为鬼面军，冠绝天下。
这也导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他也习惯了戴着面具出行。
甚至这一习惯不仅在军队中流传，连江湖上也有不少游侠儿争相效仿，尽皆戴着各色面具行走江湖。
以及还有音律大家根据这一习俗，为他谱写了一曲名扬天下的《魏帝师入阵曲》，慷慨激昂，气势雄壮。
只不过此时已经被女帝给定为‘非正声’，下诏禁演了。
因此哭笑不得之下，他也是洒脱道。
“我习惯了戴着面具行走江湖，并不是有意欺瞒的，还请见谅。”
“啊这……抱歉，是我唐突了。”
而一脸震惊的刘季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依旧沉浸在六耳能听穿他心声的惊恐之中。
可下一刻，是轮到六耳心中一惊，急忙跳上魏轻侯的肩头指着他道。
“师父，他又说这小猴子怎么如此神异，竟能听穿人的心声，要是能为我所用的话，岂不为一大助臂？”
“包括他的主人，虽然貌似一团和气，可却又有些来者不善，要是将他给……”
“反正这是在我的村社之中，只有他一个外来者，所谓斩草除根，也省得他出去后泄露我斩杀山神的行踪，为我们村子引来麻烦，可以多一丝喘息之机。”
“师父，他……他竟然想杀了你啊！”
当即，刘季是面色大变，再也不负淡然本色，是瞬间紧握住了手中宝剑，死死的盯着他。
可魏轻侯却是抚掌大笑道。
“好，无毒不丈夫，刘季，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乃天生的大丈夫也！”
“你……我……”
闻言，刘季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看着他。
可魏轻侯却是浑不在意道。
“你不必为此愧疚，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能如此想，我很欣慰。”
“因为当今天下，乃大争之世，人人奸诈，所以如果你想有所图谋的话，就必须要比他们更奸诈才是。”
“我……”
打断了他想说的话，魏轻侯是再次道。
“你还是太过仁慈了，真正成大事者，早就动手了，优柔寡断，不是大丈夫的风格，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说着，拍了拍手，站起来后，他是再次深深望了一眼呆愣在自己面前的刘季道。
“起来吧，季字不好，你的志向不在山野，而在治国安邦，所以你且以邦字为名吧，你是有气运之人，但愿你日后真能有所成就，而不要忘了今日所为。”
“要时刻记着你乃是当初芒砀山下挺身而出为村民怒斩白蛇的刘季，心怀万民，而不要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神灵。”
“屠神者，不应该成神！”
说罢，他是带着六耳转身便走，继续游历天下。
“邦吗？”
而依旧愣在原地，喃喃着‘邦’字的刘季，是忽然间犹如醍醐灌顶，似有所悟般，冲着魏轻侯远去的背影由衷一礼道。
“芒砀山刘邦，谨记恩公今日之教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