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挂印而去
这一幕幕的景象,在大虞各地都发生着,除了各路早已被剿灭的反贼再次死灰复燃外,被镇压的阴廷神灵也重新出世,愈发变本加厉的向各地百姓索要着香火供奉,甚至强抢民女。
连各地的土豪士绅都加入了这一行列,他们捣毁了魏轻侯在世时组织天下百姓修建的各种水利沟渠。
因为百姓们自己修建水利灌溉庄稼,他们就无法从中渔利。
是逼迫百姓们重新供奉神灵,以后想要风调雨顺,想要灌溉庄稼,就必须依靠神灵施法降雨才行。
如此,他们便可以借机收取香火供奉,和神灵三七分成,赚个盆满钵满。
一时间,他们觉得没有魏轻侯的日子实在太美妙了,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啊,人间可不就该这样吗,该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老百姓们就该求神拜佛,畏惧官府和神灵,不然真如那魏逆贼所说,人人如龙了,他们还怎么高高在上啊?
而一些有良心的官员虽然在极力阻止这一切,但却于事无补,双方是爆发了激烈的矛盾。
“住手,你们这些阴廷神灵到底想干什么?你们阴廷之主不是承诺过,让你们一切听从朝廷号令,不准再私自收取香火供奉了吗?”
彭泽县内,望着重新出世的阴廷城隍,大肆向老百姓们索要香火供奉,彭泽县令陶渊明是拍案怒斥着。
闻言,这名青面獠牙的阴廷城隍是冷笑道。
“呵,不准我们神灵收取香火供奉,难道就许你们官府收取吗?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城隍点灯!”
陶渊明是大怒道。
“岂有此理,陛下冤杀魏轻侯大人,允许你们这帮阴廷神灵重新出世,就是因为你们阴廷之主承诺过,以后你们的香火供奉由朝廷统一收取,再分发给你们,不准再逼迫百姓了。”
“以后你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听从朝廷号令,该行云布雨行云布雨,该驱赶邪祟驱赶邪祟,属于你们的香火供奉自是一分都不会少,你们怎可胡来?是在藐视我大虞的王法吗?”
当即,这城隍也是大怒道。
“陶潜,你少在那假正经,说起这个老子就来气,明明按照约定,由你们这些人间官差替我们收取的香火供奉该对半分,可你们倒好,竟然只给我们三成,而且就这还得看你们的脸色。”
“他奶奶的,连神灵的香火钱你们这些当官的也昧,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老子吃不饱穿不暖,又怎么有力气保佑你们人间风调雨顺?”
“所以,既然是你们这些官差不守承诺在前,那也就别怪我们这些阴廷神灵撕毁约定了,从今往后,该由我们收取的香火供奉还是我们自己来收,不借你们这些官差之手了,省得你们从中渔利,还损害了我们神灵的威名。”
“大胆,你们自己收取,那不知道会逼得多少百姓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绝对不行!”
“呵,难道由你们朝廷官差收取就不会逼得老百姓们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了吗?真真可笑,陶潜,你也别那么怒发冲冠,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得了。”
“大不了本城隍每个月从我收取的香火供奉中,多分你五斗米罢了,保证你也跟我们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哈哈哈哈……”
一时间,这城隍包括他麾下的一群土地都是放声大笑起来。
见此,陶渊明是愈发暴怒了,怒发冲冠道。
“你放肆,本大人岂是为五斗米折腰之人!你如此侮辱朝廷命官,本官岂能容你?”
“快来人啊,将这群阴廷邪灵给本官拿下,今天本官哪怕拼着抗旨不遵,也要效仿魏大人,封禁邪灵,将你们这群邪魔妖祟一网打尽!”
可一声令下,却无人行动,所有衙役望着陶渊明都是避远远开,如避蛇蝎,仿佛他才是邪灵,那刚出世的阴廷城隍才是救世主般。
也有好心的师爷是焦急提醒道。
“老爷,不可不敬神灵啊,魏大人就是因为不敬神灵才……所以咱们彭泽县今后想要风调雨顺,还得要依靠他们才行。”
见此,陶渊明是心如死灰,只觉得手脚冰凉,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这阴廷神灵就如此可怕吗?明明魏大人在世时可以不依靠他们,也能让老百姓们丰衣足食,旱涝保收的,只是辛苦一点罢了,为何他一死就全变了呢?为何?这是为何?
难道人定真的不能胜天吗?魏大人所谓人人如龙的盛世,真的不能实现?
而那阴廷城隍却是趁势嘲讽道。
“哈哈,陶潜 ,你也看到了吧,大家都知道敬畏神灵,就只有你,难道你真的想学那魏轻侯一样,做触犯天条的逆贼吗?若如此,信不信我让你彭泽县内三年滴雨不下,颗粒无收,看你如何向你的朝廷交差,哈哈哈哈。”
闻言,一众官差衙役是越发畏惧和胆怯了,包括一众百姓,都是喏喏着不敢言。
毕竟他们逆来顺受惯了,虽然魏轻侯在世时,曾让他们短暂的站起来过,但可惜时间太短。
随着他倒下后,他们那长久以来被神灵奴役的本能再次袭来,是根本不敢反抗,更不敢跟神灵作对,不然就民不聊生啊。
陶潜见状,也是彻底的心如死灰,他知道,单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唤醒这一众麻木愚昧的百姓,更无法跟这群阴廷神灵作对,只得是踉踉跄跄的退出人群,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罢了罢了,自魏大人去世后,这朝廷根本没有我辈清流容身之地,这彭泽县令,我陶潜不当也罢,随你们去折腾吧,只愿陛下日后不要后悔,诛杀魏大人埋下今日亡国之祸也!”
说罢,是挂印而去,辞官归隐,再也不朝。
而那城隍见状,则是冷笑道。
“呵,陶潜,真以为没了你,本城隍大人便在这彭泽县内收取不到香火供奉了吗?告诉你,想给我们神灵当狗的人多的是。”
说着,便是随手点了两个本地的士绅大户,洋洋得意道。
“你们两个,以后就专门替本城隍老爷在城里收取香火供奉,组织百姓祭祀吧,放心,本老爷不会让你们白干的,这收取来的香火供奉,上供七成给本老爷就是了,剩下的,就算是你们的幸苦钱吧,并且你们的田地,本老爷也会优先降雨,保你们风调雨顺,四季平安的。”
当即,这两户士绅也是大喜,忙激动的在地上头如捣蒜道。
“多谢城隍老爷,多谢城隍老爷啊,我们一定幸不辱命,多多替你老人家收取香火供奉的。”
“没错,能做城隍老爷的狗,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荣幸,谁敢不交老爷你的香火供奉,我们一定打断他的腿,毕竟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城隍老爷你啊,你还要保佑我们彭泽县风调雨顺呢,可谓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孩儿们在这给你磕头了。”
“哈哈哈哈,还是你们有孝心啊,不像那陶潜,那就快起来吧,快快替本老爷收取香火供奉去,并为本老爷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要知道本老爷已经整整十年没享受香火供奉了啊,得要快点恢复元气才行。”
“是是是,老爷,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等这城隍钻入城隍庙的泥塑雕像后,这两户豪绅就是趾高气昂的站了起来,耀武扬威的在城内大肆向老百姓们索要香火供奉,一时间是搞得彭泽县内鸡飞狗跳,民不聊生。
——
而这些事情,通过各种渠道,也是极速汇聚到了京城,就见上官婉儿是捧着一叠奏疏焦急道。
“陛下,这些阴廷神灵才刚一出世就不听朝廷号令,阴奉阳违,根本不顾你和阴廷之主的约定,肆意向百姓收取香火供奉,甚至逼走我朝廷官员,长此以往绝对不行,这是乱世景象啊。”
当即,女帝是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道。
“怎么,你是在怪朕错杀了魏轻侯,才搞得民不聊生吗?”
上官婉儿是连忙告罪道。
“陛下,臣不敢,臣只是担心这群阴廷神灵以后将彻底脱离朝廷管辖,贻害四方啊陛下。”
女帝是怒拍桌案道。
“够了!大世变革,自有动荡,无需你过多操心,朕自会再次敲打那群阴廷神灵,让他们好生收敛的。”
说着,便见女帝是寒声道。
“宣锦衣卫指挥使沈炼来见我,朕让他们去敲打那群阴廷神灵,但凡再有违抗朝廷号令,坑害百姓者,杀无赦!”
却见上官婉儿是苦笑一声道。
“陛下,锦衣卫已经被彻底解散了。”
“你说什么?”
女帝闻言是面色一变,难以置信道。
就见上官婉儿是苦笑道。
“陛下,锦衣卫已经被魏轻侯彻底解散了啊,这也是他在世时下的最后一道政令,他说他组建锦衣卫的初衷虽好,监督天下官员,不准他们欺压百姓,可终究杀戮过多,成了一柄人人惧怕的屠刀。”
“若是落入心地慈悲者手中还好,可若是落入不安好心之人手中,将贻害甚大,危及万民,于是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下令将锦衣卫彻底解散了。”
“此刻锦衣卫镇抚司内已经人去楼空,再也找不到一名探子了,包括锦衣卫指挥使沈炼也走了,留下书信说他们锦衣卫成立的初衷就是保护忠良,惩治贪官,可现如今朝廷最大的忠良却被冤杀,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是直接挂印而去。”
“该死!”
女帝当即是勃然大怒,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了锦衣卫这柄监察天下的快刀,就如同断她一臂啊。
老师啊老师,你还真是好手段啊,不安好心者,你是在借机讥讽朕吗?以为如此便能使朕不能监察天下了吗?告诉你,痴心妄想!
是咬牙切齿道。
“魏轻侯这逆贼简直胆大包天,竟然私自解散锦衣卫,罪该万死!可见此人早有不臣之心,视锦衣卫如自己的私产,朕是真的没杀错他,不过他以为如此就能蒙蔽朕的耳目,使朕成为一名昏君了吗?大错特错!”
“魏忠贤何在?”
“老奴在!”
当即,一直侍立在旁的大宦官魏忠贤也是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女帝面前聆听政令。
就见女帝是杀气腾腾的道。
“魏忠贤,此刻锦衣卫没了,朕令你重建,不!”
“不许再叫锦衣卫了,叫西厂,只属于朕一个人的西厂,只听令于朕一个人的西厂!”
瞬间,一直被魏轻侯打压,不许宦官干政,总算熬出头的大宦官魏忠贤也是大喜,忙匍匐在地感激涕零道。
“老奴遵旨,叩谢陛下天恩,但不知陛下对西厂有何要求?”
“一句话,锦衣卫能管的西厂可以管,锦衣卫不能管的,西厂也可以管!”
“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