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即将与卧龙见面
听到黄承彦问的这个问题,蒯越没有直面回答,他只是委婉地回答道,
“刘公是荆州之主,我之主自然是他。
而刘公玮为刘公嫡长子,于大义而言,吾为其奔走,亦不算违背忠君之道。”
黄承彦和司马徽是何等睿智之人,听到蒯越这么说,他们心里就已经猜出了,蒯越已经投靠了刘琦了。
也是,毕竟刘表已经步入暮年,而当今天下群雄割据的态势却愈演愈烈。
在这种态势下,刘表显然已经力不从心,荆州的众多有识之士,心里其实早就有为自己找好下家的打算了。
这时在旁一直很少说话的司马徽突然问蒯越道,
“今日你以计迫使承彦动怒,虽是为主谋划,忠心可嘉。
但今日你毕竟是对承彦不敬,他为你的长辈且声名显著,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会对你的名声有损吗?”
司马徽的这个问题也引起了黄承彦的好奇。
在凉亭中的三人皆是名士,都知道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方才黄承彦也是因为看重名声才一时中了蒯越的计,而蒯越方才的那番举动,若是传出去了,无疑会对他的名声造成打击。
蒯越难道一点就不在意吗?
面对司马徽的询问,蒯越坦然笑道,“吾之名声,早就十年前为州牧诱使众宗贼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今日的我,又何必担心这个呢?”
蒯越的回答,让司马徽与黄承彦两人皆默然。
当年蒯越为刘表设下计谋诱杀荆州众宗贼首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如何使那些老谋深算的宗贼首领能够自入虎穴?
为了完成这一点,当年的蒯越不顾自身危险,亲自上门一个个去游说那些宗贼首领,并且用自己的名声作担保,才让那些众宗贼首领放下戒心来到襄阳。
若没有这点,当年刘表根本无法那么轻易的诱杀众荆州众宗贼首领。
而在那件事后,虽然蒯越是为了荆州除害才做出这种牺牲,但在常人看来,他欺骗那些宗贼首领,令他们受到屠杀,终究是不义之举。
这件事也对蒯越名声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若不是蒯越因为此事造成自身名声有污点,如今的镇南将军军师一职,怎么会轮到蔡瑁?
而司马徽与黄承彦两人皆不是凡人,自然不会如凡人一般光用道德观点去怪责蒯越。
反而他们还很佩服蒯越能为了荆州的安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在他们心中,蒯越才是真正的荆楚国士。
同样的,黄承彦也很好奇一件事,当年蒯越不顾名声是为了荆州的安宁,故而做出这种牺牲他还颇为理解。
但今日,蒯越不顾名声实则是为了那个刚成年的刘琦,而蒯越如今的这番牺牲,又是否值得呢。
“异度今日为主不顾名声的举动,老夫佩服,但那刘公玮真如异度所说的那般隽才非凡,能值得让异度出此下策乎?”
这是黄承彦问蒯越的话。
黄承彦能问出这话,蒯越知道他已经对自己为刘琦求亲一事的态度有所松动了,在这个时候,蒯越自然要趁热打铁,
他对黄承彦一拜后回答道,“承彦公对吾知之甚深,难道您认为我会是那种服侍庸主的人吗?”
“吾为英主可肝脑涂地,为庸主吾则不会献一策。
若我服侍的主人不能带给荆州安宁,我宁可换主也不会委屈自己服侍之。”
蒯越的这番话可谓是惊到了司马徽与黄承彦二人,不过转念一想,蒯越的这种做法方才符合他的为人。
见蒯越都这么说了,黄承彦对刘琦的好奇心也大了起来,同时也对刘琦是否是个俊杰一事,信了几分。
他有一女字月英,自幼多智多才,他十分宠爱。
因为这宠爱,他想给黄月英找个非同一般的夫君,故而对黄月英的婚事,他一直没有定下。
若是刘琦真如蒯越所说是个隽才,他倒不是不能将黄月英嫁给他。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婚事,黄承彦不想就这么马虎了事。
就这么思考一番后,黄承彦对蒯越说道,“异度忠君之心令吾佩服,既然你言刘公玮乃当世俊杰,那么招其为婿亦不是不可。”
蒯越听到黄承彦这么说,心中大喜,他正要拜谢黄承彦,却被黄承彦阻止了。
黄承彦继续言道,“但你也知道,若吾之女嫁与刘公玮,则吾黄氏势必被外人视为刘公玮之党羽。
而如今仲公子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因此事,他必会视我黄氏为眼中钉。
而吾黄氏也必为蔡氏所忌恨,故而与刘公玮结亲一事,不仅事关吾女幸福,更攸关吾黄氏一族安危,吾不会妄下决议。”
“归根结底,那刘公玮为人如何今日全是异度一人所言,吾并未亲自考察过。
虽然吾今日不会有所决断,但因异度你今日忠主之心,更为昔日异度你为我荆楚百姓做出的牺牲,吾会给那刘公玮一个机会。
明日我会在府中开一宴席,你可亲自邀请那刘公玮到席,届时我亦会邀请众多好友在场,令他们共同考察刘公玮为人。
同时,荆楚现今有众多俊杰,如卧龙诸葛孔明,凤雏庞士元,徐元直,石广元等,我会尽皆邀请到明日的宴席上,令彼等俊杰共同切磋。
若刘公玮真如异度所言卓尔不凡,乃是当世一流的俊杰,吾定当应允这门亲事,绝不反悔。
若刘公玮只是虚有其表,吾也会让吾的好友们为其美言几句,为其助长声望,但刘公玮与小女的婚事,就此作罢,不复再提。”
黄承彦所言让蒯越不禁皱眉起来,他心中有些担忧。
他倒不是担心刘琦才能不佳而不能让黄承彦满意。
只是如黄承彦所说,明天黄府的宴席上必定名士辈出,大德云集。
这样的场面他担心刘琦过于年轻而无法招架,万一发挥失常,那岂不是糟糕。
因此蒯越出言对黄承彦说道,“长公子毕竟年纪尚轻”
岂料蒯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承彦打断,黄承彦言道,“若其为一般世家公子,吾不会有此要求。
但其为州牧之子,将来也许是吾荆州之主,
而不能镇一室者,将来何能镇一州乎?”
说完后,黄承彦为蒯越倒了一杯酒,说道,“吾意已决,异度无复多言。”
“你可回去告知刘公玮,若其明日能够大放异彩,他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他,若不能,日后请无须再叨扰。”
黄承彦为蒯越倒的这杯酒乃是送客酒,蒯越见黄承彦心意已决,心中只能叹了一口气。
虽然今日不能为刘琦成功拿下这门亲事,但总算也为其争来了一个机会,不算无功而返。
况且他若是再纠缠下去,真正惹怒黄承彦了,那这个机会恐怕也没有了。
于是蒯越恭敬的端过那杯酒饮下,而后起身对着凉亭内的黄承彦与司马徽一拜后,缓缓离去。
而在蒯越离去后,司马徽从棋盘中拾起一枚棋子,然后扔进一旁烤酒的火炉中,笑着说道,
“今日吾可是开了眼界了,还有人主动要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的。”
司马徽的话意有所指,黄承彦不以为意。
他悠悠得说道,“真金不怕火炼,大争之世,谁人又能真正保证自己置身于外呢?”
说完后,黄承彦也主动拾起一块棋子,扔进了烧的通红的炭炉中,而后自顾自的饮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