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希波之死，兽潮来袭（二）
莉莉姆视角～
这股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正面冲击着地堡的正面，五芒星的三个角。
【希波】的地盘位于五芒星阵型的顶角上。
能看到那高两米，宽十米的巨大黑色铁壁不断遭受重创。
一些巨鼠已经跳到了机枪角度扫射不到的位置，撕咬着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要是我的话，面对正面的冲击，一定会被吓傻吧，恐怕连开枪都做不到，虽然在族中的位置我比她要高很多，但是她还是有些我都不具备的优点，比如——
细心和勇敢。
希波能完美把握每一次机会，并且细心完成，在遭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冲上去搏斗。
我是有些做不到的。
蹲着身体，移动沉重的【机枪】，金属的风暴撕裂前方丑陋之物，把握每一次猎杀的机会，出手便是一片鼠群倒下。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黑色的巨鼠将地面都变成了一片带着血的沼泽。
怪物群悍不畏死的姿态让我都为之动容，太多的尸体让我口中都隐隐有些反胃感。
但是，我还是在尽力支援着前方的那座孤堡，为同伴带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陷入麻木，无知觉的扣动着扳机，连脑子都有些不运转的时候，耳朵里全都是震耳欲聋的哒哒声。
突然，一道闪光划过。
瞬间惊醒了我。
速度很快！
如同一道闪电。
轰隆！
那前方的堡垒被巨大的火球击中，石子飞溅，出现一块撕裂的裂缝。
在堡垒的上方，隐隐约约还连着石块，里面布满金属的条状物，像是巨兽的森森白骨。
远处。
我看清了，那是【奥加】的身影，是【鬼族】们的战争机器，名为【火焰大鬼】的存在，是鬼族的【魔法师】。
它们挥舞着敌人头颅做成的法杖，迈着沉重的步伐，驱赶着上万只巨鼠，将我们团团包围，试图将我们绞杀殆尽。
唯有死守堡垒，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我迅速下达了判断。
那些家伙是【恶鬼】，是不可能正面战胜的，只有靠着层层加码的石墙，借助于地形优势，弱小的猫妖族才能勉强苟活。
前方的堡垒时时刻刻的冲击，让我的手不敢有丝毫停歇，换上了新的弹链，继续支援。
然后是第二发。
轰隆！
那令人绝望的巨大火球飞快的再次击中了堡垒。
堡垒里面瞬间没了动静，巨鼠们在我和另一名同伴的支援下还是汹涌的涌上了那座如同海上漂泊的孤岛。
将它团团包围，由于我在后方，无法看清那一幕的正面情景，但我能想象的到，一定会有很多巨鼠张牙舞爪的想要从这堡垒的射击孔向里面钻进去。
真是令人作呕的地狱景象。
所幸，那座堡垒又开始了射击，火蛇将堵在射击孔的巨鼠打的稀巴烂，飞起来，摔到了一旁。
不屈的枪声，是少女铁一般意志的体现。
我知道，她一定很难受。
受到了两次火球的正面冲撞。
那热浪的侵袭，从远处我都可以感受得到，头上些许毛发被烧焦卷曲。
一定，滋味不好受吧。
但是，我能做的，也仅仅是用子弹将那些前方和站在堡垒视角外围的鼠群消灭。
努力去守护我族中唯一的【长老】了。
其它都在与人类捕奴队和猪头人的战斗中死去了。
我以族长的愿望，为她祈愿。
——吼吼吼！
咆哮声打断了我的思考，远处的【奥加】已经迫不及待了，仰天咆哮，一层薄薄的光膜覆盖在了它们的身上。
我这才看清，大概是5名【奥加魔法师】参与了这次的袭击。
它们的身影从树林里一个个出现。
身高大约在5米左右的奥加法师，狰狞的红色肌肉高高隆起，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巨人，推倒成片的大树，向这片营地奔来。
独角，金色的双眼，血红色的身躯横冲直撞！
势不可挡！
我尝试着向那直冲而来的身影射击，在子弹能够接近的范围内，100多发子弹打中了它的纹理清晰的腹部，虬龙般的机体，但是，弹道竟然发生了弹射。
坚硬的角质皮肤，带着猩红色的光，反弹开了可以穿透一切的金属子弹。
叮叮当当掉落在了地上。
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会有生物能够抵抗得了这种武器！那根本举不起来的笨重金属发出的哀鸣就这样被淹没在这片袭击的声浪中。
奥加们的肥硕红色大脚，踩踏着巨鼠，仿佛视若无物，巨大的力道将它们踩成了肉泥，背后掀起可怕的冲击波，一步跨越3米多，近千米的距离被横空跨越。
短短几十秒钟。
五名奥加就带着黑色的怪物靠近了地堡，将前方的堡垒层层包围，密不透风。
打进去的子弹如同泥牛入海，我和【莉莉】的攻击再也无法在奥加们正式的进攻中阻拦片刻。
空洞之物。
终被粉碎。
巨鼠疯狂的撕咬着一片片堡垒的墙壁，如同雪花般脱落，奥加的巨斧和棍棒重重砸在堡垒上，连带着巨鼠的血肉砸入泥土中。
堡垒在崩塌。
我的希望也在破碎。
但里面的枪声依然高声嘶鸣着，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那是名为【希波】少女的坚持，一名活了20年岁月的长者的怒吼。
那是猫妖族代客最后的底线！
那是猫妖族最后的誓言！
那是我们与他的约定！
粉碎吧，那些侵略的怪物！
我在心中大吼着，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哗啦啦的流下来，止都止不住，沾湿了身上漂亮的粉色毛发，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我只知道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激动过。
但我任凭泪水流淌着，伤口中的鲜血渗出，用光自己的最后的弹夹，把愤怒与不甘灌注到对面的敌人体内。
我枪口的火蛇用力嘶鸣，但像是无力回天一样，弹链左右摇摆，只有老鼠的尸体飞出，不见能减退鬼的步伐分毫。
【都给我去死喵！】
【统统去死喵！】
那以往的的与【希波】长老的时光历历在目，划过了我的脑海，那个有着一身金黄色毛发的漂亮家伙，可恶！
不许你死！
你不能偷跑！
我们还约好今天等我回来，带来悠一大人好吃的【烤肉】！
我们还说好一起去人类的村落参观！
我说过，等我逝去后，会将这个位置传授于你，你将带领猫妖族走向复兴！
——所以…你不能偷跑！
——希波！
「希波喵！不要死喵！快跑喵！」
「快——跑！」
我泪流满面，绝望的大吼，像个任性的孩子，却没有父母可以倾听。
因为，我自己就是族长。
一直——微笑的那个，不管何时都不会流泪的那个。
可，那是…心碎的声音。
止不住…止不住。
……
【奥加】们已经笑了，原本的裂开的缝隙被那不讲理的暴力生生砸开，以及那愚昧嗜血的鼠群蜂拥而去。
没有情感的怪物就是这样。
与我前后相差几秒钟的长老，和比她大的族长的我。
又能做些什么呢？
【希波】会死吗？
她，一定会的吗？
我们一路已经死了多少族人了！
真是个不公平的世界啊！
我流着泪，唾弃着，诅咒着这个恶心的世界。
身为族长的我，接下了父亲交给我的权柄，担任着守护猫妖族的重任。
然而，我却……
将族群引入了深渊——
万劫不复。
辜负了它们，辜负了那一张张对我信任的笑脸，那些可爱的孩子。
「莉莉姆姐姐是我见过最棒的族长了喵！」
「对啊，对啊，她上次还把自己捕到的鱼分给没有一天收获的我，自己却饿着肚子，实在是太对不起族长大人了！」
「莉莉姆姐姐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看森林外面的世界？」
「我——我也要去看看人类的世界！我也要住大房子！」
那些曾经死去的猫妖族孩子的笑脸和话语掏空了我最后的残留的理智。
那如王般咆哮的愤怒淹没了我的脑袋。
一种前所未有的，蛮横不讲理的力量冲击着我的身体，让我连架在洞口的枪也握不住。
如电流一般流过全身每一个角落。
疼痛，亦…或是兴奋？
我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托举到了空中。
最后，我失去了知觉。
——
远处，五名奥加守在周围，一名将手深入了那洞口，鲜红巨大的爪子如同恶魔，打算将里面的生物【掏出来】。
轰隆！
这次是更加巨大的声浪。
重重的冲击在【鬼】的身上，它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堡里，有人引燃了什么。
如果悠一在这的话，一定会发现。
——那是装有弹药的箱子。
以及十几颗用来大范围杀伤敌人的手雷和些随堡垒赠送的黄色炸药。
木箱子被冲击波重重掀开，木屑飞溅，少女用最后的力气把枪口掉转了方向，瞄准了这里。
可以说是…直觉吗？
满眼是血的她已经看不清左右。
已经磨出血泡的猫掌，肿胀的指甲，带着必死的决心扣下了生命终结的句号。
一人死，万人生。
她依然记着悠一曾经说过的话，那里面有些危险的物品，逃跑时可以扔向敌人，阻拦步伐，争取逃命的时间。
之前是有机会逃跑的，如果抛弃这座堡垒的话，如果抛弃身后的同胞的话。
可惜，猫妖族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猫妖族是不会背信弃义的。
莉莉姆姐姐如果在这里，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吧。
这是少女最后的想法。
可惜…见不到了。
轰隆！
轰隆！
轰隆！
灭世的火焰吞噬了一切，也毁灭了一切。
……
求生之人，生命已然凋零。
所求之人，所守护之物。
都已经逝去。
猫妖族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悲剧。
弱小，就是一种原罪。
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奥加，淹没了鼠群，也会毁灭了那求生，渴死之人。
——
硝烟散去，只留下满地的巨鼠的尸体，和几只离得远的断肢巨鼠，2只残血的【奥加】还在地上苟延残喘。
在不远处，一截断掉一半，烧焦的不知名躯体上，一个粗布做的腰间口袋漏了开了一个大口子。
十几颗平日里少女舍不得吃，是某天悠一大人赠送的糖果掉了出来。
沾着血，裹着泥土，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