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善后
褚卫那张冷峻如冰山的脸，一路沉闷，同行几个在车里讨论点什么都得打手势。
但凡在组织里能开得上车的，基本都是老司机，车子刚下高速，过加油站百米不到距离，突然从旁窜出一个黑影，老司机猛踩刹车，方向盘一打，车辆原地打了个转，堪堪避开了撞上路人。
车里边几个也跟着糟心地甩了一圈，刚准备吐槽老司机车技堪忧，车子前照灯就被人猛地一踢：
“艹！你他妈瞎啊！到底会不会开车？！”
唰——
几乎同一时间，车里几个特卫都拔了枪，除了前头坐着的两位。
外头那人又嚣张地踹了一脚轮胎：“要是敢撞伤老子，孙子你连命都赔不起我告诉你！”
老司机要降下车窗，被褚卫一手按下：“别冲动。”
“褚哥？对这种玩意也能忍得了？”车里几道恨意汹涌的目光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拔刀出鞘，就等着褚卫一个点头应允，冲出去干对方一顿了。
那瘦黑男人破口大骂得起劲，引来了另外三个匪气横溢的男人，操起旁边小卖部的酒瓶，猛地就朝着车子砸过来。
褚卫没有回应，也不催促开车，目光随着那人移动，并逐渐变得犀利。
“车子回去再报销吧。”老司机沉不住气，油门一轰，直接迎了上去。
“哎呀卧槽！！！”那几人被一冲而散。
那些人扑了个空，骂骂咧咧地回去小卖部门前继续喝酒。
褚卫偏头看了眼后视镜，那尖嘴猴腮样的远远地吐了口唾沫，之后摇头晃脑地走向昏暗的路边，边哼歌边解裤子，看样子是要找地方放水了。
不知是哪路少儿不宜的调子，在对方嘴里哼出来，莫名的和行为配一脸。
裤链一解放，就畅快地撒起了尿。
伴随着身体抖个了激灵，瘦皮猴刚要提裤子就被突然而来的臂弯锁了喉。
“谁他妈……”瘦皮猴两眼一瞪，才要扑腾，裤子就往下滑到了膝盖。
但锁住他的人压根不理会这只没素质的瘦皮猴，勾住他就往旁边拖了几步。
“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耳边传来的声音极具压迫性，瘦皮猴整个脸都快扭曲了，还要被迫抬起眼睛看旁边标志杆上的牌子：禁止大小便。
“……艹你妈敢弄我？你知不知道这地盘是谁的？老子爱在哪撒尿，就在哪撒尿，你管……”瘦皮猴的声音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脑门响亮一震，瘦皮猴顿时两眼冒星星。
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揪着头发去撞铁杆。
“兄、兄弟，我我错了……”瘦皮猴吃瘪歪着脑袋，声音被压出了公鸭嗓的调调。
果真是夜路走多了也会碰到鬼，倒霉透了！
“谁是你兄弟？”
臂弯的力道陡然加重。
“不不不，大、大哥，大爷……我犯浑了，没注意看……憋得慌，忍不住，实在没办法，才下车找地方解决的……大哥大爷！”瘦皮猴慌了，两只手都不知道要扯上还是扯下，裤子都还没提呢。
远远车里看着的几人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在这里干什么？几个人？”褚卫的声音本就低沉，这次刻意压低了，光听着就像惹不起的大佬。
瘦皮猴心跳如擂鼓，这回碰上个硬茬，一双眼骨碌一转，慌忙解释说：“没、没干什么，那边还有几个兄弟，就在小卖部旁边……”
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这个加油站附近的小卖部，三更半夜都有人坐在外头喝酒吃花生，哪怕是凛冬寒夜。
但这群人不像附近的居民，虽说喝酒海扯但目光还时不时留意着过往的车辆，尤其是停下来加油的车。
“三、三人……”
“我问你们是在干什么！”褚卫没有时间听他胡编，猛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惊得快窒息的瘦皮猴忙不迭地狂拍他手臂，示意要坦白。
褚卫臂膀肌肉松懈了下来，瘦皮猴逮住个间隙，边使劲喘息边提裤子。
“快说！”
“就喝酒赌牌，还能干什么……”
咔嚓一声，一把枪直接顶在了瘦皮猴的腰眼上，把瘦皮猴吓得全身僵直，说话都哆嗦：“啊我、我说，我们是在接人……”
褚卫目光一凛：“接什么人？”
“一、一个冤、冤大头……啊等等！就一个专家，今晚会来这里碰头……”
“什么专家？”
“那个我也不知道啊……真的！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哪敢问那么多啊。”
手枪从腰眼移到了脑袋上：“谁让接的？”
“我们跟老板是电话沟通的，定金直接打卡上，剩下一半钱只有把人送到了才给。”瘦皮猴狠狠打了个哆嗦，“我、我们有接头暗号！！”
褚卫眼里透出点凶性：“什么暗号？”
瘦皮猴艰难地扭动着差点被绞断的手臂：“是、是‘六百里加急，天皇老子爱学习’！”
这种暗号听起来很弱智。
“目的地！”
“不知道啊，接头的时候才知道。”
上次这么谨慎，还是进行灰色交易的时候。
褚卫刚想用劲，瘦皮狗裤兜的手机就响了。
“一、一定是他们在催我回去了……”
褚卫松开瘦皮猴的脖子，伸手往他裤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境外号码。
瘦皮猴瞥了眼，咕咚吞了下口水：“就、就是它。”
褚卫摁了免提和接听键，枪指着他脑袋，示意他出声。
“喂……”瘦皮猴的声音带着点忐忑。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粗哑的声音，似乎是刻意捏着嗓子说话——
“计划有变，别等了。”
褚卫瞥了眼手机，贴着瘦皮猴的耳朵，轻声提醒：“问专家。”
“啊那个那个专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瘦皮猴从善如流地急问了声。
“不该你打听的，管好自己的嘴巴。”
瘦皮猴被噎了下，还想继续问点啥，那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这时马路对面传来叫唤声——
“老大！”
“瘦猴！”
“撒泡尿掉屎坑里了？”
褚卫收了枪，瘦皮猴刚要转脸，就被冷语威吓：“别动！要是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明晚这个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瘦皮猴僵直地举着手，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褚卫把手机塞回瘦皮猴兜里：“记住，到处撒尿会有报应。”
艹！瘦皮猴暗骂了声，等身后没了动静，他才双腿一软瘫坐下来。
“开车。”褚卫一上车，车里几个最关心的无非就是干嘛不揍他一顿。
“留着，还有用。”褚卫淡淡说了声，“联系上总部了吗？”
“没有啊。”
“开快点。”褚卫催促了声，继续给冯陈打电话，这回刚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褚哥？哎呀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冯陈的声音过于激动，乍一听以为中了头等奖。
褚卫面色稍缓：“怎么回事？怎么总部的电话个个打不通？”
“褚哥，那王八蛋逃跑了！”
褚卫一口气还没松懈，直接逼上了天灵盖。
“内网被黑客入侵，所以我们才强制关闭用户管理系统。”
褚卫一张脸阴霾逼人，彻底被黑蜂算计了：“客户资料有没有丢失？”
冯陈呼了声：“……丢了，丢了三个客户的信息，应该说是销毁了……褚哥，刚才的情况很紧急，只有这个办法才能防止信息资料被盗取。”
副驾驶的气压很低，开车的兄弟目光时不时瞟过来，褚卫全身都散发令人难以描述的阴冷气息。
“让信息组接电话！”
一小时后褚卫回到总部，把在北港旧仓区采集到的血渍和弹头，分别交给医学组和枪械助研究后才赶往了集控室，才知道被销毁的三个客户资料，均是生化研究方面颇有造诣的专家教授，这让他神经突然敏感，当即交代潜伏暗网的兄弟：
“马上定位一下我的芯片，把定位信息传到我手机上来。”
一旁怨气冲天的冯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发现了瘦皮猴，他们奉命接一个专家前往北港口，但是今晚的行动取消，所以我在他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芯片……”
褚卫的话音还没落，暗网就有了消息：“去到了南湾旧码头。”
“通知那边暗桩，一旦发现瘦皮猴和什么人接头，马上通知总部。”
褚卫是出了名的严谨，他这么关注这个瘦皮猴，一定是想从他身上挖出点什么料来，这是冯陈的第一感觉。
“a2信息组，把刚刚丢失资料的那三个客户的名字和相貌发一份给我。”褚卫从集控室出来，就往诊疗室走去，“黑蜂是怎么逃走的？”
冯陈郁闷至极，恢复监控数据后，才知道黑蜂在逃跑前曾对着监控浮起个诡异的笑容，几秒钟后，监控就黑掉了，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动向。
亏褚卫离开前，还再三叮嘱冯陈要看紧黑蜂，可冯陈不仅过分自信还过分轻敌了。
冯陈微微耷拉着脑袋，感到深深自责，拳头硬了几回，正要找沙袋去出这口恶气，就被褚卫拉下。
“你这急性子也该改改了。”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给我憋着，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褚卫单手插兜，来到诊疗室外头，通过透视窗往里看，“红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