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贺景予很少失眠，这次他以为是认床的缘故。

    唐旭还在打游戏，一猜就知道他得通宵。察觉到床上的人翻来覆去，他探头去看，贺景予正盯着明晃晃的手机屏幕发呆。

    他小声问道：“睡不着啊？”

    贺景予“嗯”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

    从床上坐起来，用唐旭床头的杯子接了半杯水一口气喝完，冷的，冬天喝下去直接整个喉咙管都开始颤抖。得，这下人更清醒了。

    少年弓着身子，微弱的光悄然待在他身边，勾勒他利落的身体轮廓。细长的手指来回变换着，交叉着，像思绪在寂静的空气中发酵。

    唐旭打完一局，凑过来问他：“要不看点片助眠？”

    男孩子那点事他们都不言而喻，唐旭以为他是太兴奋了需要发泄一下才能睡得着，所以抛出这么一个话头。

    “跟你看？我有病吗？”贺景予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模样看着他，像在看一头欲求不满的野猪。

    对方佯装恼怒地给了他肩膀轻轻一拳，噘嘴问：“那你想跟谁看？看个片子你还给我装清高，一句话，看不看？”

    “不看，打你的游戏去。”说完背过身去。

    唐旭猜他就会拒绝，自言自语道：“妈的，早知道不问了，搞得我现在真想看。”

    贺景予躺下身，脸庞后知后觉地红了，就在提到看片的一瞬间，他脑子里首先浮现的竟然是她！邪恶的念头被他掐死在摇篮里，死劲晃了晃脑子，要赶走这些不良分子。

    她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待的圈子都应该是正能量，她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着，以后不会庸庸碌碌，也不会拥有一个看得到头的未来。她交的朋友能帮她解决学习上的问题，师长们也都看好她，就等高考大展身手。

    反观自己，每天浑浑噩噩，能学点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去思考，像个麻木的雕像。听着自以为高雅的音乐，站在某个高度俯视同样类别的人，跟他比起来我不抽烟算一个优点，跟她比起来我不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另一个优点……到头来自己给自己冠了好些正面品质都还是逃不出这个泥潭。

    烂泥果真扶不上墙啊。

    他怪自己笨，也怪从前不努力。

    如果有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好好听课，认真完成作业，有不懂的问题就请教，成绩不至于差成这样，就算高二的时候没选文科，在理科他也能混个中等生的头衔，这样的话就可以平等一点地和她站在一起了。

    从怀疑自己那一刻开始，贺景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把栽了，确切来说，是在那个突如其来的雨天，她发的那条很多个“伞”字、下面有他名字的信息就已经让他往坑里走了。

    课间操的时候免不了抬眼就撞见，在食堂吃饭他们也会偶遇，去超市买零食还会碰见买了一样的东西，甚至被叫去办公室都能在踏进门之后惊讶地发现她也在，但只不过是在和班主任沟通别的问题……

    返校那天的晚自习，贺景予陪同学来班主任办公室，他一个人趴在外面的栏杆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隔壁就是全年级最好的理科班，而顺着这一个走廊过去，就是整个年级最优秀的几个班，被领导们当成重点项目培养的对象。

    每一个属于这些班级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学者的气息，他们下课后也只是上个厕所，或者是放松式的走一走，不会和三楼上的人一样乱蹦乱跳的，男女还凑一对，明知楼层高还要玩篮球，厕所里烟雾缭绕的……都差太远了，是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