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今夜无人入眠
谜亚星的失踪在全校范围内引起了恐慌，不管怎么说，一个大活人，在萌学园里莫名其妙地消失就很吓人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萌骑士的智之星——虽然从可以了解的信息来看，现在不是了。
王雯殊在夸克星的度假还有一些日子才结束，理所当然的，那些活都堆在了柳氰头上。好在这段时间除了调查谜亚星失踪之谜外，学校并没有特别大的非常事件需要筹备，学园内还有帕主任可以帮忙，她不用为了处理那些事务而翘掉一些特别重要的课。但是鉴于之前略显频繁的校长更换，那些事情还是足以让她工作到深夜了。
“最近因为谜亚星的事情，学生都不愿意参加夜间巡逻的任务，虽然我现在有派m军团和学校老师一起填补这一空缺。不过让他们在以往就有的工作中耗费更多时间是不人道的，既然在这个时间段学校里没有正在巡逻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在结束今天的工作后，看一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出现？”在批阅完最后的一个信件后，欧斯盖达抬头，如释重负地将放下笔，对柳氰说。
“是，欧斯校长。”柳氰说着，同往常一样将桌上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她心里嘀咕着，难道把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这就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不人道了吗？
可惜欧斯盖达看上去确实不这么想，那么前几天他“忏悔”时所说的话应该还有几分真实，不过，看样子也仅限于语言上的忏悔。柳氰倒是挺开心的，至少这样的状态下，她不用想办法处理工作以外的事情，而以这个为前提，跟着欧斯盖达巡逻这件事看上去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想到前段时间她以各种大道理逼着欧斯盖达走出来面对工作，柳氰忍不住想，自己那时候强迫欧斯盖达处理他和焰王之间的关系，欧斯盖达想着法子拒绝。此时自己如此逃避工作之外的问题，是否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风水轮流转呢。
好在欧斯盖达对自己的私事应该不算感兴趣，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柳氰猜，那时他的所谓关心，也只是作为上位者，防止自己手下出问题的一种举措。这样的欧斯盖达才是她熟悉的欧斯盖达嘛，如此想着，柳氰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最近辛苦你了，如果我说想给你涨工资的话，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深夜寂静的校园里，欧斯盖达冷不丁冒出一句，就像是在安静的山洞里滴下一滴水，显得异常清晰。
欧斯盖达的步伐非常悠闲，柳氰快步走的话勉强可以跟上，忙着走路和观察四周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什么？”
“怎么，你真不想涨工资？”欧斯盖的声音里多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他眼睛依旧关注着周围的环境，没有闲下来。
“没有没有，人哪有不爱钱的，您要是涨工资，那我肯定乐意啊。”柳氰立马换了态度，语调都不自觉上扬了不少，再过不久她就能攒到一套房子的首付了，如果工资上涨，那以后每月还房贷的时候，手头也会宽裕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欧斯盖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示意柳氰接下，“去长老会处理公务的时候，我顺路去夸克星我家族的房产看了一圈，在小时候我居住的房间里发现了，应该是我以前做实验的时候，剩下的一块符文石。它适合练习，对我来说，这种石头已经没什么用了，也许你能让它发挥原本应有的作用。”
“给我了？如果我把它改造成拥有什么功能的石头，还需要交还给您吗？”柳氰小心捧起那块符文石，借着路灯细细观察。这种品质，这种纯度，柳氰几乎能直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魔法能量，如果这样的符文石在欧斯盖达眼里都只是能算得上“适合练习”，那她算是对盖达家族所拥有的财富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了。
“我刚才那句话，应该不至于造成你这样的歧义。”欧斯盖达猛地停了下来，柳氰没注意，差点撞到，她抬头，看见了欧斯盖达疑惑的眼神。
“谨慎起见，万一呢。”柳氰耸耸肩，将符文石收进口袋，郑重地对欧斯盖达行礼道，“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欧斯校长。”
“鉴于我们已经走到学生宿舍门口，现在你可以选择回去休息，或者陪我回到校长室，然后自己再回去。”
经欧斯盖达提醒，柳氰才发现两人已经行至此次巡逻的最后一站，从校长室走到宿舍的时间不短，她可不想跟着欧斯盖达走那么久，再独自在深夜无人的校园里走回宿舍。她这次没有行礼，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欧斯盖达说：“那，明天，哦不，今天早上见，欧斯校长。”
在谜亚星消失的第五天，以“讨论谜亚星还可能去哪里”为由，乌克娜娜向柳氰提出了晚上在她宿舍小聚一下的邀请。
“好像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就没有好好聚一聚了。”乌克娜娜捧着手中的茶杯，像是在感慨，又好像在埋怨，“你现在什么都憋在心里，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后来才知道你的用意。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朋友误解，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柳氰嘴里含着块饼干，听见这话，赶忙将剩余的部分都嚼碎咽下，认真地对她说：“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上司，如果只需要我一个人受到一时的误解就能缓和一些问题的话，很划算啊。”
“之前你去西萌前，对我说的那些话，什么月亮、太阳的，其实我后来有想过，不过一直没什么头绪。直到最近，我又想起它们，好像，突然明白你当时的意思了。”乌克娜娜安静地等待柳氰说完，用手捋顺脸侧的头发，抬起头，面向她，一字一句地问，“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就做好了后面发生这一切的准备了，是吗？”
“那也没有，只是，报名参加西萌的校园警卫队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成为一个，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至于会面对什么，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当年柳氰在说出那段莫名其妙的话之前，已经做好了日后被问起的准备，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谜亚星只告诉那时的乌克娜娜，也许是因为知道她被谎言包围的前半生，所以不忍心全数隐瞒吧。彼时彼刻，正如此时此刻，她没有对乌克娜娜说谎。
虽然那时通过表白事件，她能判断出时间线大概率可能没有因为自己而产生改变，但是并不能完全确定。前去西萌，一方面是欧斯盖达和任务的要求，另一方面，她也希望能增强自己在战斗方面的能力，未来就算故事改变，自己也能依靠自己的能力为保护她在乎的人出一份力。
说白了就是她当时也乱得很不知道怎么办，智力方面的点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干脆找条有利于培养自己武力值的路，继续修行。
乌克娜娜伸手摸了摸柳氰的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缩回手：“啊，我忘了，你好像不喜欢别人摸头？”
柳氰连连摇头，笑着对乌克娜娜说：“没事，你不算别人。”
“那就好。”乌克娜娜点点头，拿起一块饼干，就着茶吃了起来。柳氰没有主动提起谜亚星的事情，乌克娜娜早上拿这个当理由，也只是为了方便柳氰找借口请假，不管对方怎么想的，既然这次见面是她提出来的，那谈话的主题自然是她来定。
“其实，欧斯校长他，作为一名领导者，有很多可取之处，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感受到这点的。”柳氰想起谈话开头，乌克娜娜向自己抱怨不明白为什么欧斯盖达要给自己安排那么多工作，趁着沉默，就提了一嘴他，“只是这段时间确实变动太多，不论是欧斯校长，还是他手下的人们，都要处理很多事情，单论工作强度，他才是最累的那个。”
“今天我们聚会，就不要提那种扫兴的事情了。不过，因为谜亚星的事情，大家最近确实，都已经心力交瘁了。”乌克娜娜看向墙上挂着的乌拉拉的画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有仔细思考过，谜亚星失踪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我想，谜亚星他一定，会回来的。至少，我相信他不是故意不告而别。”柳氰喝下杯中最后一点茶水，把杯子放回茶几，
“之前，你和我说艾瑞克的时候，也是这么肯定的。”乌克娜娜微微皱起的眉头重又舒展开来，“我相信你。”
贾青天督学来到课堂点名时，柳氰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事实在太好笑了，最好笑的点可能在于这个督学是她见过所有督学中最招摇的，几乎是把“我有问题”写在了脸上。也难怪之前大甜甜护理长以前都不知道有督学这件事，这次却能把他当作暗黑卧底。
先不提学生用餐期间餐厅怎么会有穿着厨师服的人出现，萌学园有哪个老师会在上课的时候戴墨镜，他顶着同一张脸面对自己见过的同学，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她没有参与指认“暗黑卧底”的行动，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离开教室，她憋着不笑的样子真的很努力，幸好没人注意到她那边，要不然真是难说清。
等那位督学离开，柳氰当晚去办公室时，就看见欧斯盖达下意识将手里的文件挡了一下。
“有关谜亚星的事情吗？没事，我只知道他因为失去智之星图腾退学了。”柳氰低下头，照常泡好一壶茶，放在茶几上。在沙发坐下后，她的手伸向那堆自己负责的文件夹，打开笔袋，准备开干。
“抱歉，但你现在还不是学校的老师，也不属于萌骑士，有些事情，你不能被告知。”欧斯盖达合上文件夹，走到柳氰身边，也坐了下来，“你觉得，下一届智之星，会是谁。”
“反正不会是我。”柳氰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她没有停下工作，哪怕是有了王雯殊的帮助，工作量还是有一些的，“恐怕我对夸克族的忠诚度，还没有一个普通夸克族人的二分之一，我只为您工作，只对我的朋友们有感情。因为我无法在文化、制度上系统性地认同夸克族。”
“之前一任的炎之星和十之星，应该还没你认同夸克族，理论上来说，只要有牺牲的勇气与守护正义的心，就有可能成为萌骑士。”欧斯盖达示意柳氰倒茶，喝下一口水，微微清嗓后，反驳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目前，我还不能展露太大的风头，您的担忧有一些道理。但是我也确实不可能成为智之星，原因其实很多，我不可能一一道出。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个人对正义的定义就一直非常疑惑。这种被人为定义出来的词语，凭什么成为宇宙的法则，又为什么会成为非人为力量筛选寄宿者的标准呢。”柳氰努努嘴，她不信什么正邪力量平衡，比起这个，她更相信熵增，至于她能做并且想做的事情，当然是阻止宇宙过快地变成一片混沌。这与追求正义的关系可能不是很大，更多的，是她在遵守前世学到的对自我的约束，以完成一些她自己定下的对自己所在乎之人的约定。
“看来你确实没法成为智之星。”欧斯盖达长叹一声，坐回了校长椅，“我还真不知道，这应该算好事还是坏事。”
“那自然应该算作是好事，欧斯校长，我可不想被恶狩英发现什么端倪。”柳氰头也没抬地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文件，依旧认真地对欧斯盖达说。
“说到恶狩英，从他消失后，你就一直在担心他的突然出现，又或者发现你做的事情。虽然我们都认同恶狩英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但是我认为，你对他的防备，可能有些过激了。”
“我家乡的寓言告诉我，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我常年在战场上的经验告诉我，恶狩英只是表现得可怕，他伪装的恐怖背后，是极度的自卑与自恋。这样的人，往往死于自己之手。”欧斯盖达放下羽毛笔，对柳氰严肃地说，“也许他确实是我们目前要小心的对手，但是，在这个学校里，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你整天担心，对工作不好，间接的，也是对夸克族不利，对我的工作成效不利，所以，你要学习调整自己的心态，明白吗？”
“是，欧斯校长。”除了应下这声，柳氰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说的，反正她也没说应下的是哪句，况且一个人的心理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这点欧斯盖达应该是不会计较的。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