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父子坦白局
一整天下来，众人几乎都是围着焰王转的，办理手续、分配宿舍、安排课表，等事情全部办完，已经到了晚上，不过，柳氰还有一件事要忙。
“您确定要我陪您在这边守焰王？”她无奈地立在那里，用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萌学园的晚上还是有一点冷的，何况女生制服还是短袖。
因为欧斯盖达担心焰王今晚想不开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柳氰就被叫来蹲守在宿舍楼的门口，两个人现在身后各贴了一张画有隐身阵法的纸，站在萌学园夜晚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你要是不想，可以去校长室等我，不过，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不好说。”欧斯盖达甚至没有转头，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宿舍楼门口，微微颔首，低声说。
“我怎么敢让您一个长老独自一人做这事，哦对，要不要我召唤个水幕挡挡风，风吹着怪冷的。”柳氰搓搓手，又抱住了自己。
“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你当初怎么选上的校园警卫队预备队。”欧斯盖达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传到柳氰的耳中。
柳氰知道这会儿他没看向自己，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说：“您负责的招人，我哪知道。”
她在心中的那句没说，欧斯盖达他穿挺厚实的，又是衬衫又是外套又是披风，萌学园男生校服是长袖，也比较能御寒。女生校服是短袖也就算了，还是短裙，暖和点的袜子再长也盖不了全腿，何况白天又不冷，谁会常备羊毛袜子，她觉得自己现在冷得很正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两人等了多久，就在柳氰都要怀疑焰王今晚到底会不会出来的时候，宿舍门口出现了焰王鬼鬼祟祟的身影。
“跟上！”虽然知道因为法阵的缘故，两人之间的对话声并不会传到焰王那里，欧斯盖达还是压低了声音对柳氰说。
一路跟着焰王，从宿舍楼走到了教学楼，欧斯盖达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深，直到焰王在魔药学教室前停下。
之前因为萌战士出征的相关事宜，焰王来过魔药学教室几趟，对这里应该还算是熟悉。在欧斯盖达的授意下，柳氰跟着他扒在窗边，静观其变。
“用这个好消脏魔药水，应该可以消除炎之星的图腾。”焰王拿到一瓶粉色的药水后，对着它喃喃自语道。
眼见着焰王就要把药水倒在自己身上，欧斯盖达像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扯去背上的纸，大声说：“你在做什么！”
眼见着两人会面，柳氰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偷窥别人八卦的快乐之感，她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否正当，但既然欧斯盖达都把自己带到这里了，那岂有不抢占先机一睹为快的道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看来经过一开始的震惊，欧斯盖达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焰王，眼中满是担忧。
焰王也是直接，他扯开衣领，露出里面的炎之星图腾，对欧斯盖达嘶吼着说：“我不知道身上这图腾哪里来的，我不会是萌骑士，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不可能是萌骑士，我是萌战士我是萌战士！”
“焰王！”柳氰这个角度不是很能清楚看见欧斯盖达的表情，但是焰王听到后，很明显地开始压抑自己的痛苦，整个脸扭曲成一团，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他佝偻着身子，努力抬起自己的头，让欧斯盖达能够看见他的脸，两人在他的呜咽声中，似乎完成了眼神上的交流。
欧斯盖达伸出左手，搭在焰王的肩上，此时，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焰王，对不起。”
听到这话，焰王刚刚有些低下的头又抬了起来，他的表情不似之前那么扭曲，有惊讶，也有感动，他认真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看着欧斯盖达的眼睛，听他说了下去。
“因为我的仇恨，蒙蔽了我的理智，所以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
焰王像是要说些什么，他颤抖着声音念出那个熟悉的名号，却很快被欧斯盖达所打断：“焰王，其实不是因为你，我就见识不到萌骑士神圣的力量。也许是老天爷，愿意给这个机会给我，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所以，不管萌骑士也好，萌战士也好，你就是焰王，我以你为荣。焰王，不要再被我的仇恨给束缚了，我已经放下，你也应该学习活出你自己，以成为萌骑士为荣，努力保护夸克族，保护萌学园，明白吗？”
焰王几乎是立刻应下，虽然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情绪很明显稳定了许多。
欧斯盖达托起焰王脖子上的项链，轻声说：“你的项链，我收下了。”
要不说焰王就是焰王呢，项链一扯就给扯开了，柳氰看着正在将项链递给欧斯盖达的焰王，心里暗自嘀咕道。
拿到项链后，欧斯盖达将项链放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对焰王说：“谢谢你。”
说着，欧斯盖达将项链放进裤子口袋，又从另一边拿出一条项链。嗯，等等！柳氰惊讶地瞪大双眼，原来欧斯盖达的裤子上有口袋！居然有口袋吗？怎么他从来没用过！
幸好此刻两人都看不见自己，否则氛围得完全被终结掉吧，柳氰暗自吐槽，集中注意力继续看了下去。
“这条项链是我儿子的，我送给你。”
焰王脸上的泪还没流干，惊喜的表情与刚刚还未消散的悲伤在他的脸上博弈着，好在马上欧斯盖达就亲手为他戴上了项链，并没有看到他此刻复杂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柳氰忍不住在心里欢呼：“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她是真心在为焰王得到欧斯盖达亲口的承认而感到开心的，回忆起从前所见的为每一次犯错而担惊受怕的焰王，或许会在担心被抛弃的焰王，一想到那样的他即将成为历史，柳氰就真心为他而感到高兴。
戴好项链后，欧斯盖达又拍了拍焰王的肩膀，走出了魔药学教室。在焰王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动手，柳氰会意，向他跑去。
下一站，就是校长室了。
刚进办公室，柳氰就听到了欧斯盖达的命令:“泡茶。”
她赶紧先把背上的纸片揭下，将拾起的欧斯盖达扔下的纸片一同放回特质的口袋里，摆在桌上。又熟练地跑去接水，泡茶，一气呵成。
她对于今天欧斯盖达叫上自己的原因没有底，也不知道是事后清算还是什么，如果欧斯盖达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确实在做对他好的事情，那自然更好。只是她觉得可能性不大，反正，现在欧斯盖达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惊讶了。
“我打算，辞去萌学园校长的位置，回西萌，或者以后干脆就专心长老会的职务。”一杯茶下肚，欧斯盖达端详着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既然说了要让焰王彻底走出我的阴影，也许，距离上的远离能帮他更快适应萌骑士的身份。”
“就目前我所能知道的情况来说，似乎我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去阻止您做这件事。”柳氰思考了一会儿，她其实是有些疑惑的，难道他选择恐惧症犯了不知道怎么选？不应该啊，有选择恐惧症的是她不是欧斯盖达。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比起这个，您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长老会对您的处决吗？”
“我知道你为了美化这次出征干了不少事情，至少，这次出征并没有一个学生逝去，我想长老会就算要关押我，应该也不会特别久。关于这点，我并不是很担心。”欧斯盖达向后仰去，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校长椅中，脸上看不出什么担忧的神情。
“如果您指的是我在您关押结束后想要怎么办，那我的回答同上，反正，您是上司，我只是个听命令的，能有什么选择权。”柳氰见欧斯盖达这样，自知没法直接提醒他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干脆不说，由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但我还是建议，现阶段先不要考虑这件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决定也不迟。”
“尘埃落定？”
“就，就，再等等？”柳氰组织语言失败，苦恼地挠挠头，纠结着说道。
“你在担心。”欧斯盖达疑惑地微微偏了下头，看向柳氰，“担心什么？”
“大概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柳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俗语，“总之，欧斯校长，一切小心为上。”
欧斯盖达没有接话，他认真地看了眼柳氰，郑重其事地对她点点头:“我会的。”
说完，他递给柳氰一个信封:“这个月的工资，还有，我个人对你的一些补偿——有关禁闭一事的。”
看来他真的已经在准备辞职了，柳氰接过信封，心中略有些惊讶，这会儿还没到每个月发钱的时候。
似是看出了柳氰的心思，欧斯盖达补充了一句:“是怕我突然被通知关押，你大可以放心。”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您都可以找我。”柳氰将信封放进书包的空档，又听见了欧斯盖达的声音。
“那两张阵纸，你也拿走吧，说不定哪天会有用。”欧斯盖达说着，从抽屉里抽出几张纸，拿起桌上的笔，对柳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
“是，欧斯校长。”柳氰整理好背包，最后对欧斯盖达鞠了一躬，离开了校长室。
她录好了欧斯盖达在焰王去世的那一刻真情流露的话语，此时却突然有些犹豫，是否该将这段录音交给焰王呢？理论上来说，焰王已经知道欧斯盖达想对他说的话了，再让他知道欧斯盖达更加浓烈的悔意，会不会有些画蛇添足？
正纠结着，她就看到了被小芙蝶拉着走向自己的焰王。
“哈喽，同学，你知道萌骑士的阁楼在哪里吗？”虽然看上去也挺累的，但是小芙蝶依旧笑得很灿烂，她转身，强行展示出想往一旁躲的焰王，“焰王被邀请去阁楼，但是他不知道萌骑士开会的阁楼在哪里。”
“阁楼，你不是去过吗？”柳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招手示意焰王凑近自己，“还记得吗，就那次，你找萌骑士，结果被维多利亚老师击倒。那个地点旁边的钟楼就是萌骑士阁楼所在的位点。”
“哦，好，谢谢。”焰王听罢，先是对小芙蝶道了谢，又告别了小芙蝶和柳氰，匆匆跑走了。
“哇，你好厉害哦！居然知道萌骑士的阁楼在哪里，我们问了很多同学，他们都不知道诶！”小芙蝶兴奋地对柳氰说。
“碰巧知道罢了。”柳氰对小芙蝶微微一笑，小芙蝶转来萌学园的几天里，她基本都在忙于各种别的事情，而小芙蝶应该也一直在照顾她的小艾哥哥，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同一间教室上课，更别提认识彼此了。
念及此，柳氰对小芙蝶伸出手，主动介绍自己道：“你好，我是柳氰，谜亚星同我提到过你，你应该就是小芙蝶了吧？”
“哇！好厉害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小芙蝶的呀？”小芙蝶眨巴眨巴眼睛，笑着惊叹，她用双手握住柳氰，热情地对她说，“柳氰同学你好，我是小芙蝶。”
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应对过于热情的人，柳氰觉得自己已经在害怕了，但她还是耐心地回答了小芙蝶的问题：“很简单，你总是很热心，有非常天真的笑容，对一切保有探索的热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穿着打扮，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在成长历程中拥有极为优越的物质条件——就像艾瑞克一样。”
“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继续和你交谈，但是，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了？”柳氰最终还是决定把录音交给焰王，她还是觉得，焰王有权知道欧斯盖达最失态的那一面。
“好啊，那下次再见，柳氰同学！”小芙蝶依旧元气满满，她用力挥挥手，不得不说，那双白色的手套真的异常显眼。
“小芙蝶同学，再见。”柳氰匆匆挥手，也跑动起来。
萌骑士的欢迎会似乎时间比较长，柳氰在钟楼下等了很久，才等到了焰王走出小门的身影。她快步上前，同谜亚星和乌克娜娜打了一个招呼，将录音笔塞到焰王手里，小声说：“徽章留下的，或许你会感兴趣，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听。”
“总之我先走了，你也可以不听，反正，选择在你。”柳氰确保焰王握住了录音笔后，转身就要走，却被焰王握住了手。
“谢谢。”他低声对柳氰说，“但是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了。”
“好啊，那，想来是再好不过了。”柳氰尴尬地笑了，她现在确实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又犯了老毛病，怎么总是在同一个地方犯错呢，或许，她真的应该好好把警戒自己的话刻在什么自己天天看得见的地方，就像鲁迅先生小时候所做的那样。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似乎在确定自己可以在剧中所见范围之外的地方做出改变后，她的心境就变了。她似乎变得希望创造出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让欧斯盖达更清楚自己对焰王的心意，让焰王知道欧斯盖达在他濒死时候所说的话，还有在那之后会发生的遗憾。或许她能想到办法让乌克娜娜回来，或许哈里波波也能被找回，或许她能见证更多未来的事情。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或许，都是后话了，现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对。
至于在校长室里同欧斯盖达的那场对峙，就让它烂在两个人的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