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校园高峰会（zero）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柳氰从没有想过夸克族在人类世界还有种叫做“私立学校”的东西。

    没错，在夸克族，学校也是有公立、私立一说的。包括东西南北萌在内的萌学园都是公立学校，除此以外，因为夸克星注册学校的程序更加繁琐等原因，一些私立学校也选择将地球作为学校的开办地点。和分萌一样的是，这些学校都在夸克族聚集区，不会与人类有太多的交集。

    这么些学校在地球上一起运营，多少会互相帮衬帮衬，时间久了，慢慢形成了一个传统——每隔几年举行一次校园高峰会，学校间轮流坐庄，借此加强学校之间的联系，也给各校优秀学生一个交流的机会。

    今年负责组织这次校园高峰会的是处在安徽地界的学校，他们将会议地点安排在了黄山山顶的一家酒店，酒店离一个日出观察位点很近，据主办方表示，参加会议的人可以早起欣赏日出的景观，而且可以随时看到山顶美丽的风景，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放心！酒店附近不远处就是索道，行李带多一点也没问题的！”在对接时，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负责人如此保证道。

    2004年，云南的铁路运输网还不发达，综合考虑后，西萌方面决定先用学校大巴车将与会学生运送至广州，再从那里的火车站出发，乘坐人类的交通工具前往安徽黄山风景区。

    从广州坐火车到南京，再从南京坐大巴去黄山，对于大部分夸克族人来说，这样的体验都是新奇的，也是不太熟悉的。因为正好萌学园和南萌代表团也要从台湾到广州，再坐火车，大家互相一商量，正好一同前往，在南京包一辆大巴，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也免了拥挤之虞。

    参加这次校园高峰会的学校，除了五萌之外，还有丽丝魔法化妆学校，super大明星魔法艺术学院，魔法警卫学校（本次主办方），烈火魔法厨师烹饪学校，石之美魔法建筑大学等等。学校很多，场地有限，人数限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今年的校园高峰会一个学校可以派2-4人参加，和往年差不多。按照惯例，西萌方面会派出学生会长琪琪和几个随行人员，辅助学生会长处理校园高峰会上的内容。这么老些日子下来，柳氰一直在帮忙处理学校事务，明面上参与的校务越来越深入，很自然地被选择成为了随行人员。除了她以外，另两个随行人员分别是校园警卫队新生代力将陆巡和学生会副会长王中旺。

    在出发前，谜亚星写信来说因为刚经历过大战，所以中萌方除了他和艾瑞克外没有加派人。至于南萌，则是派了学生会长和两名资优生前去参加。加起来，从广州站出发的一共9人。

    一想到终于能见到谜亚星和艾瑞克，还能有整整一周多的时间不用面对工作，柳氰就激动得有些睡不着觉。她在床上翻来翻去，时不时坐起来梳理会议流程，也不知道这样了几个来回，她终于迷迷糊糊包在被子里失去了意识。

    六点集合，坐魔法大巴一个多小时，西萌一行人出现在了广州最大的火车站口。此时几人已经换好了人类的衣服，头上戴一个“博览旅行社”的白色帽子，站在“火车进站、市内公交站”的牌子下等待中萌南萌的同学。望着眼前熙攘繁忙的人群，陆巡感叹道：“你们说，这地球怎么容纳这么多人的。”

    柳氰悠哉悠哉地拿手中刚刚被塞的传单，边看边说：“目前人类人口在六十亿左右，地球陆地面积大约15亿平方公里，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分到025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单从面积来说，地球容纳人类绰绰有余。但是按照人类可以利用的地球能量来说，他们能养活自己本身，就算是一个奇迹了。”

    “诶，你们看看，那边那几个是中萌南萌的同学吗？”琪琪的话打断了三人的聊天，她指向不远处的几个身影，激动地挥手，“我们在这里！”

    顺着琪琪的手看去，柳氰果然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她也跟着朝那边挥手，直到他们发现了这边人的存在。

    “好久不见啊。”谜亚星刚刚从拥挤的人群中挣脱出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转头就笑着对柳氰说。

    “这几年长高不少。”柳氰也笑着说，她踮起脚尖，倔强地拍了拍谜亚星的肩膀，“这几天有空，我可有一堆问题想跟你切磋切磋。”

    “我智之星谜亚星，接受挑战！”谜亚星潇洒地一甩头，用手理好刘海抱起双臂，得意地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我们来分一下火车票，咱们一个学校一个包厢，到时候一起检票进站上车。”琪琪拿出火车票，分发给几人，叮嘱道，“一会儿跟着我走，火车站人多，别跟丢了。”

    除了琪琪之外，在场的人年龄都没过20，此时这景象还真有些像姐姐带弟弟妹妹出去玩，柳氰暗想。她自己对广州站并不熟悉，04年她还只是个小婴儿，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检票规则。相比较而言，琪琪寒暑假都会乘火车回家，经验要丰富得多，由她带队，自己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这么想着，就跟着琪琪进了火车站，一顿七拐八绕总算上了车，大家把行李放好，长舒一口气。

    “这车要开一天一夜，咱们也别闲着，把提案什么的再梳理一下，还有。”琪琪稍微顿了一下，看着其他三人，犹豫地问，“你们仨，确定我们到时候表演那个？我当时真是随口一说。”

    “但我们觉得挺好的，很有新意。”王中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反正校园高峰会是学生们的会议，轻松活泼点不是挺好。”

    “是啊是啊，往年我们学校的展示都太沉闷了，总得尝试下新风格嘛。”陆巡跟着迎合道。

    “反正定都定了，准备也准备好了，还有几天就展示，再改也来不及了，随遇而安吧。”柳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懒懒地说。

    “唉……”琪琪的叹气声从底下传来。柳氰听见她靠在被子上的声音，拿出本子的声音，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声音，也坐起来，打开了放在手边的记事本。

    午餐，西萌的几人是在软卧车厢里解决的，在琪琪的建议下，他们从学校带了点吃的。“说真的，火车上的菜不太好吃，要么就吃泡面要么就从食堂那里带点，反正尽量别去餐车。”琪琪说这话时异常认真，比她强调会议要点时都要更认真三分。说完，她又偏过头，撇撇嘴说：“不管你们听不听，反正到时候你们要去餐车我也不跟你们去。”

    柳氰听这话时也在想，自己有记忆以来，似乎火车上的饭菜就没有什么好名声，那么往前推几年，火车上的餐食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对火车上吃的兴趣不大，但是她还是挺怀念泡面的味道的，学校里面不是吃不到泡面，只是她平时很少有机会吃，更没有机会一边坐火车一边吃，这次倒算得上是个好机会。在火车站门口，她买了两桶泡面，一袋泡椒凤爪，一根火腿肠。中午把火腿肠和泡面一起泡了，美美吃了一顿。

    午睡后，几人都在车厢里干起了自己的事，柳氰觉得有些无聊，出了包厢门，站在过道里欣赏路过的风景。

    火车线路大多是远离城市的，她们今天坐的列车亦是如此。透过火车车窗，触目可及的是大片的农田，还有零星分布的农舍，时不时能看见一片不算茂密的防风林，几条穿过田间的灌溉沟渠。午后的农田难看见劳作的人，但多的是被圈养的鸡鸭，它们低着头啄食食物，间或抬头环顾四周，只看几眼就又低下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呼啸而过的火车。

    柳氰看得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来人。直到谜亚星的声音传入耳朵，她才转过身，看见一旁的他也看着车窗之外，心情很好似的勾起嘴角。

    “人类世界，还真是奇妙，你说是吧。”

    “我觉得，这些大片大片的土地很美。”柳氰被打断了沉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人类世界，吃了台湾机场卖的便当，乘坐人类的交通工具，看到那么多的人类围绕在自己身边。听他们讲话，看他们做事，虽然平时人类学课上也学了不少他们的知识，但是，真的体验到又是另一回事。”谜亚星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的眼中闪现出了一种在他求知时经常出现的光，带着兴奋说。

    “那你觉得，现在你对人类的态度有改变吗？”

    “这一路上，我见到了不少人类，有比较好的，也有比较坏的，非要说的话，这会儿，我有点理解蓝宝和坚尼了。”谜亚星耸耸肩，“但是有一点没有变，人类需要我们保护，他们太弱小了。”

    柳氰没有反驳，她自己曾经身为人类，偶尔对自己的同族失望至极，又经常为人类中的英雄而热泪盈眶，那些好的不好的都属于人类。说到底，人类会在乎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种族对自己的看法吗？

    几年前她就得出了答案：不在乎。所以，她只是想听听谜亚星的想法罢了。

    “那你呢？我记得你对人类文化挺感兴趣的。”谜亚星看向柳氰。

    “从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来看，人类目前的主要目标也只是活着。生产力水平不够高，无法对抗大自然的灾祸，各种资源分配不均，都是他们要面对的现实问题。对于这样一个族群，要求过高又有什么价值呢？”柳氰低声说。

    她越了解夸克族，就越觉得现阶段的人类能形成如此文化已属不易。夸克族内部虽然有贫富差距，但是不存在赤贫，人均教育水平也高出人类不知多少，几乎能够做到每个人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未来的道路。换句话说，生在夸克族，就没有冻馁之虞，唯一的问题，也只有暗黑族的侵扰了。即使如此，夸克族人也不具有完人的品质，何况人类呢。

    “看来，对你来说，人类的弱小，并不只限于力量啊。”谜亚星像是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柳氰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说什么，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这几年，我经常趁着周末去人类的城市看一看——西萌在这方面比中萌要宽松得多。和人类聊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至于，我父母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也许知道我身世的人，都已经去世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悲凉了几分：“这个世界，应该也没人知道我的过去了吧，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真可悲。”

    她转头，认真地看着谜亚星的眼睛，这次她没有说谎：“我有点想回中萌了。”只是身上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了结，怎么可能现在回去呢。

    “那就回来啊，萌学园现在还挺缺学生的，也有对外发欢迎学生前来学习的海报。”谜亚星话锋一转，提起了最近新看的一本小说，“你之前有跟我提起的那本《灰马酒店》，我最近看了，诡计倒是蛮简单的，就是对人类药理的要求比较高，开头埋的伏笔看到后面揭晓的时候还不错。感觉，最有趣的也就是里面阿婆吐槽自己工作那段。”

    “我们认为的她的特色，却是她本人最烦恼的部分，这点就很好玩啊。而且哪怕是这样，阿婆还是努力做到了每一次带给读者新意，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阿婆。”提到自己喜欢的作家，柳氰整个人都展开了。

    “说到这里，你现在有胆子看《帷幕》吗？”《帷幕》是波罗的谢幕之作，他们只知道这个，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没敢看。这次谜亚星突然说这个，柳氰也有些一头雾水。

    “没敢，这我怎么敢的啊。”柳氰老老实实地说，“看完阿婆所有作品之前，我是不会碰《帷幕》的。”

    “我也是。”谜亚星点头，又看起了车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