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农夫与蛇
林舒下楼，并没有看见张芳菲。
于是四处找了一圈儿，还是没有见着人。
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突然从花坛后面蹿出个人影，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就准备打，那人突然惊呼。
“舒舒，舒舒是我呀，你别打你别打！”
林舒定睛一看，哪是什么妈妈，是郭覃他娘！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身泥泞，衣服上被划破了许多口子，竟像个乞丐那样邋遢。
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学校里面来的。
不好来硬的，林舒只好柔问她。
“阿姨您找我什么事情？要不我们去校外开个房间，你先洗漱一下，再跟我好生说？”
郭母只是抱着她的腿哭，并不讲话。
她无奈地将人扶起来：“您有什么事起来再说行吗？别这么在地上，怪多人的。”
郭母的浑她是见过，本来以为她不愿意，就是要闹，没想到她乖乖地听了话
“好，那我们找地方说。”
出校门口的时候郭母突然顿住脚步，“舒舒，你等我一下，我去扶你叔叔。”
山城a大的公交站就在学校门口，站牌下有一排木凳子，不多，但是走累了歇歇脚还是可以的。
郭父此刻就正坐上面。
拖着一条腿，膝盖处都被摔破了。
裤子上满是泥水和血迹混在一起的污迹。
“这是怎么回事？”
郭母擤了把鼻涕，随手擦在垃圾桶的盖子上，然后伸手去搂郭父。
“被家里人半夜赶了出来，夜路没看清，掉沟里了，就摔了。”
林舒没有刨根问底，毕竟跟他们家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不过也不好看他们两个老人，在车水马龙里头乱窜，便提出。
“都摔成这个样子了，不看医生怎么行呢，我送你们去医院吧，先检查检查看看情况。”
郭母局促地笑了笑。
“就不去了吧，忍几天自己就长好了，何必花那钱。”
“更何况，城里头的大医院收费都高，进去一次至少四位数。等我们回到镇上，找镇上诊所里的大夫看看就行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老女人居然也知道客气了！
林舒满脑子疑惑。
看到郭父的腿，她还以为他们找自己，就是因为这事儿呢。
这对老人为人再不厚道，郭覃毕竟是对她真好过的。
也不好见他的爸爸摔得这严重不管不顾，坚持要送他们去医院。
“叔叔阿姨，检查费用的事情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付就是了。”
郭母一听，嘿！不用自己付钱耶！
顿时喜笑颜开：“好呀好呀，那就去瞧瞧，我们命贱，还没瞧过城里的大医院嘞。托你的福，去长长见识。”
……
林舒带着二老打车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说郭父这腿因为患有旧疾，这次摔得很严重，基本上等于废了。
老两口这下可炸了，在医院好一通闹腾！
又哭又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尽了。
顾父躺在病床上，指着医生护士的鼻尖：“我不管！我们给了钱你就要将我的腿治好，哪有钱收了不办事儿的道理。”
“别欺负我们老实人不懂，我这腿，你们治得治，不治也得治！”
医生好生解释，“那是做检查的钱。”
可就是不听！
郭母更是直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举在脖颈上。
“我不管，你们要治好，治不好，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你们医院里了！”
“让这些人都瞧瞧，你们这是家黑心医院！专门哄骗我们老百姓钱！！”
林舒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程度。
她曾经是听郭覃提起过，他爸年轻时候帮村里邻居建房子，从房梁摔下来过。
那时候没钱，随便找个赤脚大夫看了看，再以形补形地吃了几日猪蹄。
郭父就一如既往的，拖着一条瘸腿下田了。
林舒想上前劝说，不料郭母眼一横！
“你别来假惺惺的！我们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别人家的未婚儿郎办丧事，都有陪葬的女人。可是我们家郭覃呢？啥都没有！”
“要不是他爷爷奶奶觉着没有陪葬没面子，也不至于半夜就把我们赶出来，我们也不会掉进沟里！”
“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一个八字都不肯给，现在来装什么好心。”
林舒简直被气笑。
好心还被当做驴肝肺。
她也不想管了，转身就想走。
反正钱也缴了，也算仁至义尽。
可是郭母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哪能这么简单地放她走。
这个时候身子竟然变得无比灵活，反手扯过林舒，就把刀子对准了她的咽喉。
“今天人要救，葬也要陪！！”
面对他们的咄咄逼人，医院最终只能妥协。
承诺必定尽心尽力地，治疗郭父的腿伤。
林舒也妥协地把身份证拿出来，让郭母誊抄自己的身份证号。
她没说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实际生日，也没说自己是孤儿，张芳菲只是养母。
实际上这件事儿，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甚至关系最好的娟子。
她也算明白了，要是知道她是孤儿以后。
郭家这两个老人，恐怕能想办法让她真的陪葬！
郭母将纸条收好，放进怀里的一个布袋子内。
“早这样不就好了？连累得你叔叔多遭一次罪。”
“后续的营养费啊，住院费啊，手术费啊，你可要负全责！”
这真要细细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林舒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拿得出来。
她难为地开口：“阿姨，我还是个学生，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您和叔叔不是有学校给的赔款吗，应当够了吧。”
郭母刚有所缓和的面色突变，“你都没做我们家儿媳妇儿呢！就惦记着我们老两口的养老钱了？！”
“那钱是我们的棺材本，一分不能动。”
林舒算明白了，她这是被讹上了。
跟这种无理的人起正面冲突也无用，她没有强硬推辞。
想着回学校后问问法律系的同学，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郭母吸血虫的程度，就连临走时买饭，都要她付了钱再走！
买饭的店与医院隔了一个红绿灯，郭母急躁无知，不愿等绿灯。
兴冲冲地几步冲到马路正中间，突然冲出一辆卡车来。
“哔————”